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听了符青鸾的话,她不知想到什么,身体开始抖动了起来。
那知府本来吃惊,又露出不信,可见到女儿这个样子,也疑惑起来。“这世间怎会有鬼?”
“世间有没有鬼,您自然是不知道的。”符青鸾转个方向:“冒昧问一句,小姐,您与那情郎,是否每次都在晚上约会?”
“笑话,”知府c-h-a言:“我府上从来戒备森严,且我对女儿疼爱有加,怕他出事,在她闺房外面常年着人把守,所以我女儿有没有晚上出门,我自然知道,你个臭道士,怎可随便污蔑我儿的清白?”
“大人,您的女儿都怀孕了,谈什么清白。”
“可是,我儿平日足不出户,且每次出门我都会着人贴身保护,又怎么会……”知府转过脸去,满脸关心:“我儿,可是有歹人潜进过你的闺房?”
那小姐绞着帕子使劲的摇了摇头。
“那为何……”那知府惊异的问道。
“这就要问小姐了。”符青鸾到:“小姐,您听过黄粱一梦的故事吗?”
第42章
“黄粱一梦, ”符青鸾摇头晃脑到:“就说那卢生,在旅店住宿时做了一个梦, 而在这梦中他过完了自己的一生,看尽繁华, 享尽富贵, 何其快乐。可他直至梦醒才知, 那不过是一个梦罢了。所以我觉着他肯定是十分遗憾的。醒来对比一下现实, 再想想那梦境的美好,恼羞成怒也不为过吧?!”符青鸾歪着头,背着双手,在那知府与小姐面前走了一了英特来回, 抬头:“怪罪一下那个梦,也不为过吧?!”
“你记岔了吧?”那小姐抬起头来, 用粗哑的嗓子细声细气道:“我记得那卢生醒来之后是大彻大悟的,哪里怪罪那个梦了?”她本是怕得发抖,答了这句话, 脸色倒是稍稍回缓了一些。
“是吗?每个人看法不同的,小姐。”符青鸾翻眼看了一下天, “不过如果我详加细说那这话题可就给扯远了,小姐,要不, 咱们还是回归正题吧。”
是谁把话题带远了的?在场三个人心知肚明,小姐被堵的有些无言,那知府倒给呕的不行, 但是他又不能顶回去,毕竟这胡说八道的道人身上牵扯到女儿的人生大事,所以他沉住了气,表情和缓到:“大师,那咱们继续说?”
符青鸾给了知府一个上道的眼神,高深莫测的点了点头,“他愤怒那个梦……”
“谁?”小姐打断问。
符青鸾扶了扶额:“卢生啊,”符青鸾继续声情并茂到:“那卢生他愤怒那个梦,但他又不能怪那个梦骗他,为什么呢?!因为他当时身在梦里,自己也入了戏了。若真要怪罪,他该把自己也怪罪进去。”
“大师,您到底想说什么?”
“你们想啊,他之所以会入戏,是因为他自个儿也不知自己是在做梦。”符青鸾转回头,看着那小姐:“小姐,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那小姐恍惚了一瞬,似乎明白过来:“大师,你的意思是说,我与阿郎的约会,都是在做梦吗?”
“是梦,也不是梦,这要看小姐你怎么理解了。”
“可是,”小姐纠结而道:“我摸得着他,那触感很真实,而且,如果是做梦,又怎么解释我怀孕的事实?”她说着有些心虚的抬眼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
知府倒还淡定,虽然脸色已经铁青,但是仍然稳稳的坐在那里,没有c-h-a话。
符青鸾想了想:“小姐,我有几个问题,请你如实回答。”
“你与那阿郎的约会地点在哪里?”
“……府衙门口。”
“什么?”知府腾的站起来:“不可能。”
符青鸾给了那知府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约会的时间呢?”
“……都是半夜,正好三更。”
“没有白天约过吗?”
那小姐看知府一眼:“没有,我爹白日里管的严,也只有半夜丫鬟睡着的时候,我才能独自独处一会儿。”
“那你一路从闺房去到府衙门口,就没有遇到过侍卫吗?”
“没有。”
“你没觉得奇怪吗?”
“我走的,是他专门勘察后给我指出的路线,他说这条路线没有守卫,是换防时的漏洞。”
“那你们初时,是怎么认识的?”
