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虞抿了唇,不错眼的看着符青鸾,他的手有些紧张的攥紧起来,又缓缓的松开:“你且用吧,我相信你的本事。”
“好。”符青鸾欣赏的看他一眼,继而笑着回过头去,无奈在心里到:看来还是信不过我这个人呐!这个徒弟,以后有的让我头疼了。
那龟壳泡水,符青鸾直等了大半个时辰,品着那水中一股浓冽的醇香时,才让谢虞扶了付麟,给他喂下了小半碗。
付麟起初不能清醒,待喂下几口去,脸色便明显的好转起来,那紧蹙的眉也稍稍的松开了,睁开眼睛,看着紧张围着他的众人,付麟掩去脸上的难受,笑看众人道:“你们围着我干什么,我只是睡了一觉。没事的。”
他好奇的捧过那碗,自己将剩下的水给喝了,待将碗重新递给谢虞的时候,仿佛吐出了积聚在胸口很长时间的一口浊气,叹息的问:“这是什么?喝了身上舒服。”
谢虞的眼底浮起淡淡的喜悦与释然,“是无名给你弄的。”
付麟笑着转向符青鸾:“谢谢你。”
符青鸾看他俩这个样子,脸上亦释然到:“不用客气。”
接下来的日子,付麟多了一项习惯,那就是闲着没事的时候,他要时不时抱一会儿那个盛了龟壳泡水的锅子。
抱的次数多了,倒是跟唐鱼水养成了一项乐趣,那就是在马车行进的颠簸中,看那龟壳在水中晃荡。还可以跟唐鱼水打赌它在一刻钟内能碰几次锅边,会发出响声几次,倒也颇有趣味。符青鸾中间加入了一次,轻松的赢了之后,觉得没意思,一次就玩够了,想拉谢虞加入,可惜谢虞不干。
他们不干,两个小的就继续玩的乐此不疲,输赢各半,几乎成为嗜好。
期间,也不知符青鸾抢了小巫山哪个锅子的锅盖,将起初用来盖锅的大叶子替换掉,盖子虽略大了一些,但盖在锅子上倒也严实,如此,不用时,就用那锅盖盖着,且有这龟壳一直泡在水中,那水也一直保持着新鲜。
付麟一天需要进这水两次,一次小半碗,半锅水,如此用下去,其实也用不了几天。
付麟身上疼痛差了,精神头就明显较往日足了一些,但他的伤还在,所以谢虞仍旧不让他乱动。于是付麟就继续乖乖的待着。
符青鸾说,等进了大山,找到里面少数民族的寨子,去那里采买添置新物资的时候,运气好的话,就可以集齐需要的材料,给他正经的用那灵龟壳了。
付麟听了,就心里隐隐的盼着。
付麟发这一次疼之后,众人就赶的较往日急了一些,只三日,便离开丘陵地带,进了大山。
大山里会有一些少数民族,他们可以去这些少数民族聚居地里补给路上已经用完的物资。
进了大山,山高林密,地形难走许多,他们的速度就难免慢了下来,所幸进了大山不远,便能到达一个寨子,据闵清闲之前在镇子上打听的消息,这寨子虽地处偏僻,但经常有来往的客商经过,而这寨子因为经常跟这些客商做交易的缘故,所以寨子里的物资也算丰富。
只是有一点,普通客商或者路人要进寨子采买,需要经过与寨子熟识的马帮的介绍。所幸,闵清闲已经做好了这方面的准备。
这日一早,他们披着晨露,站在一处山谷,听难得将众人集合在一起的闵清闲训话。
付麟开着窗户,唐鱼水趴在窗口,谢虞站在车辕旁,符青鸾则没骨头似的瘫于车辕上,背靠车壁,与围成一个圈的小巫山众人一起看着站在众人圆圈中心,板着脸正经的走来走去的闵清闲。
“此次咱们要进的寨子,不是一般的寨子。”闵清闲背着手严肃的说:“乃是少民聚集之地,他们有各自独特的信仰和行事方式,忌讳不少,且他们与一些擅用毒虫的教派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咱们也应该忌讳。总之,此去一程,大家安分一些,咱们有要事在身,没必要惹多余的麻烦。”
他如此说完,猛地顿住,抬目威严的扫过众人,并抬起一只手,指着那几个喜欢惹事的,特别强调到:“尤其你们几个,给我特别记住点,这话就是说给你们听的。”
话音落,闵清闲背手,视线转过一个角度,不经意的,从符青鸾身上扫了一下。
符青鸾挠了挠额头:不是他多心,他总觉着,闵清闲刚刚扫过他身上的那一眼,那看似不经意的,稍稍停留的一瞬,是故意的,乃闵清闲特意而为之的。他虽私心里觉着并不在意,可他仍然觉得,自己应该给个态度,于是他立刻表态到:“放心,像我这种人中君子,一定会谨言慎行,做大家的表率的。”
他说完敲了敲车壁:“是吧,鱼儿。你师傅我说话可准?”
