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做父亲的如何看不出儿子的状况,他也是心急坏了,只想亲眼确认儿子没事,倒是吵着阿久了,于是便起身要走。
卫瑢心中一动,将父亲拦下,详细的说了那日发生的事情,只说是自己心急劝架,不小心拌着门槛摔着了,不关大哥二哥的事。
想来就算母亲想把责任推到卫琛身上,有了他这番先入为主,父亲应该不会如何苛责卫琛。
卫瑢猜得很准,卫夫人确实把责任推到卫琛头上,卫老爷听着卫夫人叙述了跟卫瑢所说的完全不同的说法有些头痛。他能理解卫夫人的想法,卫瑢从小身体不好,有凶险的几次几乎可以说是在鬼门关打了个转。而卫夫人把这归结为卫琛的原因,但是卫老爷更明事理,明白当初会发生这样的事,实在他们这些大人造的孽,又关孩子什么事。
而且他跟卫夫人最大的不同就是,他能感同身受,只要见着有孩子受苦,他就会代入自己的两个儿子,所以卫老爷基本是不赞同卫夫人所说的把卫琛给卖掉,一是为了脸面着想,二是卫老爷对待孩子其实还是心善。
不过,卫夫人与他结发二十多年哪能不知道他的心思,她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放过那个野种,放他出去逍遥?她就要养着他,养残他,最好能向他娘亲一样,疯疯癫癫的,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要不是那野种,她家阿久就该是个健健康康的孩子,哪会受这些苦楚!
卫夫人心里恨恨的想,她必不会让那野种好过,她冲着管家使了个眼色。
老爷仁慈,只是那孩子是个坏心的,继续让他跟在两位公子身边怕是不合适程伯是家里的老人,从卫老爷还是个孩子时,就在卫庄做事,卫夫人嫁过来的时候不过十三、四岁,跟程伯夭折的女儿长得有些神似,程伯本就那一个孩子,还幼年夭折,见着样貌神似的女孩,便把一腔父爱全都倾给了卫夫人,庶子安能与嫡子相较?况且程伯只是点到为止,他毕竟是个下人,有些话不能说得太过,但他未尽的话在场的三人都明白的很。
老爷,妾身院里还缺个跑腿的小厮。
过几日等阿久身子好些了,我带他出门访友。卫老爷想着阿久之前处处为卫琛说话,若是阿久在的话必不会同意。
况且原本就打算这段时日带阿久前去那大儒府上拜访,也不算诳语吧。
想来以后阿久忙着学业,过段时间便会把卫琛给忘了吧。
06.拜师
这是卫瑢来到这个时代后第一次出卫庄的大门,卫老爷给他准备了舒适的马车,一路上将幼子捂得严严实实地生怕他着凉受寒。
卫瑢将养了大半个月,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康复了,但架不住父亲的强令,只好窝在马车里,偶尔趁父亲不注意撩起帘子看看外面。虽然他是很想坐坐父亲骑的那匹高头大马,说来他好像还没骑过马呢。
如今正是秋收季节,一路上的农田金黄一片,田里的佃户忙着收割,偶尔弯得累了直起腰歇息片刻,见着他们一行人,会远远地打个招呼,得到回应后又心满意足的继续做事。
看得出来卫老爷在这一带名望很高,卫瑢好奇为什么这里的人有些也会叫卫老家主,可是他们不是已经出了卫庄吗?
父亲,他们可也是我卫庄之人卫瑢见父亲正巧过来找他,便问道。
这里是离卫庄不远的卫家村,就隔条河道,等到以后那条大桥建好后就不用绕远路了。卫老爷一边让卫瑢把帘子打下一边解释道。
卫家村卫瑢却是又伸出个头来,看得卫老爷直发笑,便决定逗逗他少年老成的儿子。
这个啊!可说来话长咯,不如阿久叫声爹爹,嗯,再亲一下吧,亲一下爹爹就告诉你。
见三公子一副没见过这么无赖的父亲的样子,周围的人全都哄堂大笑,直把卫瑢笑得摔了帘子再也不出来了。
结果却是又引起一阵爆笑。
哈哈见公子拿眼望她,宛儿怎么也笑不下去,肚子里嘀咕怨着老爷,明知道三公子脸皮薄,居然还这么作弄他,只是倒霉的为什么总是自己
见儿子不理自己,卫老爷笑够了之后,顺便顺个毛:这事得从你太爷爷说起,当年你太爷爷兄弟五个,也就你太爷爷读书有天分,考中了举人做了个小吏,那几年收成不好,你太爷爷兄弟几个都靠着他帮衬着才能养活一大家子的人,后来他转而走商,有一次一去五年未回,兄弟以为他出了意外,当时你太爷爷并无子嗣,于是分家时便没分他那一份。毕竟是先人长辈,卫老爷说得比较含蓄:于是你太爷爷便自个儿建了卫庄,不与他的兄弟住在一块。
原来如此。
马车路过卫家村,没有停留一路向着扬州城而去,到了城外却过城不入,往一座秀美的矮山驶去。
俗话说望山跑马,那座形态犹如一座笔架的小山看似不远,却是堪堪日落时分才赶到。
本欲找个庄子歇息一晚,明早再前去拜访,只是这家主人知道自家住得远,客人赶来大多天色已暗,便早早的派了家人在路口等着,请客人入府。
卫老爷受宠若惊,赶紧下马一路步行。
进了陆府,便是卫老爷这样见多识广的人都暗暗咂舌,不是说陆府如何的金碧辉煌,而是这府内设计精巧,常常以为路已到尽头,转个弯却是柳暗花明,而且亭台楼阁、花草树木等物的方向位置似是都经过精巧的设计,让人看起来心旷神怡。
卫老爷一路上对着来迎接的管家夸赞不休,倒是卫瑢一脸淡定,对见惯了后现代各种奇葩建筑的卫瑢来说,古代的建筑再精美也是少了几分奇异,显得有些中规中矩。
所以一道视线有如实质的向他射来,他第一时间就回望了过去,只见在夕阳的映照下一道立在假山凉亭上的身影就像渡了一条金边。
卫瑢看不清那人长什么样,只知道应该是个未及弱冠的青年人,穿着一件宽衫大袖的袍子,如同魏晋人士,给人一种玩世不恭的感觉,让人见之难忘。
见卫瑢抬头看他,扬起嘴角,然后转身走了。
卫瑢莫名其妙:我何时得罪他了?
卫瑢的拜师过程非常顺利,老先生当了一辈子翰林,学问是有,就是年到老了才发现没个继承衣钵的弟子,唯一的儿子又是不对路的,只是老先生要求高,既要聪明伶俐有灵气又要品行端正,还特别不喜欢闹腾的孩子。
所以遇见卫瑢这么符合他条件的弟子,本就有些满意,再看看卫瑢带来的字帖与平日的读书笔记,老先生当场就高兴地拍了扳,当然矜持是必要的,也就说了句:你们十日后再来。其他的就交给管家去处理。
再来就请他们入了家宴,只是开席不久就见管家附耳在陆老先生耳边说了句什么,再看看老先生望向身边空出的席位,难看的脸色,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卫老爷到底伶俐,立刻转移话题,说些各地趣闻。看着卫老爷将陆老先生逗得哈哈大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俩是俩师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