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九月悲壮地想。
连哄带骗的,沈谓行总算把汤里面的材料给喂进了叶九月的肚子里面,踌躇满志地觉得离把辣条这迷惑圣心的小妖精扔出去不远了。
结果他一回头就发现圣上吃饱喝足擦完嘴就在沙发上摊饼。
“……”
昏君。
昏君其实在干正事儿。
昏君在思考人生。
叶九月望着雪白的屋顶,漫无目的地放空自我,直到视线范围内出现了一张特标致的脸。
他与对方对视数秒,懒洋洋地抬起手臂,捏住了对方的鼻子。
沈谓行仍然看着他,没说话,也没躲开。
然后叶九月就来劲了,松开手,坐起来就把沈谓行拽着推搡着弄沙发上,跨坐过去就亲。
沈谓行:“……”
叶九月算是他见过把“饱暖思 y- ín 欲”这句话执行得最透彻(?)的人了。
当然,不排除他见识少,但叶九月真的——
沈谓行环着叶九月的背,轻轻地拍了拍,回亲一口,恳切地说:“叶哥,刚吃完东西,对胃不好。”
叶哥的动作就停了下来,趴在他肩上不动不说话,继续思考人生。
说实话,叶哥到现在也没思考出个所以然来。
“在想什么?”沈谓行多少有点门道了,一边把人抱紧点,一边侧着头细碎地亲叶九月的侧脸和脖子。
之前叶九月可算是说了句心里话,说喜欢被他亲和抱,沈谓行就发现这句话真是突破口。
经过不足四十八小时的临床试验,沈谓行还无师自通地对这药方进行了拓展:亲热。
叶九月特别喜欢亲热,包括但不限于身体接触和言语调戏,没事儿戳他一下他都乐。之前沈谓行做了个试验,有节奏地戳了三分钟的叶九月,戳一下叶九月就笑一下,戳一下笑一下,最后沈谓行就被笑嗨了的叶九月给搞床上去了(……)
仨小时之后重新穿好裤子的沈谓行深邃地觉得叶九月的思路肯定特神秘。
“在想接下来要考的那科。”趴在沈谓行肩头的叶九月埋头说,“不同老师阅卷会在主观题给分上面有一点偏差。”
沈谓行:“……”
果然思路很神秘。
回答完,叶九月又不说话了。
他没有骗沈谓行,他确实在思考这个问题,但他同时在思考两件事情,只是没说另一件事。
他在思考的另一件事情是:为什么突然就和沈谓行交往了呢?
事情很突然。
叶九月只是去上大学的,结果突然的就和电视上的大明星发生了关系。
回过神来的时候,这位大明星已经指着平板上面的各大楼盘户型图问他更喜欢别墅还是公寓?喜不喜欢小孩儿??(喜不喜欢我也生不出啊现在代孕合法了吗by叶九月)
叶九月觉得自己和沈谓行存在时间上面的偏差。
比如沈谓行的时间概念一定是按到了快进键。
但仔细想想好像也没有什么很大的隐患,所以叶九月懒得提出来。
只是饱也饱了,暖也暖了, y- ín 欲也得到了一定程度上面的满足,还是要意思意思地思考一下。
思考也没思考出个什么结论来,这种时候根本就不想动脑子。
叶君堕落了,叶君记吃不记打,叶君此生不是第一次受美色所惑了,但叶君就控制不住自己这双近视眼。唉。
叶君谴责完自我,发现沈谓行还在亲吻自己,就觉得心头有点儿酸,像被羽毛撩来撩去似的,间接还跑过去微弱的电流,很难形容。总而言之就是:好舒服的呀。
他偷偷地看了眼沈谓行的脸,心想,古代的那些皇帝们真不容易,我这才一个就这样了,那些皇帝后宫三千个长得这么好看的,天哪,当皇帝太考验人x_ing了。
“你想完你考试的事了吗?”沈谓行不折不挠地再度发问。
“想完了。”
“那你现在在想什么?”
叶九月说:“没想什么呀。”
沈谓行动机不纯地说:“那咱俩聊五毛钱的。”
叶九月稳如泰山地说:“我给你五块钱,你不要说话好不好呀?”
沈谓行:“……”
沈谓行一向觉得自己的人生能一路逆天升级除了靠运气和脸和世界上好人多之外,还靠自己的意志力。
拥有倔强意志力的沈大大不屈不挠地把话题延续下去,哪怕这个话题毫无意义:“这么大方,你是发财了吗?”
