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此山招魂
第二日一早,萧斜阳难得没赖床,也难得没摔下床,洗漱完方推开门,迎面便撞上了步倾流。
萧斜阳一把抓过步倾流瓷碟里的包子,道:“多谢尊主。”
咬了一口,那包子竟然是r_ou_的,萧斜阳心里乐了,看来步雪莲碟子里的r_ou_包子就是拿来给他作早膳的。
萧斜阳稍微整理了一下行装,往靴子上c-h-a上几把匕首,再准备了一些符咒,便随着步倾流往召y-in山的方向走去。
去召y-in山之前,萧斜阳特地吃了两颗尸丹,昨日自己配的,上回入那古墓,尸丹用完了,被迫喝了步倾流两口血,后来却还是尸毒入口,步倾流割了手才助他将那陈年尸毒解了。
想起步倾流面无血色的样子,萧斜阳的心就隐隐泛疼,步雪莲的血啊,矜贵着呢。
一路往召y-in山方向走去,一路人丁逐渐减少,待到距离召y-in山约莫两三里远之时,周围只剩下些伶仃的废弃房屋,四处y-in森森的,没一丝人气。
召y-in山本来是个坟头山,附近少人住也不稀奇,待到进入召y-in山山脚附近,更是一间屋子也未曾看见。
召y-in山二十多年来人迹罕至,树木在内肆意生长,重重落叶早已覆盖住入山口。
反正只要翻过召y-in山,就不愁寻不到当年明王所在那山谷,没有挑方向,两人直接进入召y-in山,为了避免错过有利线索,萧斜阳随着步倾流一步一步跋涉上山。
萧斜阳从层层烂叶中抽出脚来之时,被靴子上的脏污之色恶心了一把。
尚未走出第二步,萧斜阳感觉正上方有个身影在晃动,抬眼一看,一个稻Cao人迎面摔了下来。
萧斜阳侧身一避,那稻Cao人跌落在落叶堆中,稻Cao人太轻,碎叶不起波澜。
步倾流听到动静,停下脚步,往萧斜阳的方向看去。
萧斜阳将那稻Cao人翻过身来,在那稻Cao人背后摸出一盏钉子,他将那生了锈的铁钉子□□,对步倾流道:“尊主,这是个经过特殊处理的稻Cao人,带防腐功能。至于这钉子,是往稻Cao人背上钉生辰八字之时留下的。”
步倾流道:“那生辰八字有带防腐功能么?”
萧斜阳道:“该是被多年的风水雨打腐蚀掉了,这种稻Cao人看来不止一个。”
步倾流抬眼仔细观察树顶,只见枝丫上稀稀落落地挤压着些稻Cao人,经过特殊处理的稻Cao人颜色深绿,与那树色无异。
萧斜阳道:“往稻Cao人身上钉逝者生前生辰八字,设以邪坛,便可召来逝者残魂。”
步倾流道:“天雷断江后,此山风水大变,邪灵作祟,招魂容易非常。”
丢下那稻Cao人后,两人继续跋涉着往山顶而去,走到山腰处之时,萧斜阳听见脚下有轻微响动。
萧斜阳抬起脚,半蹲下,从那烂叶堆里掏了掏,摸出来一截泛黑的人骨,萧斜阳摸了摸那人骨,道:“碎骨。”
步倾流察觉到那碎骨附近那落叶凸起了一块,学着萧斜阳往叶堆里掏,人骨没掏到,却掏到一块朽木,步倾流道:“棺材板?”
萧斜阳道:“碎骨的主人,被掘坟了。明王所为?”
步倾流道:“大有可能,既然明王熟知诡术术法,那也必定精通招魂术。”
萧斜阳道:“看来方才在入山口附近看见的那些稻Cao人,便是用来招这些死者,此山坟墓甚多,那应该不止一处被掘坟了。”
一路往前,寻出不少朽木棺板,召y-in山的山坟全被招魂者掘了个遍。
萧斜阳看着一块歪倒在树边的墓碑,迟疑了一下,方道:“天雷断江,此山招魂,没有这么巧。”
步倾流道:“待寻到那山谷,说不定就能知道天雷断江之真相。”
萧斜阳伸手戳了戳被步倾流从烂叶堆里摸出来的朽木,道:“尊主,这山邪气满满,你猜会不会炸尸?”
