唳鹤书 作者:霁倾【完结】(23)

2019-05-13  作者|标签:霁倾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天之骄子


  “这宫中暗卫与后宫之主交好,背着皇帝私下相会。”
  “这皇后诞下龙子,出生当晚就被人偷偷掉了包。”
  “这朝中大臣日日奏请朕立太子任储君,言道定能千世万世称为天下君。”
  “这前朝丞相自荐任宫中太子太傅,教他仁德圣明。”
  ……
  他看着苏瑾帛,眼中是看蝼蚁的怜悯。
  “苏丞相,真是好大一盘棋。”
  这黑子直冲入阵,又作茧自缚。
  这棋局也确实有趣,非死即生。
  最有趣的也莫过于观棋人,置身事外的超脱。
  那本应置身事外之人,他仰天看向苍穹星斗。
  他算了一生的命,卜了半生的路,还是被困住,困在甘之若素。那人也是,困在甘之若素……
  他将自己锁入一处宫内,闭合上了红木门,任火苗侵蚀。
  “苏瑾帛要走,林涣暮大开城门为他打开路。”
  “只要你想要的,所有会阻挡你的我都会帮你清除。”
  “但你今日要我的命,你让我怎么给?”他声音颤抖,嗓音喑哑。
  “让我自捅胸膛,刨出心肺给你吗?”
  猝不及防被苏瑾帛吻上,林涣暮整个人僵在原地,他愣愣地看着他从怀中掏出瓷瓶,在手心磕出细碎的粉末,扭身将其悉数洒在宫中琉璃酒盏中,然后斟了满满一杯。他一手执一盏,左手空杯。
  苏瑾帛将斟满酒的那一杯递给林涣暮,对方也笑着接下。
  “这杯我敬你,你随意。”
  他仰头佯装饮尽,作势倒过了杯盏意为证明半滴未剩。他早知道自己卑鄙的,他也向来任x_ing,不过向来只对着林涣暮,而今天,他也不过是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了而已。
  林涣暮执杯,手腕微微晃动,杯中玉琼随他的动作悬动。他拾阶重坐回龙椅,招手示意苏瑾帛过去。对方也顺着他,一步一步走至他身边。
  “这天下你要拿去给谁就给谁吧。”
  “给何君诺给李随给自己谁都行。”
  “你给我葬个山下,景色好看点。”
  “你有空就来逛逛,顺便给我烧点钱。”
  他仰头灌下,真半滴不剩。
  “不来也行,反正见了你也糟心。”
  他两指捏住眼间鼻梁按压,应是头疼。苏瑾帛垂眼,将脸上布绸扯下半蹲于他面前。将他手拂开,轻轻揽入怀。
  “总要去看的。”他轻声开口,应是安慰。
  “其实这鹤伴龙翔九天……”
  “也未尝何不可。”
  苏瑾帛接话,也真接对了林涣暮想说的。那人也就点点头,借着他的肩睡去。


