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哄了,亲了多久,明雪衣的泪才止住了,裸身枕在呼延铁军结实的大腿上,仰望倚坐床头的呼延铁军,明雪衣红着眼,抖着声音说:「铁郎......以后也温柔的对我......好吗?」
一直在他光滑的大腿上来回摩挲的手顿了一顿,呼延铁军斜睨他期盼的脸孔一眼,眼神复杂,他想点头,但是最终没有,沉思良久后,只说了一句:「如果你听话。」
「听话......」明雪衣茫然地重复他的话,一时不解。
「对!就是听话,我说什么你都顺从!衣衣,这应该不难。」呼延铁军清晰地将自已的要求道出,如刀浓眉低压,同时压下心中的不忍。
四目相接,深深地看着对方的眼里,明雪衣从他炯炯的瞳仁中看见一份可怕的坚决,与冷彻,呼延铁军的要求,令他觉得难受。
听话,顺从,这是普通人对自已喜欢的人的要求吗?
这样太不寻常了,明雪衣红着眼,觉得心痛得被刀割,他想摇头,但转念一想,若不答应,铁郎还会再抱着他,再亲他,再对他温言软语吗?
迟疑踌躇,闪动着不安的眸子再次扬起,看着呼延铁军炯炯直视的虎目,这次明雪衣看见的,是自已的倒影,自已小小的脸孔,就在两颗瞳孔中心。
忽然,明雪衣浑身一震,在呼延铁军眼中,他看见自已的痴迷,自已的依赖,终于,他仿佛要哭了似地咬着唇,点一点。
「听话......以后都听铁郎的话。」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温暖,他不想失去,即使要付出可怕的代阶,亦要拼命留住。
「乖。」呼延铁军笑了,拉起他在自已膝上散开的长发轻轻亲吻,:「乖孩子,我的好衣衣......过几天等你的伤好了,我再好好疼你,温柔地小心翼翼地......」
明雪衣红着脸,明眸半闭地任他吻着,这时,寝宫中忽然走进两排宫女,手上捧着,面盆,衣袍,金冠,朝靴等物。
一个高瘦的小太监,垂着头走到床前,双膝跪地,轻声叫道:「皇上,时候不早了,请起床早朝。」
已经要早朝了?明雪衣看一看天色,不情不愿地起身,但立刻被呼延铁军按下去。
「皇上还在睡,今天不上朝了。」
厚实沉着的男音,将跪在地上的太监吓了一跳,悄悄抬起眼角窥看,从珠帘间隐约看见两个人影,呆了一会,才想起,床上的人必是皇上最近宠爱的,常在青凤宫出入,新封的羽林将军。
宫中上下,无人不知,明雪衣对他恩宠有加,正是个炙手可热的大人物。
不过,这些都与他无关。
太监依然跪着,叫道:「皇上,时候不早了,请起床早朝。」青凤宫上下的太监,都是自幼侍候明雪衣长大的,忠心无可置疑,自然不将其它人放在眼内。
听他依然叫着,呼延铁军微感不悦,被他接着的明雪衣也是心中忐忑。加冠礼后第一天亲政就不上朝,这怎么可以?摇摇头,挣扎着起来,呼延铁军按着他,冷冷地说:「刚答应我的,立刻就忘记了?」
明雪衣一怔,看着他压下的眉头,迟疑,却见呼延铁军的脸然渐渐铁青,终于暗叹一声:罢了!
放软手脚,再躺下去。
「小桂子,下去吧,叫殿上的文武百官不用等了,朕今天不朝了。」
「皇上......」小太监呆滞,看着珠帘,又跪了片刻,始终等不到明雪衣再传出来的声音,只得退下去。
枕在呼延铁军膝上,明雪衣雪白的脸更自得毫无血色,他知道自已刚亲政就不上早朝,不到半个时辰,就会沸沸腾腾,背后不知道会流传出多么难听的话来。
此事,他日史书上必有一笔。
仿佛知道他心中的旁徨,呼延铁军一直温柔地抚着他的脸颊,无言安抚,眼中凌厉的光芒转化柔和,闪烁着淡淡的怜悯愧疚,却始终比不上心中的凌云权欲?
