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海嫣还是乐道:“其实蓝澈不错的。”
初见伸个懒腰冲进厨房道:“有饭没,我拖着病体大老远来看你,还帮你赶走厄运,说什么那也得请我吃顿面条吧。”
此等逃避之举,分外笨拙。
随着天气渐暖,莫初见身上的上也都慢慢的好了起来。
夏笙到皇宫里去教小太子,蓝澈重新执掌红月教。
而一生楼似乎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白日里人声鼎沸,暗地中鱼龙混杂。
唯独狐狸的性格变得比较奇怪,他竟然不喝酒也不赌钱了,有时间就躲在院子里练剑看书,不然就在接口傻坐着不知道在等谁,话也少,还是会笑,可多半是奸笑坏笑傻笑,就是没有开心的笑。
伺候他的青杏明白,公子是在等消息,他几乎把楼里所有的人都派出去寻找任何关于穆子夜的蛛丝马迹,他根本就是不信自己的师父已经死了。
穆子夜不在,莫初见便带了点丧父的感觉,整个人都失去了顶梁柱的摇摇晃晃。
倒是蓝澈待他比从前更殷勤了些。
简直是带了点讨好的意味,时不时就来围着初见转,也没有回江南的意思。
论人品学识相貌种种,蓝澈对狐狸死心塌地,在别人看来都是很鬼迷心窍的事情。
“桃花就快开了,过几日我们去赏花好吗?”蓝澈坐在桌边,不厌其烦的温柔问道。
初见横着眼睛看了看窗外冒绿的树枝,注意力很快又回归剑谱,哼道:“我师父的山桃花总是开的,你想看什么时候都可以。”
蓝澈不气恼他的恶劣态度,微笑说:“可我想和你去。”
初见像是没听见,把书页举到他面前:“这句是什么意思?”
很无奈的抽过剑谱放在桌上,蓝澈低声叫道:“初见……”
狐狸没趣的趴下哼唧:“我不要去,我看不懂花,老子就是粗人一个。”
蓝澈又笑:“那我们去吃新开的菜馆吧,是淮扬菜,秦城来的师父,很……”
“哎呀,大男人吃吃吃的,我不要去,我就在这儿待着,你不要烦啦。”初见忽然情绪就极差,皱着眉头起身走到床榻旁,懒鬼似的倒了上去。
蓝澈微微忧郁的垂下眼眸,片刻又打起精神坐到他旁边说:“你这样夏笙看了要难过的。”
“那你把我师父找回来。”初见任性的捂住脸。
蓝澈苦笑:“我也想啊……你现实点好不好?”
狐狸顷刻坐起来怒道:“我怎么不现实了,滚走,我师父就是没死呢,连个尸体都没有你们就糊弄人,呸。”
蓝澈拉住他的手叹息:“初见啊,你懂点事好吗?”
狐狸才不管他,立刻拔出剑乱砍着骂道:“滚出去,不然老子先让你入土为安,再来劝我试试,我让你们红月教上上下下全都节哀顺变!”
蓝澈懒得和他动手,边退边说:“子夜又不是我害的。”
初见一脚把枕头踢飞:“就是你每天都说他死了,滚啦!”
蓝澈皱了下眉,没办法的拂袖离去。
留下狐狸气喘吁吁地站在原地,转而换上了惨兮兮的哭丧相。
他就是想让自己想起来,当时在战场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是记忆里除了师父要来救他,便是全部黑暗了。
都说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现在虽是战后,但能从军营中收到封信也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初见大清早拿着肖巍亲笔的简函翻来覆去的读了很多遍,内容却是单纯的,只关心了他的身体情况。
和本人一样大气的字迹,和本人一样浅淡的言语。
都很让本就忧郁的狐狸更加忧郁。
他知道肖巍全部精力都扑在海防上面,他是个军人,没力气总在情情爱爱上面花费时间。
但就连道个歉的功夫……都没有吗?
经历了那些生死,莫初见开始明白自己当初是太孩子气了,不能替肖巍分忧,只为了面子上的事情就把所有搞得这么糟。
但时过境迁,再开口说从前已经不知从何谈起,有所以只用恶声恶气来掩饰所有不该有的情绪,用残忍让爱一点一点浅淡下去。
这样并不是轻松的过程。
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封信把肖巍气倒,房间的门就被青杏鲁莽的推开。
她打小报告道:“公子,蓝教主又来了。”
初见赶快把信纸夹进剑谱,紧张之余反而露出微笑。
弄得款款进入的大美人甚是意外:“你今天心情不错?”
初见立刻又换成便秘相,暗忖我紧张个什么啊他又不是我的谁。
街上行人似乎和两三年前并没有什么不同,可大约是心境的改变,莫初见看着他们总觉出点庸碌的味道。
似乎那场给予百姓安宁的战争,那些为战争流下鲜血或者失去生命的人,早就被遗忘了。
四处蔓延的还是一成不变的生活,闲言碎语,争执,叫喊。
为他们牺牲,真的有意义吗?
蓝澈很不容易把狐狸带出来散心,可这家伙又在旁边眉头紧锁的模样,丝毫不开心。
谁都知道让初见郁结的到底是什么,劝慰没用,大美人也便不太想劝了。
他忽然温柔地拉住莫大爷的手,微笑:“吃饭吧。”
初见别扭的挣脱开:“不饿。”
蓝澈淡淡说道:“我饿了。”
临窗的好座位,春风拂面,几碟精美菜肴摆在眼前,应该是让人很有食欲的。
可初见还是心不在焉的发呆,手里的筷子戳来戳去。
蓝澈吃素,但点的食物可都是荤的,他只顾往狐狸的碗里夹,哪里有饿的意思。
初见懒得看了便道:“我真的不吃。”
蓝澈抬起犀利却对他特别关怀的美眸说:“再糟蹋自己,我只好去找夏笙来了。”
听到小师父的名字初见顿时怒火中烧,把筷子一砸:“你烦不烦,少管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