叶九月嫌弃这个话题太水了,拒绝延续。
“又不说话了。”沈谓行叹气,“算了,你现在不想说话我也不能催你,晚上再聊吧。”
闻言,叶九月一秒警觉。
虽然叶九月很不想这么说沈谓行,但沈谓行真【消音】!
——这事儿找谁评理都是一样。
昨晚上沈谓行在关键时候突然停下来说咱俩趁这机会聊聊心,这是人干的事???
想起这桩惨案,叶九月忍辱负重地问:“你想聊什么呀?”
沈·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卫星假装自己没有笑出声来,低调地说:“人家搞对象都要聊些什么,我不知道的呀,我是第一次搞对象。”
叶九月不想假装自己没看见他笑出声,默然地回想了一下自己上次搞对象,慢吞吞说:“聊你今天进了几个球,以后要创什么——”
“行了闭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沈谓行火速喊停,“从现在开始,我们假装世界上面没有隋冬这个人的存在。”
叶九月觉得他有些时候特别幼稚,比如说这个时候。
但不影响叶九月说:“嗯。”
又陷入沉默。
其实沈谓行偷偷地请求过场外援助,比如助理小唐。他问小唐跟女朋友平时怎么开始话题的,都是聊些什么。
小唐说他跟女朋友经常讨论物价,比如每个月要怎么最优化开支结构才能最大化加速买房的进度,比如哪家店买东西最优惠。
沈谓行觉得自己跟叶九月没有讨论这种问题的必要x_ing,毕竟,自己有钱。
沈谓行又问王姐。
王姐虽然很无语,但还是给了回答,说她平时跟她老公讨论小孩儿问题,还讨论双方父母和亲戚的事。
沈谓行没有父母亲戚的事要谈,叶九月又拒不肯谈他的父母,目前两人也没孩子。
此路又不通。
沈谓行从身边出发,认真筛选见过的恩爱夫妻模式,自然就想到了夏教授身上。他仔细想想夏教授夫妻俩的相处——这一想就觉得哪里都不对劲啊喂。
以前没觉得,以前就觉得这夫妻俩相敬如宾多好啊,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沈谓行总觉得奇奇怪怪的。
好像,那两个人很少有正面沟通,更从来没在沈谓行面前表现出任何应该属于爱人之间亲热的态度来。
除非是谈到了夏秋才会像个夫妻——或者说,比起像夫妻,更像父母。
只是像父母。
夏教授是一个善良的人,否则不会曾救下沈谓行和他姐。
但夏教授确实不是一个“有热度”的人,他不仅是不擅长于社交,甚至可以说是他主动放弃社交。
这样的夏教授唯一会表达出超乎寻常的热情和耐心的人,只有夏秋。
以夏教授的x_ing情而言,他对待夏秋的态度基本等同于溺爱了。
以前沈谓行也没往深处想(主要是也没个对比或经验),就以为是夏教授和夏夫人感情好,所以对独子夏秋格外疼爱。
现在想起来……
绕了一圈,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叶九月的身世。
沈谓行猛然从晕晕陶陶的恋爱情绪中醒过神来,继续小口啄着叶九月,低声叫他:“九月。”
这一次他叫了几声,叶九月都没有回答他,扭头一看,人已经扒着他的肩头睡着了,看着特无辜。
沈谓行看了好一会儿,看得心里一片宁静,什么别的风浪纷扰都仿佛不存在了似的,那三封亲子鉴定所代表的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不存在了,只有叶九月此时此刻好好儿地趴在自己怀里睡觉。
他知道得太少,不知道叶九月想不想知道夏教授的事情,也不知道将事情说出来之后,叶九月会是什么心情。
他唯一知道的是,他想让叶九月一直开开心心的。
其实叶九月挺容易开心的,每天吃吃喝喝就很开心,光坐沙发上面看电视也能跟着节目傻乐,看起来特别容易满足的样子。
可是沈谓行总忘不了曾经叶九月站在街边吃着冰激凌看着路人一家三口那幸福又难过的样子。近来更是常常想起。
他不能确定叶九月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表情,他甚至联系到最近的鉴定,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推测——叶九月是不是根本就在撒谎,其实叶九月根本就没有家庭,否则怎么会一提父母弟弟就回避话题,过年也完全不回去。这根本就不正常。
“叶九月其实是孤儿”这个石破天惊的揣测每次一浮上心头,沈谓行就想掐死它。
因为他不能这么想,一这么想,心脏仿佛是被人给使劲儿揪住了,透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