“初时啊……”那小姐恍惚了一下:“那时正是夜晚,我在闺房,睡不着,他自门外叫我,跟我说话,说是我的爱慕者,还唱歌给我听,我初时有些惊吓,但他很守礼,绝不踏进我的闺房半步,也不碰我的房门,亦很尊重我。他说,我若自己不愿意,他便不会强求我叫我出去。他说他只要听到我的声音他就很满足了。”
这小姐说着说着,脸上倒现出一丝甜蜜来,似乎想起了很美好的回忆:“后来他就每晚都来,次次不落,直坚持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里,我也奇怪过,我家戒备森严,为何他每晚都能来到我房外而不被察觉,所以我就问了他,他说他轻功卓绝,是仙派修仙的弟子,本不能入这凡尘,却因我动了凡心。”
那小姐讲到这里顿了一顿,似乎平复了一下情绪,才接着说:“我跟他倾诉我的烦恼,他都能很好的安慰我,我们谈心一月,他耐心等我,我终于忍不住对他动了心,然后开始好奇他长得什么样子,我想出去看他一眼,但我又不敢出去,毕竟这有违礼法,也怕我爹将我捉住。”
“平日里你的丫鬟睡在哪里?”
“我闺房的偏间里。”
“那他与你每晚谈心,你的丫鬟就没有察觉吗?”
“这个……”小姐有些为难的道:“我……我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
“糊涂。”知府终于忍不住斥了一句。符青鸾让知府稍安勿躁,听那小姐将话说完。
“后来,”那小姐继续说了下去:“他跟我说,他用了近一月,观察了府中的守卫布局和规律,找出了一个死角,或者说换防的漏洞,他让我在每晚三更换防的时候出去,走他说的路线,就能顺利出府了。”
“丫头啊,”知府痛心疾首:“我们府上,从来不在三更换防。你身为府中的小姐,难道竟不知道吗?!”
小姐哑了一哑,沉默的低下头去。声如蚊蝇:“我从来不关心这些,而且爹您教育过我,女子无才便是德,要守礼,不能瞎打听,懂得基本的词句典故,不用有多少的学识,再学好女红就好了。”
那知府哑了一哑。
谢虞沉默的站在一边,符青鸾看了他一眼,见他很有耐心,就重新转回头去,继而叹一口气:“你日日与他相会,晚上都不睡的吗?”
“睡的。”那小姐重新抬起头来:“他体贴我,不愿让我熬夜,所以他每晚来的时候,都会在三更之前叫我。”
“那你几月不来月事,就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倒是有的,但是我查了一些书籍,上面说女子如若经常熬夜,便会身体元气失调,月事紊乱,偶有几个月不来月事,也是常有的。所以我没有在意。不想竟是……有了身孕。”
“你每晚熬夜,精神如何?”
“初时,自然是不好的,每晚与他见了面之后,第二日总会精神萎靡,浑身无力。所以我都会在白日里睡上两个时辰,补充元气的。”小姐绞了绞手中的手帕,左手仍旧无意识的捂着自己的右手:“其实,现在想想,他对我挺好的。”
“你,你被人占了便宜,毁了清白,如今竟然为那登徒子说话?”知府听得女儿的这句感慨,顿时气得喘不过气来,拍着椅子扶手怒吼。
那小姐咬着嘴唇,对着符青鸾,有些恍惚的道:“今日初时,我刚得知自己怀孕的时候,其实一直在怕的,可是大师,”那小姐鼓足勇气,无视自己的爹爹,对符青鸾站了起来:“如今你让我这么一回忆,我忽然想,他对我那么好,我……我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你疯了?”知府惊呼。
“不可。”符青鸾摇头。
“为何不可?”
“你忘了,我说过,他不是人。”
“他是鬼又如何,他若是鬼,我也认了。只要我的孩子能活,是个活生生的人。”
“可他若成不了人呢?”
“大师,”小姐扑通跪了下去,拽住符青鸾的衣角:“大师,你懂得这么多,你帮帮我,我想把孩子生下来,我想您帮他成人。”
“简直胡闹,你给我起来。不长出息的东西。”知府气得脸色铁青,对女儿叱骂一句,继而团团乱转。“反了反了,怎么发展成了这样?大师,”他顿住脚步,怒骂符青鸾:“臭道士,你就是这样来给我解决问题的?”
符青鸾后退一步躲过小姐的拉拽,将目光从小姐身上移至知府的身上,咬字很重的道:“百年雪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