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大雪刚停,一轮弯月就挂上了天空。
皎洁的月光下,风星野踏着厚厚的积雪来到书房。向守在门口的隐堂堂主毅叔打了个招呼,敲门,轻轻推开,走了进去。
风仲言坐在书桌旁,抬起头,轻轻点了一下,示意他坐下,然后收回目光继续看着书案上的卷宗。
良顷,他才又抬头,目光深沉地注视着自己的儿子。
「这件事你怎么看,星野?」
风星野略一犹豫,然后毅然说:
「他在撒谎,父亲。我不知道是哪里不对,但我敢肯定无双堡对这件事绝不会一无所知,他们一定隐瞒了最重要的事,还有,无双堡近几年发展这么迅猛,那小子作为继承人,绝不可能弃武习文甘心去读什么劳什子的太学。」
「你好像对他很不满意啊?」看着爱子,风仲言眼中露出了赞许的目光。
「哼,假仁假义,装腔作势。不过父亲,为什么他一喊恋雪就过去了?没道理啊,风神医不是说,恋雪是心里极度自闭,才会对外界没反应吗,还说只有靠他自己一点一点走出阴影,外人没法帮助他吗?」
「是催眠。你注意到没有,他在喊恋雪时故意变了音,我想他是以声音为媒介来对恋雪进行的催眠。这是一种源自西洋的医术,施术的必要条件就是安静,绝不能被打扰,有些像原来晋国魔教的摄魂大法,但原理又截然不同。听说在西洋也少有人会,他是在哪里学到的呢?不简单呀,星野,你看出他是怎么做到的了吗?」
风星野攥紧了拳头,垂下眼睑略一思索,然后睁开眼睛充满自信地说:
「我把恋雪抱回来后,云岫出一眼就明白了恋雪的病症。有了把握后他一改初衷借机挑衅,激得我将恋雪交给他医治,再故意风情万种地一笑,扰乱了所有人的视线,趁机对恋雪进行催眠。最后他故意将场面气氛渲染得那么温柔圣洁,就是想让大厅里所有的人都保持安静,不被打扰,以免功亏一篑……」
说完,风星野虎目圆睁地凝视着父亲,一股无人可敌,睥睨群雄的霸气充溢了全身,少年天生的豪气被彻底激发了……
「父亲,虽然云岫出心机深沉,诡计多端,拥有无人可比的智慧,但我绝不会再输给他了。世上最强的人,只能是我银雪城的风星野!」
风仲言欣慰地笑了,望着这个心爱的儿子,银雪城的骄傲,心里生出一种有子如此,夫复何憾的感慨。
自己这个儿子从出生起就与众不同,三岁能文,五岁能武,十岁时天下第一神功——银雪功就已练到五层境界,想当年自己可是练了十八年才达到这种境界啊。
这两年由于一切都太顺利,星野没了原本练功的兴致,有了些懈怠。今天随着云岫出这个劲敌的出现,激怒了儿子,彻底挑起了星野的斗志。
看亲子,从此江湖将不再寂寞,好戏连台啊!
「星野,有信心很好,不过要记住一句话,永远也不要低估你的对手!这也是为父惟一能教你的了。」说完,风仲言转身从书案上拿起他刚刚在看的卷宗,递给风星野。
「这是风堂关于这件事完整的报告,你拿回去,看完马上销毁。」
「是,父亲。」风星野接过这一堆标着「绝密」的卷宗,转身退出了书房。
第三章
顺着花园向后院走去,风星野住的听雨轩就在梅院的斜对面,相隔不到百米。
走到梅院门前,他停了停脚步,侧耳听去。
已经三更过了,寂静的夜空下,除了簌簌的北风,院里传来了时断时续的哼歌声。
是云岫出的声音。他还在哼着白天的那支歌谣。
风星野安静地听了一会儿,嘴角慢慢扯出一丝笑容。不错嘛,至少他还算是个好保姆。
然后抬脚继续走向听雨轩。
回到屋内,挥手让还在等着自己的四个近卫下去休息,直接进了书房。
点了檀香,换了外套,风星野这才在书桌旁坐下,打开手里的卷宗:
风堂档第00一九七二号,等级:绝密,报告人:风影。
天启十二年,元月二十,我持静小姐所中之毒样品拜见了唐门门主唐情,唐门主确认此毒不是「风流」,至于「后悔药」,他没见过,无法断言。
天启十二年,元月二十五,联络到风堂驻无双堡卧底(现任职务:无双堡内卫),他报告:
第一, 云浩然于天启十一年腊月初七离开无双堡,腊月十二到达京都,住在高升客栈,腊月二十四离开京都,腊月二十八返回嘉州,沿途没有单独行动。
第二, 云浩然在京都先后拜见了尚书张子墨,时间一个时辰,翰林耿显平,时间一个半时辰;太子傅,内阁大学士登群,时间三个时辰。
第三, 云浩然在京期间,先后有征西将军西侯凯丰,禁军统领张达,九门提督苏林前来拜见,时间无法不足半个时辰。
第四, 天启十二年元月初五,无双堡定州分堂报,发现无双堡四名铁卫尸体,初七运回堡内,并有两具女性下人尸体。
第五, 元月初八,无双堡大少爷云岫出前往嘉州城西清音观,请回路过该观的武当掌门叶真人。
第六, 元月初十,无双堡鸽堂传回消息,证实静小姐中毒身亡,同日,云浩然吐血卧床,请回嘉州名医,回春堂林至理大夫诊治。
天启十二年元月十八,风堂京都司司长风清拜见了尚书张子墨,张尚书说无双堡大公子云岫出素有才名,年前传言皇后有意钦点他进太学为太子侍读。
云浩然是持静小姐亲笔信希望他能从中阻挠,但此事皇后之意甚决,已无法改变,估计春节一过就会有懿旨了。
天启十二年元月二十一,武当叶真人回山,风堂武当司司长风沐拜见了叶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