“是的,师傅。”唐鱼水立刻表态。
符青鸾给了众人一个:你看吧~的眼神。
小巫山里几个嬉皮笑脸的笑起来,闵清闲瞪他们一眼,他们赶紧端正态度,闵清闲满脸黑线的转回头去,懒得搭理符青鸾。
稍后,闵清闲带路,一行人行至一处密林边缘,他便不再让大家前进了,而是让所有人在原地等着,他自己独自往前去了。
密林里树木很高,往深处看去可以看到一层晨雾,将那远处的景色笼罩的雾蒙蒙的,看起来朦胧不清。
闵清闲提着衣摆独自走入密林,未进几步,便在边缘处停下,他似乎不敢乱走,而是拿眼仔细寻找了一会儿,继而站定在一棵树下,并抬手在树干上按照一个特有的节奏长长短短的敲击了三段。
继而垂手在那里等着。
小巫山的人觉得奇怪,但先前得了闵清闲的嘱咐,都没有出声。
谢虞驾着马车,脸色淡淡的。
付麟与唐鱼水趴在窗口,两个一起好奇的看着。
符青鸾倚在侧面,脸上带着漫不经心,只是轻轻扫了一眼,这里的门道就已经了然于胸:那树上显然已经被人用边疆特有的咒,写上了东西。若有人不知情况的贸然闯进去,恐怕会受到不知何种的袭击。
这是少民为了保护自己代代相传的东西,虽然还算神秘,但也不用特别的去在意。尊重一下传统,也就是了。
闵清闲在树干上敲击的声音,听起来并不明显,他敲击完一次,等上一小会儿,又敲击了第二次,如此隔上一会儿,再重新做一遍。这般做了三遍之后,就听见林子里出现了声音。
那声音自远处视线不清的晨雾中传来,朦胧中似乎是人的脚步声,接着,就见白色的雾气之中,出现了一盏散发着黄色光晕的灯笼,现在虽是白日里的清晨,按理说白日里的烛光是看不清楚的,但那灯笼的光芒在雾的衬托下,却显得极其的显眼。
而那灯笼一显出来,便将周围几米之内照得一片清澈,那雾气像被照透了一般,亦像被一瞬间驱赶了开去,而后,灯笼后面的人就显了出来。
穿着少数民族的服饰,却不是特别显眼,身上带着少量的银饰,帽子上带着一圈银色的边纹,十分利落的打扮,他们一共五个人,是排成一竖列的走出来的。
打头的那个提着灯笼的,是个中年的男子。
行至那棵树后,他便不再前进,而是扬声到:“是谁敲的暗号?”
闵清闲往前半步,有礼的到:“我们一行二十二个人,途径此地,想进贵寨采买一些物资,同时歇脚一宿。”
“可有信物?”
闵清闲自怀中掏出一块木质的牌子,将牌子扔过去,他扔的很巧,力度适中,也不显得唐突,中年人抬手很轻松的接住,低头看了一眼,再抬起眼来时,脸上已柔和下来:“原来是马帮的客人。马帮的客人便是我们的客人,客人请随我进去吧。只是,”中年人说:“车马不便进去,请将其留在外面,我们会安排人照料和看守的。”
闵清闲就点了点头,转头让众人准备了一下,带上重要和需要的物资,其余的都留在了驴车上。
符青鸾也没什么好带的,只揣了银票,左手抱了那个泡着乌龟壳的锅子,右手牵着小徒弟的手,他的旁边,谢虞给付麟披上一件宽大厚实的披风,给他严实的戴上兜帽,将他轻松的背在了背上。
然后,他们几个站在小巫山队伍的中间,那中年人所带领的那寨子里的几个人,从里面分出两个人来,接管了他们的马车。
在进去之前,符青鸾见唐鱼水睁着大眼好奇的左右看,他想了一想,这雾里有瘴气,小徒弟还小,自然受不得,所以他难得的仔细叮嘱了小徒弟一声:“鱼儿,今回你一定跟在师傅身边,不要乱跑,这不是开玩笑的,你可明白?”
唐鱼水乖巧的点了点头,问了一个问题:“现在是白天,为何他们的灯笼会那么亮?”
他如此问完,旁边趴在谢虞背上的付麟亦歪了歪头,他被兜帽遮了大半的脸,如今这一歪头,只露出了小半只好奇的眼睛。似乎也有兴趣。
符青鸾想了想,他自然是知道答案的,这也是少民保护自己的传统,在寨子周围广布密林,密林中弄瘴,那灯笼里的蜡烛是用特质的材料配置的驱瘴蜡烛,所以会显得亮,不过少民一直把这个当做不传之秘,自己这么轻易的随口说出来,引起他们的敌意就不好了,况且,那蜡烛的配方,他的确也不知道。于是,他便打哈哈道:“因为有雾,所以显得亮嘛,哈哈。”
他此话一出,连谢虞都觉得有些尴尬,不过几个都很给他面子,没有再问他。
在前面灯笼灯光的笼罩之下,众人由中年人带路,穿过一段不短的树林,前面便豁然开朗起来。
眼前是一个占地很广的寨子,寨子里祥和安宁,一排一排的竹楼林立其中,没有雾瘴的笼罩,反而光线很好,搭眼一看,便见到了很多人聚集在一处宽阔之地。看那情形,似乎在贸易。
“这是?”闵清闲谦虚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