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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45章 败露 ...
天色渐暗,已入黄昏,柔和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屋内的紫檀木床上,显得格外温和静谧。弘皙缓缓睁眼,嘴唇干涸,嗓子嘶哑,发不出一丁点声音,放在身侧的左手动了动,却感觉上面传来一阵淡淡的凉意,视线顺着手臂移到床边人的脸上,心里一暖,艰难地牵起嘴角笑了笑。
“弘皙哥?”弘晖抬起头来,漆亮的眸子里明显可见意外的惊喜。他日夜照顾弘皙,不敢沉睡,只好浅眠,所以感觉到弘皙一有动静,便立马醒过来。
“你……”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弘晖蹙颦,起身到桌旁倒了一杯温水,然后将弘皙扶起来,把水递到弘皙面前,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下。看着平日里意气风发的哥哥突然憔悴成这副模样,弘晖心里不是滋味,双唇嚅动了几下,只觉得眼睛泛酸,里面盛满了温热的液流。
就着弘晖的手,大喝了几口,才感觉身上有了些活气,弘皙放下杯子,抬头却见弘晖微红的眼眶,怪嗔道,“好好的,哭什么?这么大的人了,也不怕被人笑话了去。”
“你昏迷了半个月,我……我以为……”这时候才感到一阵后怕,弘晖的话卡在喉咙说不出来,只是眼中的泪水越来越多,怔怔地看着弘皙,就像是刚刚经历了生死大劫。
弘皙心里一紧,顺势将弘晖拉到自己怀里,放柔了声音安抚,“我身子骨向来强壮,这点小病还伤不到我,你别哭,我发誓,以后再也不让你担心了。”一边说一边轻拭弘晖脸上的泪痕,却发现弘晖越哭越是劲儿,弘皙又是无奈又是心疼,“男儿有泪不轻弹,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跟着你阿玛办差去了,乖……别哭了啊?”
“要是我也昏倒十天半个月,你来试试?”弘晖打着哭嗝,双手紧紧地攥住弘皙的衣襟,生怕一松手这人就会远离他而去。
弘皙低头,看着弘晖哭得通红的双眼,心中不是滋味,他病情刚好,身体还很虚弱,如今竟是连说话也觉得困难,只好用双臂环住弘晖消瘦的身躯,声音低沉而沙哑,“我不会离开你,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的。”沉默了半响,见弘晖没有任何反应,心里有些失落,转而又问起胤礽和胤禛,“阿玛和四叔如何了?”
“二伯前些日子照顾你,疲劳过度,累昏了过去,幸而阿玛在身边陪着,第二天便醒过来了。”说到这里弘晖顿了顿,从弘皙的怀里钻出来,脸上担忧的神情越发明显,漂亮的眸子里满是惊恐,“我听说,似乎有人要害二伯,在毓庆宫下了咒魇之术,才害得你……”
“我没事……”弘皙握住弘晖微微颤抖的双手,扬起唇角勉强笑道,“这事自有皇玛法做主,我们不用操心,现在需要好好休息,养好了身子才能帮阿玛和四叔分忧。”
弘晖一愣,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让奴才们炖了碗稀粥,服侍弘皙喝下,转头见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又道,“你还是多睡会儿吧,我在这儿守着。”
弘皙不高兴地皱眉,小声喝道,“你正长身体呢,没日没夜地熬下去怎么能行?”说着向床的里边移动,留了一大块空隙出来,挑眉看着弘晖,伸出手去,“还不快上来,今儿晚上咱们一起睡,你若是累倒了,阿玛和四叔一定会抽了我的皮。”
“我……”弘晖一阵犹豫,稍微动了动身子,也觉得全身疲惫不堪,只好点点头,褪掉外衣,借助弘皙的臂力上了床,刚刚躺下就被身边这人圈在怀里,弘晖僵硬着身子不敢动,把头靠在弘皙胸前,一张小脸憋得通红,支支吾吾道,“弘皙哥,你……你抱得我紧了些。”
弘皙不理,只是越发靠近弘晖,闻着怀里人身上传来的阵阵清香,精神一阵恍惚,后又淡淡地说道,“前不久,额娘给我挑了几个通房丫头,还说让皇玛法在下届秀女中给我挑个福晋,再过两年便大婚了……”
“哥……”弘晖失声叫道,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听了弘皙这话,却感到莫名得心慌,脑子里一片混乱,沉默了许久,轻轻叹了口气,“那你给我找一个漂亮点的嫂子。”语气中尽是遗憾和失落。
他如今已年满十一,正值懵懂困惑的年纪,许多感情在他脑海里都是模糊一片,不明白那份心痛和不舍是什么,只是想到从小便疼爱自己的哥哥突然一下子要被另外一个人抢走,心里就难过得很。如果弘皙哥是他养的那只小白就好了,不管什么时候都陪在自己身边,就算打它骂它都不走,弘晖睁大眼睛望着弘皙轮廓分明的下颚,渐渐地幻化成一只可爱漂亮的小白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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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前朝之变,康熙将所有的儿子全部召集在乾清宫,隆科多立于帝王身边,手中握着明黄色的圣旨,脸上却是一片阴郁之色。
这些日子的操劳和打击,让胤礽消瘦了一大截,弘皙寄托了他所有的希望,又是他最喜爱的儿子,出了事自然忧心不已,可儿子的病情还没有好转,自己却又累倒了,他怕的就是,这一倒就会给敌对之人增添多少良机。走到乾清宫门口突然停下,望着那金灿灿的牌匾不禁眯了眯眼,直到胤禛轻扯他的衣角,才反应过来,抬起脚步继续朝里走去。
李德全进入大殿,予康熙报道,“万岁爷,太子殿下和四贝勒来了。”
“让他们进来。”帝王威严的声音中却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疲惫。
胤礽走进乾清宫大殿,自有人为他让出一条道,行至康熙身前,拱手行礼,“儿臣给皇阿玛请安。”身后的胤禛亦抱拳,做同样的姿势。
康熙挥了挥手,询问了一番儿子的病情,见胤礽此时已无大碍,才大出了一口气,“朕老了,你们也大了,有了本事,什么事情也干得出来。”他的声音很轻,就像是在跟儿子们唠家常,可在其他人听来,就如同阵阵冬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