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四章
我的眼皮一直跳个不停,这一跳准没好事,我一向很信这个,上次眼皮跳完,房子就被水淹了。
“宗人府的人,来找本王做什么?”
小豆子咧嘴道:“小的也不大清楚,许是有喜事呢。”
在这宫里待着,我日日提心吊胆,生怕一个不小心点了炮仗,摊上什么事。
宗人府里当差的,一般是亲王郡王一类的人物,今日来的可别是乾王,我便问:“宗人府派了谁过来?”
“回王爷,是东淮郡王殿下。”
闻言,我不由惊叹:“此话当真!”脚下步子也迈大了些。
东淮郡王,说出去可能鲜有人知,但他有另一个朗朗上口的别称--提壶圣手。
因他棋艺精湛,且行棋的棋路怪异,总爱剑走偏锋,往往上一步以为他就要输了,而下一颗棋摆下去便能逆转乾坤,,至今从未有过败局。去年还赢过老棋王柳江,故而有圣手之称。
传言,柳江手中最后一颗棋子掉落之际,说了两句话:“后生可畏!老夫曾立誓,今后便要封棋。”随后疯疯癫癫大笑而去。
之后,棋王真就消失了。如此一来,提壶圣手的名声就益发响亮。
之前我在宫外,也只是远远见过他一眼。
每次只要有他的棋局,整个茶馆就会爆满,男男女女都来围观。男看棋,女看脸。我挤过几次,一次也没挤进去。
不曾想,今日竟能一睹圣手真身。
远远见廊下立了一个人影,他见我来了便拱手迎了上来:“小王见过泰王殿下。”
轮年龄,他比我大上半轮,我便道:“叫王兄久等了。”说着,我就要领他入殿。
却听他笑道:“小王今日前来只为传达一事,回头还要去宗人府复命,改日有空再来登门拜访。”声音不疾不徐,一派谦谦君子风度。
我颔首。
又听他道:“遵陛下旨意,宗人府已将朝服、配饰送到殿中,宗案也一道送了过来,册封仪式定在八月初八,请殿下知悉。”
我拱手回道:“有劳了。”
他抿唇颔首:“若无异议,那就请殿下抽些时间把宗案背一背,八月上旬来宗人府找小王默篇。”
我平生最怕背书,我朝殿内长几上看了一眼,瞬间脑仁痛得直抽抽,那么一堆文书叫我背...
算了,这王爷我横竖是不想做了,谁爱当谁当!可尽管本王心里揪作一团,面上却是波澜不惊,风轻云淡道:“多谢王兄前来相告。”
“小王这就告辞了。”
......
东淮郡王送来的那摞书,稍微翻了翻,多是一些繁文缛节的规尺,叫我将内容一条条一道道背下来,苍白、造作又无用,叫我一个头两个大。
数了数,共五卷十二册,唉,我怕是活不成了。
可我这个人,向来不到最后关头不晓得急,我将那摞宗案扔在角落里,日复一日地捧着茶盏发愁,唉,还有这么多书要背,我怎么能背得完呢!一边又继续发呆,从不翻书。
直到有宫人来传话,说宗人府那边已经在催我去默篇了,我这才猛然想起,我连一页纸都没看完...
“王爷,郡王说,若您没空去宗人府,明日他便亲自来元华殿找您。”
“不必不必,明日本王就过去。”说着话,我连头也没抬,当下恨不得吃饭睡觉都免了去,蓬头垢面窝在角落里背书。
次日午后,我还在殿中磨磨蹭蹭出不得门。
“王爷,昨儿不是说好要去宗人府的么?还去不去了?”
我捧着最后一册书,脑袋发着木:“别说话,就要好了。”我在殿中晃来晃去,越是着急就越是记不住,抬眸盯着悬在半空的琉璃珠,自言自语:“方才背到哪一条了?”
正在我急得焦头烂额之时,听到外殿飘来一声浑厚的嗓音:“不知泰王书背得如何了?”
我回头,那人一身雪色长袍随风微微飘动,正负手立在外殿,似笑非笑看向这方。
我忍不住轻叹:“是你...”
他一脸淡然,拱手道:“上次巧遇园中,看来殿下还记得在下。”
我也迎了出去:“若本王没猜错,阁下便是乾王世子殿下了。”那日园中相遇,见他一身赤色朝服,胸口印有同色蟒纹,这身行头在当朝青年中,除了世子李巡,大概也没了别人。
“王爷好眼力,正是在下。”他顿了顿又道:“此番在下前来造访,是受家兄东淮郡王所托。小侄偶感风寒,昨夜又起了烧,家兄留府中照看着,一时走不开,便托在下过来找您。”
“提壶圣手竟已有了儿子?!”都说他潇潇洒洒、无拘无束,至今孑然一身,原来,都是假象......
对方却将话锋一转:“王爷书默得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