第30章 结局
  “醒了?”
  苏瑾帛一手捧粥坐在床榻旁,粥还在袅袅冒着热气,轻轻舀起抿了一口,看向他时眼中带着孩子般幼稚的戏谑。
  “嗯。”
  那人轻轻应了一声,撑床起身间眼睛未离开他分毫。
  瓷勺磕碰上碗,将盛满粥的勺子向他嘴边递过去,碰了碰他的唇。那人没有张嘴,苏瑾帛见他如此也不过笑了笑重新将勺子放回碗里。
  “在下曾与李大人彻夜长谈过,说若是那个帝王还爱着在下,那在下便陪着他。
  “要是他哪一天烦了倦了,就把在下流放,从此一别两散。”
  “即使离开以后还是喜欢着他,即使再过的不好,也再与他无关。”
  “活着或者死了,也和他没有丝毫的关系了。”
  苏瑾帛起身,将碗放到一旁的檀木桌上。这粥刚熬出来的,烫手。
  “很像那个前朝苏相的作风吧?卑微可笑的的奉行着儒雅文臣的形象。”
  苏瑾帛眨了眨眼,看着手心被烫红的那一片,他微微屈指,引起一阵疼痛。
  转身一步步迈向床上那人,手搭上林涣暮的脖颈,感受到他跳动的脉搏。
  “在下也曾想过拉他陪葬。为他手下死的万千条x_ing命和那个前朝苏相一同陪葬。”
  林涣暮也就任他搭在自己的命门,毫无防备地昂头看他,神色不辨悲喜。
  “但在下听到那人被刀锋逼上脖颈那一刻说的话时……”
  “就可笑的一败涂地。”
  这么高的房梁一跃而下,也不怕伤了自己。
  他总以为自己爱的卑微,却从没注意到那一个人早已为了那个叫苏瑾帛的彻底迷失了所有的倔强。
  衣襟被轻轻捉住向前带动,林涣暮将只手轻轻抚上他脑后,轻啄上他的唇,极尽缠绵。
  “苏瑾帛,在你把我手中的天下当儿戏一般的夺走送给那人时我本就已经很生气了,可是如今你在我醒后一口一个在下帝王的竟令我生气更甚。”
  “从来都很聪明,布这么多棋为了谋这天下。”
  “我料想你的计谋都早用光了罢?”林涣暮看着苏瑾帛,眼神竟出奇的认真。苏瑾帛没懂他的意思,张口想说就被林涣暮有些急促的打断了。
  “既然已经用光了,那下半生也只好勉为其难地照顾你了……”
  林涣暮将头别过去,强词夺理一番后应是不好意思,耳朵渐红。苏瑾帛从没听过他说这种幼稚的话,眼睛微微睁大,又在看到那人泛红的耳尖时眼中溢满了笑意。
  “那拜托你了。”
  苏瑾帛当初选的地也够偏,北方的一处山脚下的村庄。冬日里常下雪,苏瑾帛夜里翻身出去看雪。
  “怎么穿那么少?”
  林涣暮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苏瑾帛回过头看他正大步向自己走来。对方也没等他回答,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解下将他整个裹住,苏瑾帛拱了拱从绒毛间露出半个脸来,林涣暮的角度只能看见他拱出来的鼻间,鼻头红红的。他隔着衣服将他拥住,下巴抵在苏瑾帛肩上。
  “还记得初见那年我在宫外闹市上看到你时,你也是裹着厚厚的毛皮大氅,只露出个白净的脸来,跟狐狸一样。”
  苏瑾帛听后笑了笑,动作间丝绒搔地脸发痒。
  “记得,怎么不记得。”
  “那时我心里就觉得你是个傻子,大冬天的穿那么少也不怕冻。”
  “那你也不能说出来啊!”
  林涣暮被苏瑾帛带着渐渐想起以前的细枝末节,想到当时苏瑾帛见了自己说你是傻子吗,冬天连个驱寒的大衣都不穿。
  边说着边将身上的解下来递给自己,说自己要回府路上不差这一点。
  驱马走了几步竟又停下来盯着自己看了半晌,冒出一句说他已经记住自己的模样了,不准赖账不还。
  那时白齿青眉,少不更事。如今转念一想不过才十年,未及而立的两人又都沧桑的可笑。
  夜空一片繁华,雪花似携着星辰陨落,洋洋洒洒落了满瞳。
  “如果我们十年前不曾考取功名,亦或是二十余面前未曾投生于此。我们会不会是个老农民,清晨结伴去耕地,傍晚再一同回来。”
  “或者我们根本没有遇见过对方,永远的陌路。”
  苏瑾帛嘟嘟囔囔的,睫毛粘上的冰凌。林涣暮转身看向苏瑾帛,月光寒霜洒满了他的发梢。经历斑驳的岁月,仿若白了头。
  “但起码在这里相守过。”
  “知足。”
  暗红的门扉半阖,有小厮探头出来,看门外鹅雪纷飞,轻叹了一口气,取了刚扎好的扫帚,扫出了一条还算干净的小道。
  虽是不知道两位老爷何时会回来,但待这雪停了,还得再重新扫一遍,他们那般高贵如谪仙的人,可不能脏了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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