意难平 作者:日最野【完结】(25)
容繁忍着胸口的疼痛,声音断断续续道:“师傅一直将你看作至亲,而你,不配。”
思绪飘忽着,灵魂似要脱体,远处熟悉而冷冽的嗓音传来:“容繁?”
师傅?
容繁强撑着意识偏头去看声音传来的方向,沈昀、延生和陆衍一同出现在断崖。
师傅你别过来。别过来。
容繁想要挣扎却被压制着动弹不得,眼前一片灰暗。
岳君放开手中的剑任由它c-h-a在容繁的胸口,缓缓起身向沈昀走去。
只见沈昀身形一滞,声音哽着:“容繁?你怎的恢复了从前的容貌?”陆衍上下打量了一番,沉默不语。
他们看不到他!
c-h-a在胸口的剑像个活物,一点点吸取他身上的灵力,识海的声音逐渐弱了下去。
岳君轻轻一笑:“你不喜欢我这个模样吗?”
沈昀心中有一瞬的违和,又忽而消失:“倒不是不喜欢,只是如此难免会想起过去发生的事。”
岳君顶着言卿的皮囊笑得极为娇俏油腻且恶心,只是沈昀看不出来。陆衍站在一旁倒是一脸的嫌恶。
容繁聚神长唤被弃于地面的双闲,没有一丝回应。
灵力流走,连灵息都无法唤起青鸾,怕是自己早已进入岳君精心所布的阵中。
眼睁睁看着二人距离愈发接近,容繁却无能为力,躺在地上干瞪眼犹如一具有意识的活尸,连一根手指都无法曲起。
师傅,快走。
“你身上怎的有血迹?”沈昀拉过岳君的衣袖,从怀中掏出一方素帕在他脏污的地方轻轻擦了擦。
岳君不大自然地扯回衣袖,沈昀以为他还在与他置气,便叹了声道:“容繁,听话。”
岳君看着沈昀眼底深意渐浓,余光向容繁那处一瞥即刻收回,有些意味深长道:“我有件东西想予你。”
师傅别听。
“随我来。”岳君忽然停下脚步,对着身后的其余二人道:“陆衍、延生,你们二人就不必过来了。”说罢便让沈昀跟上。
二人所到之处是戒室,门缓缓开启,当二人进入门合上之时。岳君身后响起极为冷静的声音:“师尊,容繁在哪儿?”
岳君极为闲适地坐在石榻上,问道:“如何知道我不是他。”
“他不会称我为‘你’,更不会对延生不尊。”这是一,二则是在断崖时怀中折扇许是受到灵力有些许波动,待到离开断崖走进戒室,折扇又回归死物。
延生和陆衍留在断崖看着二人走远。陆衍环顾四周,忽然道:“心肝儿,容繁有异。”
延生被他酸的浑身一激灵,却听陆衍不是在说笑,问道:“如何有异?”
“容繁的气息不大对。总觉得他似乎还在断崖。”陆衍低声道。延生了然:“你们算是同类,感知会比我们强一些。”
“怎么说得我和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似的。”陆衍苦笑着,而后又正色道:“心肝儿,若是我的感觉没错,那么现在容繁和沈昀或许会有危险。”
“可寻到容繁的踪迹?”陆衍旁的一个方向问道。
话音刚落,旁的巨树上爬下一只半人长的人面蜈蚣,上头坐着个娇俏的红衣少女。她坐在上边向陆衍行了礼,恭恭敬敬道:“尊主,此处有阵,若是不破恐怕容繁x_ing命不保。”
延生心底忽的一提:“阵?容繁是有备而来,若是有阵怎么可能会被困住?”
女子偏身面对延生,笑道:“许是他自身出了什么问题。”
延生抬头看陆衍,陆衍点头道:“她不会骗人。”
容繁直挺挺躺在那处,任由被刺穿胸口的长剑汲取灵息,识海中搜寻着那稚嫩的少年声音。搜寻多时,才在一处听闻一阵抽抽噎噎的声音。
“你可还好?”容繁轻声问。少年如同被窥探到秘密般忽然噤声,带着些防备的颤抖道:“我并非故意,并非故意害你受伤的。”
容繁心中不禁发笑,试探道:“那你可否帮我个忙。”
“什么……什么忙?”少年反问道。
容繁轻声道:“助我破阵。”
“不行!我不能放你出去!若你出去你会杀了师尊!我不会允你!”少年如同受惊的小兽,一言一语俱是抗拒。
脑袋一阵发懵,胸口闷着,生息被一点点抽离,容繁已不剩多少气力,小声道:“可是师傅,我好疼啊。”
“……”少年的声音渐渐靠近,小心翼翼问:“你真的疼吗?”
容繁缓缓闭上眼:“很疼,师傅你总是让我疼。”渐渐,意识消散。
”是我对你不起。“少年道。
有脚步声渐渐靠近,五感忽而清明,容繁一睁眼便看到陆衍朝着自己走近,旁边爬着一只让他看到一次就头皮发麻一次的人面蜈蚣。
只闻陆衍指着他所躺着的方向,低头问道:“这儿?”
