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也难怪小韩到了卧房便扑倒在被子上眉开眼笑了,他满意的说道:“你看看初见现在多有出息啊,不要总是数落他嘛。”
穆子夜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脱下外衣,用温水清洗了一下自己才坐到床边道:“他还是不懂事。”
“初见年纪小嘛。”夏笙抱着被子滚到里面,懒洋洋的说:“我想睡觉了。”
穆子夜拍了下他的脸:“把衣服换了,这样会不舒服。”
夏笙闭着眼睛哼了两下,也不行动。
没办法他只好亲自伺候爱妻,没想摸到他的手,竟然凉的惊人,回来片刻的功夫就变成这样,穆子夜有些急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没有力气,睡睡就好……”夏笙回答的声音很轻细,片刻就没了反应,也不知是睡过去了还是昏过去了。
穆子夜伸出修长的手指给他把脉,脉象虚的很,比平时更差,多半是最近这些日子赶路赶得太急而疲惫过度了。
夏笙还是年轻时的那个脾气,关心谁就恨不得把心掏给谁。
也不想为了个自私的小鬼值不值得。
心疼的捧住他的脸亲了亲,穆子夜在旁边叹了口气,俊脸流露出了绝不会轻易示人的脆弱与无助。
曾经修炼夏花心经所带来的弊端,他尚且能在内功修习中找到弥补的办法。
可是爱妻早就垮掉的身体,确实在让他有些回天乏术。
大家都说穆子夜武功盖世,却很少关注他比武功更卓绝的医术。
但他越懂得药道医理,便越绝望。
上天让夏笙失去武功和健康已经很残忍了,如果什么时候就连他的生命也带走,自己又将何去何从。
常言道善有善终恶有恶报。
做错事的明明都是别人,却为何要无辜的夏笙来承受这些痛苦。
穆子夜满心愁绪的在床边陪到了晚上,小韩才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他这个时候最可爱,墨黑的大眼睛全是懵懂的,要想上会儿才能想起这是在哪儿。
果然,片刻过后夏笙才慢腾腾的坐起来问道:“我睡了很久吗?”
穆子夜摇头:“一小会儿的功夫,吃饭吧。”
说着便把热了好几次的粥用勺子搅了搅,细心地喂给他。
夏笙躲得老远,多可怕的东西似的:“我不想吃,我想吐。”
“听话,吃东西身体才会好,你吃一勺我吃一勺好不好?”穆子夜劝他。
因为心经的关系,穆子夜是不能吃熟食的,夏笙闻言赶紧把碗抢过来,跟喝药一样仰头咕咚咕咚全咽下去,烫的直吐舌头,皱着眉头说:“好了,我又没生病,干吗总小心翼翼的,初见呢?”
“不知道。”穆子夜把碗放到旁边淡漠的回答,其实小狐狸窜来好几趟,最后被永远的打发走了,他不喜欢夏笙总是惦记着自己以外的人。
“真没良心啊,我都回来了竟然不找我说说话。”夏笙皱眉,转而很认真的问:“他怎么办?”
“什么?”
“初见和肖巍的事情啊,现在变成这样,他肯定很难过,又没有地方说去,多可怜。”夏笙愁眉不展的叹气:“我不明白那将军有什么好的,一副那么严肃的样子,看起来就很不讲人情。”
“讲人情怎么会坐到那个位置,你把朝廷的人想的太单纯了。”穆子夜美丽长睫毛垂下来,看来有些神秘而冷漠:“我不能事事都替初见去做,你和照轩我都可以不讲理由的庇护,可是他我反倒希望永远都不需要我再去管什么,懂吗?”
夏笙特虔诚的点点头:“我懂,所以我去找肖巍好了。”
穆子夜失笑出来,忍不住捏了下他的脸:“小东西,你就故意气我吧,这是最后一次。”
小韩弯起眼睛呵呵的乐出来,半点也不担心。
因为他在他家帅老公这里有很多个最后一次可以用。
第二十九章
夜色正深,京城郊外的军营静悄悄的,四周都是落叶将尽的树木,远望去极为萧条冷清。
偶尔有光亮飘过,那是举着火把巡逻的士兵。
肖巍站在最深处的房间里,在白烛台旁对着挂满了整个墙壁的地图愁眉紧锁,此时此刻,他总是带着刚毅表情的脸庞也流露出丝丝无奈。
自小就渴望戎马疆场做个救国救民的英雄,如今走到这个位置上才能体会到风光背后的残忍。
为了换得时机竟然要去迎合陌生女人的幻想,为了边疆安定只能选择疏离最亲近的伴侣。
而不是持刀马上,谋求凛冽的快意恩仇。
肖巍渐渐觉得自己对全天下都算是大忠大义,却只做了莫初见的小人。
前日他终于提起勇气远远的走到一生楼的外面,犹豫不知是该进去还是默默离开。
正巧初见拥着夏笙出来,笑逐颜开的模样,但是看得出来,这些日子他憔悴了了很多。
洁白的衣衫,美丽的容颜。
那么触手可及,又那么咫尺天涯。
他没办法告诉初见,我们不能像你两位师父那样白首偕老,不问世事的逍遥到天涯海角。
我不属于你,也不属于自己。
既然已经拿到了天朝的虎符军令,我唯一的结局就是战死沙场,为国捐躯。
向你讨要感情是我的自私。
纵有万般不是,还是很想和你说:我爱你,对不起。
沉思良久,他回神后轻皱眉头,抬手抚摸起早已光滑的地图,又策想起日后的征战。
忽闻身后有声因,回头,却已经晚了。
冰凉的剑架在肖巍的脖子上,来者用很磁性的声音冷笑了两下,叹道:“这样容易就放松警惕可不适合打仗。”
墨玉似的长发,黑白分明的美目,长衫优雅,个子高挑。
肖巍面不改色的看着他道:“王爷教训的是。”
穆子夜轻哼了声,转眼就把剑收回去,说道:“少自作多情的给我加些头衔,我若喜欢这个,就不是王爷那么简单了。”
“是……穆先生。”肖巍改口,转身对着他问道:“不知您深夜来此有何见教?”
穆子夜倒像是这里的主人,他款款的坐到了房间中央的太师椅上,伸直自己右手修长的手指,似乎在欣赏,唇间的淡笑很是自恋。
肖巍无奈的走上前去:“有话直说吧,能为您做到的事情我不会拒绝。”
抬眼看了看这个和夏笙的年纪也差不了太多的男人,穆子夜声音冰冷冷的:“杀了秦烟水,我便把兵法送给你。”
肖巍为了他亲自谱写的书已经付出太多,原本都有些绝望了,没想到两年后竟然听到这个消息。
可惜这个要求实在是太过霸道。
动了动嘴唇,肖巍拒绝:“她是皇上亲自赐婚的人,我若动手不仅大逆不道,而且对于如今的形势只能有更坏的影响,晚辈恕难从命。”
穆子夜冷笑:“你可以再考虑考虑。”
肖巍不禁说道:“您这样为了莫初见寻私心,让边疆的老百姓怎么办,还是不要为难我了。”
没想到穆子夜否认:“我不是为了他,我是讨厌秦王府的人,最好全部杀光半个不留,你们区区争风吃醋的小事,不值得我去费心。”
肖巍无奈:“如果您想杀秦烟水早就杀了,即便现在想起也无需我去动手,想必穆先生要她三更死,谁也留她不过五更天。”
“呵呵,我是恶鬼吗?”穆子夜被他的话说得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