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回答,眼角余光忽然瞟见远处的独孤宁耳频频在向他摇头示意,虽然不解,但他还是瞒了下来,只说:“下一个就该你了,小心点,等我提示。”
云岫出轻轻点头,正要上前,风星野心里一动,突然又加了一句:“岫出,你往左后方看一眼!”话一出口,心里就在懊恼,妈的,他可是我夫人,干什么要同情独孤那小子?可是不这样做,似乎又有什么事情会让自己以后更加后悔!
云岫出不懂,出于本能他依言向后方转过头去,凝神细听,嘈杂的声音响成一片,什么也听不出来。可是有一点他心里明白,风星野虽然怪怪地,有什么事在瞒着他,可是他绝对是想为自己好。算了,有什么事等过了这关再慢慢问吧,浅浅一笑,回过头来不再追究。
他不知道,此刻就在他的正前方,独孤宁耳正呆呆地看着他。虽然易过容,云岫出的五官轮廓仍然清晰地从他心底摹刻了出来。他看着岫出茫然地回头,看着他聆听,看着他眉头一蹙紧接着却又释然一笑的纯净笑容,内心五味俱全。
相处十年,独孤宁耳自然知道云岫出是如何将所有感情都隐藏在了笑容下。他见过他的各种笑容,悲伤时的笑容,孤独时的笑容,被人羞辱时的笑容,甚至还有恶作剧得逞时的笑容。他可以在越难过越痛苦时,笑得越灿烂,反而是像这样纯净恬淡的微笑,十年时间,独孤宁耳竟没有见过多少次。嫉妒,可是又能怨谁呢?老天已经给了他十年的时间,只能说他们当时都太年轻,还不懂爱,也不会爱。他不该一边爱着他,一边保护他,一边却又要压制他,有些人是永远也不甘被压制的,看来风星野要比自己更聪明,更懂得岫出。
终于轮到云岫出受检查,独孤宁耳的神色也凝重起来。过了今天,岫出,你可以不爱我,但是你永远也无法将我从心里抹去了……
云岫出老实巴交地走了过去,当兵的刚刚掏出一本书,他立刻惶恐地承认道:“军爷,小的不识字啊!”
当兵的一脸不奈烦,随手一指,道:“喏,过去,把这个字照着画下来!”
点头哈腰地接过书,心里却有些着急,风星野在他后面一丈开外,不知他看没看见指的是个什么字?正要往旁边放笔墨的案台走去,突然一声长长的马嘶吸引了众人……
独孤宁耳的白马,嘶吼一声,立起了双脚。
众人举目望去,一个白衣儒士正在努力控制白马,双腕用力,两腿一夹,白马竟就乖乖地重新站稳。马上的白衣人,清俊的面容,威严的气势,睥睨众生的笑容……一个聪明的晋军脑中灵光一闪,大喊道:“快捉住他,他一定就是燕国的云王!”
随着吼声,晋军铺天盖地如潮水般从大街小巷涌了出来,独孤宁耳不慌不忙,向前掷出一枚霹雳弹,炸开一条血路,拨转马头飞驰而去……
变起顷刻。
云王?晋军会把什么人误会成我?难道是风星野特意安排来吸引他们注意的?
云岫出狐疑之下脚步略一停顿,风星野低沈的声音飘进耳中,“那个字是‘杨柳春风’的‘杨’。”
他点点头,提起笔,故意写下了一个拙劣的“杨”字。
仍然坚守岗位的晋军,注意力显然已经不在这里,他们急急忙忙将这几个已经通过检查的人轰出城外,然后立即关上城门,专心致志地去围追堵截“燕国云王”。
出了城门,连风星野也不得不暗呼一声“侥幸!”
城外,驻扎着连绵一里长的军营,估计人数绝不在五千以下。如果他们真是杀出城门,想要通过这五千晋军的剿杀,不死也得脱成皮!可是如此一来,欠独孤宁耳的人情可就真欠大了,风星野默默地祈祷,保佑那臭小子能逃过此劫吧,他可不想欠他一辈子……
一路顺畅地穿过敌营,也就是说,独孤宁耳的身份还没有被拆穿,晋军仍然认为真的云王还在城内,否则这城外的大营不会如此安静,风星野心中渐渐升起了希望。
四大护卫在城外的接应准备得非常充分,先是快马,赶到坠月湖边时,甚至悄悄备好了一艘快船。坐船横穿坠月湖,至少可以为他们节约半天的时间,若后面有追兵,也可与之拉开距离。
坠月湖。
故地重游,湖水仍然如记忆中的冰冷刺骨。几只水鸟掠过水面,溅起几点水花,落在脸颊上,让人神清气爽。
心情稍一松弛,云岫出立刻想到了一个问题:“说吧,你刚刚到底瞒了我什么!”
犹豫,事情尚未明朗,独孤宁耳仍然有希望活下来,要不要等有了结果再告诉岫出呢?
云岫出不悦了,“怎么,你到现在还不准备告诉我吗?”
鲁大海突然指着后方叫道:“城主,快看,狼烟!”
狼烟!从远处朝阳城燃起的狼烟,一处接一处点燃的烽火,比风还快的速度将警讯迅速传到了远方。
事情已经败露。独孤宁耳凶多吉少!
云岫出的脸色刷地变成雪白,他想起宁耳对他说的话:出城他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