步倾流道:“尸体之事你比我了解得多。经已二十余年,即便是……”
步倾流的话说到一半,便停住了,萧斜阳亦默不作声。
两人皆感觉到,附近有第三道呼吸声,那呼吸声不轻不重,像是人熟睡之时所发之声。
尽管召y-in山邪气重重,萧斜阳却不相信那些烂骨还能起尸,就算起了,也构不成杀伤力。
萧斜阳走在步倾流前面,循着那道呼吸声而去,待到看到被繁茂枝叶掩埋的那抹浅紫色衣裳时,眉心跳了两下。
温言被一根铁链倒吊在树干上,而他,却就着这个姿势,睡死了,那规律的呼吸声便是温言进入深睡时所发出的。
温言这副样子,看来是中了从前村民为防掘坟而设的小机关。
想起温言被圣荆赶出皇城一事,萧斜阳很不厚道地笑了出声,不知温言是不是想不开,才跑到召y-in山上来寻刺激。
步倾流几下手势解开锁住温言的铁链,温言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摔在了烂叶堆中,还是面朝地下,因而温言一下子就被惊醒了。
温言瞪大眼睛看着眼前两人,刚想说话,便发觉嘴里多了两片叶子。他将嘴里的叶子吐出来,开口第一句竟不是问眼前两人为何会出现在此,而是问舔过那烂叶会不会中毒。
萧斜阳道:“这个,我没有想过。若是那树叶底下埋着几块陈年尸骨,说不定那树叶会染上尸毒。”
萧斜阳的话吓得温言立刻站起来,离那堆树叶远远的。
步倾流见温言反应激烈,道“温公子,你上山之时可是没遇见过碎骨?”
温言道:“凌月尊,我自是遇到过,可我不知这树叶有令人染上尸毒的可能。”
萧斜阳见温言冷静了下来,方问道:“你既知此山是坟头山,为何还往上闯?就不怕半路杀出个厉鬼邪神?”
温言道:“我身上带了符咒与朱砂,想着应该能顶住一阵子。”
萧斜阳见温言说话时愁眉紧锁,不复初见时眉目生辉,遂问道:“温言,你上此山可是有紧要之事?”
温言道:“实不相瞒,我上帝崚面圣,请求圣荆帝解除柳剑清与我家姐之婚事,可圣荆不允,约定十一月礼成,我别无他法,只能入西北边境寻傅将军帮忙。”
这便是温言入召y-in山之原因,他希望柳剑清与温笑语之婚事能尽早解除,因而他一刻也耽搁不起,若是顺着大道走,也不知要晚多少天才能抵达西北,因而他寻了一条捷径,这捷径,便是直接翻过召y-in山。
本来,温言是骑了匹骏马过来的,那匹马是他被圣荆赶出皇城以后,一怒之下命太监从皇家马场里牵出来的,据闻是圣荆最爱的白马,很是有灵x_ing。
怎料温言骑了马到召y-in山入山口,马就冲他甩尾巴,怎样也不肯走了,温言拿鞭子抽了它一下,它直接将温言从马背上甩下来,自个儿回皇城去了,于是温言只能自己爬上山。
想起圣荆的马,温言也是好一阵无语。
萧斜阳知温家是许城之主,皇帝也要给三分面子,他不解为何圣荆不理温家意愿直接赐婚。
温言道:“柳家是真正的百年世家,早在安朝之时,便已供起了百姓的一半粮食,那时乾嘉年年讨伐周边小国,导致国库空虚,柳家替乾嘉供税供粮……”
乾嘉十二年,段将军在平定南城起义军之时,万民跪地不起,求将军策划叛变,推翻沈氏皇朝。
段将军见乾嘉之役弄至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深思熟虑过后,决定揭竿起义,成了起义军首领。
段将军虽民心所向,却缺少行军打仗最必不可少之物:军饷与粮食。
就在段将军举步维艰之时,湘宜柳家背弃乾嘉帝,支持段将军起义,为段将军筹够了军饷,筹足了粮食,将军立下誓言,他日若称帝,柳家幼女柳若竹必为帝后,怎料柳若竹还未戴上凤冠,便离奇身亡。
段将军称帝后,欲助柳家加官进爵,柳氏当时的家主不欲后人走仕途,只想一心产好粮,便拒绝了皇帝好意,亦立下家规:凡为柳氏子孙,皆不得入官途。景临帝为了报答柳家,封柳家之米为今后宁朝御用贡米,许柳家十世无忧。
久而久之,柳家生意越做越大,最后将宁朝一半的粮食大权握在手中。
温言道:“因而柳家一求婚事,圣荆毫不犹豫便赐婚了,从未问过家姐意愿。”
温笑语接到圣旨之时,亦是强颜欢笑了好些天,看得温言的心都紧了。
温言继续道:“宁朝推翻安朝后,百废待兴,然国库空虚,完全拿不出钱银支持战后重建。此时柳家又再出面,拿出差不多是柳家家产一半的钱财,上缴国库。”
宁朝建立的数十年间,柳家每年都缴大笔税,支持宁朝休养生息。
萧斜阳道:“我见那柳家公子气焰嚣张,做事随心所欲,若是真让他当了柳家家主,湘宜百姓怕是没好日子过。”
温言道:“柳家近十年来,做事越发过分,强行征地,剥削农户,抬升米价,幕后cao纵湘宜税收。”
萧斜阳道:“圣荆帝不管?”
温言道:“圣荆是位典型的权术帝王,平常面容和善,内里x_ing情却深藏不露,即便他知柳家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亦当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