坐在上头的红衣少女点了头,便驱人面蜈蚣向旁边离了些。陆衍朝身旁的延生柔声道:“心肝儿,朝旁边些,我担心一会儿伤了你。”
“……”躺着的容繁闷着喉头一口血差点吐出来。
陆衍扣着手中玄铁云纹剑柄随着一声凄厉的摩擦声出鞘直指容繁。
容繁唇角微勾,听闻识海中的声音已经方寸大乱。正当陆衍双手持剑柄站在他身侧将要往下刺,只差不到一寸,一阵火热的气流从下而上喷涌,充沛纯净的灵力霎时溢出逼得陆衍以剑刃为护挡住一击。
待气流散去,只见容繁被一柄长剑钉死在地面,嘴唇发白却是一副安然处之的模样。
陆衍忍不住多嘴:“你这颗心真真是命途多舛。”
“辣炒猪心都没我这颗心受的刀多。”容繁回道:“你赶紧把这剑拔丨出来,师傅有难!”
延生赶忙向前,单膝跪在地上,手握着剑柄不知该如何是好。陆衍却看不下去了,让延生离开些,麻利非常一下拔丨出了剑。
容繁急忙坐起,蹙眉捂着胸口汩汩流出的鲜血,咕哝一句幸好穿的玄色,又捡起躺在地上许久的双闲入鞘,朝戒室方向快步走去。
站在戒室外,容繁一对双闲佩剑执手,低声道:“师伯,你们就在外罢,我和师傅可以的。毕竟,万一一会儿洛空上来了我们可就被困住了。”
延生点头,与陆衍在山门候着。
容繁推门进入时,戒室里一片狼藉,灯火忽明忽暗。朝里走站在石榻边看到一片s-hi润,伸手一抹满是血污。
心头忽来一阵绞痛,容繁沁出一身的冷汗,心中估摸着该是折扇替师傅挡去一劫,强撑着意识,跌跌撞撞向里头去。
戒室内有一道石门,此时半掩着,稍稍施力便推开。入眼之景,对容繁来说是凌迟都不为过。
他一直以来放在心尖上不舍得使之受一点伤害的师傅,犹如一个被腐蚀透的废弃木偶,面无血色地靠墙瘫坐着,长睫覆下的y-in影安详得让人心凉。
终是迟了么?容繁惨然笑着。
岳君走近沈昀的步子停下,偏头挑衅地看着提着双闲赶来的容繁,抹了唇边的血痕讥讽道:“明明闭眼受着便是,还如此白费力气,着实可笑。”
容繁红着眼死盯着他,握着剑柄的指节发白,指尖发颤,心底汹涌的愤怒和悲情连同灵力一并迸发,如发狂的野兽般快步直击。
岳君聚起周身灵息形成护罩,却一时挡不住容繁毫无章法和自残般的灵力外泄,被直逼墙角。
识海中喧嚣声骤然放大,搅得容繁头疼欲裂,疯魔般吼道:“他杀我师傅!我不会再留他!我以魂作注为护师傅周全,如今你护不住他,又有什么资格让我留岳君!”
见容繁陷入混乱,岳君趁着空档祭出雪峰冰剑散出冰寒,一把把细小的冰刃直穿容繁身体,甚至有些许将触沈昀,只叹容繁不管不顾,以身为阻皆生生受了。
他低声唤青鸾,只见其中一柄双闲幻为青色青鸾振翅向前扑去,岳君霎时被挡去视线,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双手作术,默念心诀,随着最后一丝气息流溢,未幻青鸾的另一柄双闲透出刺目赤光疾速飞出,生生刺穿岳君胸口。
岳君应声倒下。容繁强忍识海中刺破头颅般的疼痛和眩晕,疾步向前握住青色青鸾在半空所化双闲,按住身体直朝咽喉刺去。
识海中的喧嚣戛然而止。
血液喷溅,渗进玄色的衣袍犹如无事发生。
容繁看着岳君的双眼渐渐失焦直至空洞,待血液流尽才愤恨拔剑,转身呆呆地看着墙边瘫坐毫无生气的人。
“师傅…”容繁拖着剑慢慢走近,跪坐在沈昀身前,将手上的脏污擦净伸手轻抚他的脸,发红的眼噙着泪水柔声道:“师傅,我不怨你,你也莫要怨我杀了岳君,好不好。”
听不到回应,容繁便环住他轻轻抱着,自言自语道:“师傅,你说话啊,我还未同你说我心悦你,你不能走。”
“不要走,师傅。”
当延生和陆衍进来时,看到的是容繁抱着沈昀睡着了,脸上还挂着泪痕。
察觉有人进入,容繁警觉地睁了眼,朦胧目光看着延生。
待看清来者何人时,容繁扑通一声跪在延生跟前,重复道:“师伯,求您救师傅,求您…”说着说着,眼前忽然一黑,毫无预兆地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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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暮已至,木窗外透进寸寸金黄日光撒进玉蕈阁。
醒来时,人躺在阁中软榻上,浑身的疼痛还未消解。
有一人偏身坐着,容繁微微睁眼仍是有些朦胧,却心叹,若是天神之姿也莫过于此。
抬手去摸,眼前的景色慢慢清晰,榻边坐着个身着水蓝衣袍的男子,发丝如瀑倾泄,如墨眉眼含情看着他,声音同往日般低沉冷冽却柔情万千:“你让为师等的许久,该不该领罚?”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可能没人看,不过文应该还是会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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