四年后
自南国万太后突然驾鹤西归后,南国少年天子明雪衣亲政。
这位亲任的真龙天子,虽在年幼时,以文采精湛扬名一时,但长大后一直沉寂,亲政四年,醉心玩乐,上朝的次数屈指可数。更有流言传出,他有龙阳之癖,易服之好,与臣子的关系暧昧不清,放任他排除异已,左右军国大事。
南国虽然武功不鼎,但文风极盛,诗人仕子辈出,清谈之际常以此为话题,长吁短叹,经常流连秦淮河泊的当代诗人陆文心更于一次酒醉后写下七言绝诗「宵宵春宵夜无眠,芙蓉帐暖红浪翻。朝朝早朝君何在?金阁深处雪皓腕。」嘲讽明雪衣的荒淫。
此诗流传四方,连三岁小音亦朗朗上口。
上行下效,官吏亦无心政事,结党营私,贪污成风,以致朝野混乱,民不潦生,素来积弱的南国国势更加一落千丈。
北国乘势多次展开零星的进攻,幸而边防尚有骁勇善战的石家军,威名远扬的石勇老将军坐镇,才勉强将北国的狼虎之师挡于长江以外。
在外忧内患之下,国势早已岌岌可危,瑞元九年,初秋,以温太傅为首的数名忠心老臣,在靛麟殿中一跪三天,以图将久未露面的明雪衣请出,令寂寞已久的皇宫大殿重新响起早朝的磕拜声。
◎◎◎◎◎
风吹黄叶,晨色寒凉,欲雨不雨,辉煌的青凤宫清风殿内,一身白衣团花,群着金龙青纱外挂的明雪衣背靠杨花软枕,右手友头凭窗轻叹。
四年过去,他的肢体明显修长,眉宇间的稚气已脱,似颦非颦的眉心间笼着淡淡愁绪。
一张芙蓉脸蛋随着年龄的增长更添芳华柔美,镶在脸上的一双眸子流转若珠,剔透莹光照人。在养尊处优的日子之下,肌肤微丰,长过腰际的墨发柔软如丝,只以金丝带随意束起,搭在肩上,映衬着从衣领间露出的小截脖子,更显洁白如雪。
菱唇轻启,贝齿微露,再次流泄出一声轻细叹息:「唉......」
「为什么叹气?」
突然在耳边响起的沉厚问话声令明雪衣微微一震,这才发现自已竟然将心中的叹息吐出了口,偏头,看着坐在下方檀木圆鼓几上捉着他左手涂抹的呼延铁军,明眸不安地眨动几下,将头连摇几次:「没有,没有。」
「是吗?」呼延铁军没抬头,继续用将捣碎的凤仙花汁涂到明雪衣的指甲上,涂到尾指时,才冷冷地说。「你不是在想跪在外面的老顽固吗?」
「我......」心思被看穿的明雪衣眸光闪烁,不知所措。
呼延铁军冷哼一声:「担心就出去看看吧!我可没有缚着你!」
「铁郎!」明雪衣心中震颤,忙不迭摇头。「不是,我没有想出去,真的没有。」
「口里说没有,但是心就在埋怨我不准你上朝!让你的忠心臣子怨声载道,是吗?」呼延铁军沉声说道,虎目中精光飞闪如电。
这些年来,他的外貌没有多大改变,依然是方脸虎目,肌肤黝黑,只是气度越发雄壮威武,不怒而威。
这时候只以眼角轻轻一掠,就叫明雪衣方寸大乱,不知所措。「我没有,我知道铁郎不想我上朝,是怕我操劳,是为我好,只是......」
垂下头,迟疑半晌,明雪衣接下去说:「只是,温太傅年纪大了,不吃不喝地一直跪在殿上,我怕他受不了,心里有点担心。」自从知道温太傅领着几个老臣跪在殿上,他就担心得吃不安,睡不好。
呼延铁军勾唇,不冷不热地问:「那你想怎么样?」
「......」明雪衣心中紊乱不已,悄悄地打量呼延铁军不见喜怒的脸色后,咬一咬唇说:「不如我出去看看他吧。」
言犹未休,呼延铁军的脸色已沉了下去,将他的手重重丢开,粗声粗气地说。
「好!出去了就别回来!」
翻脸如翻书,明雪衣心中一慌,忙不迭从躺椅上弹起,扑前,将他抱住:「铁郎......我随便说说,别生气。」
呼延铁军沉着脸,不吭一声,明雪衣知道他余怒未消,便在他胸前用脸蛋轻轻蹭着说:「我不出去了,铁郎,别生气,别生气,我什么都听你的。」
呼延铁军这才将脸色放软下去,抚着他的头顶,柔声道:「衣衣,我是为你好,知道吗?」
「嗯。」明雪衣那敢再说什么,只咬着唇点点头。
四年来,呼延铁军摸透了明雪衣柔弱,耳朵软的性子,对付明雪衣的手段亦益发厉害,时而柔情似水,时而凌厉如火,收发自如,加之明雪衣对他依恋极深,只要是他说的话,无不言听计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