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辉容动作缓慢的坐起来,拿了薄毯裹在身上,低声道:“进来。”
进来的是个包扎着脑袋的刘进忠,始终弯着腰不敢抬头,“禀王爷,人已经全都离开了。”
“记得把他们后面车马痕迹清理掉。”
“小人知道,已经让人跟着去办了。”
“咳……下去吧。”
刘进忠脚步却有些迟疑,“王爷,要不要再请吴太医来看一看?”
白辉容瞥他一眼,不冷不热道:“本王好的很,用不着你- cao -心,下去!”
马车在官道上疾速而行,车上三人却各怀心事寂静无声。
南烛率先开口道:“不知这个聿亲王经历了什么事,总感觉跟先前所见完全判若两人。”
江怀柔也有所察觉,却始终想不出哪里奇怪。
纪宁道:“我未曾见过他之前的样子,不过看他气色不怎么好,力气却大的吓死人!”
“气色不好么?”江怀柔托腮思索后自语,“那日老柳巷我已在草丛中撒过清毒丹,昨夜看他身体也无异样,理当不会是花柳病才对。”
“清毒丹?花柳病?听起来就不怎么科学。”南烛一旁道:“小心胡搞乱搞得AIDS。”
江怀柔不懂他所讲怪语何解,却也能猜出不是什么好话,便瞪他一眼道:“你比我私生活乱多了都没有得,我又怕什么?”
马上渐行渐远,随行的黑衣人逐渐撤退了回来,准备回白辉容处复命时,却见一队侍卫浩浩荡荡从城中赶了出来。
白辉容才坐入沐桶中,背后的门砰一声被人踹了开来,来人面色- yin -冷道:“人呢?”
“什么人?”
“江怀柔在哪里?”
“走了。”
井岚一剑将屏风辟开,怒道:“你就这么放他走了?”
白辉容缓慢撩着水道:“那还怎样?”
井岚气的剑的都几欲握不稳,“他将你害成这个样子,你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便宜了他,还替他隐藏行踪,当真疯了不成?!”
白辉容凤眼微撩,“不然要怎样,现在杀了他……我可舍不得。”
第52章 贪得无厌
接下来几日,南烛一行人只顾埋头匆忙赶路,直到进入夜池境内方才放慢行程。
这一路上江怀柔都极少讲话,他一个人倚坐在马车角落,脸上不带任何表情的沉默着,谁也不知他在想着些什么。
纪宁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再加上旅途波折又陷入水土不服,整个人都困焉焉的消瘦一圈。
南烛到了自己地盘上,虽然无人理会却也能自娱自乐,偶尔会唱些任谁也听不懂的歌,调子奇怪旋律却低低的颇能入耳。
这日江怀柔听他用鼻音轻哼,认真听了会儿,问:“你唱的是什么?我以前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过。”
南烛道:“那是因为你之前没有遇上我。”
江怀柔问:“是你自己编出来的?”
南烛笑道:“不是,之前我的异国女友喜欢的歌。”
江怀柔蹙起眉,“异国女友?是什么,指未婚妻?”
南烛道:“差不多,不过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江怀柔暗暗观察他脸色,“那她现在哪里,不在夜池?”
南烛摸了下鼻子道:“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或许嫁人了吧。”
“嫁人?”江怀柔半信半疑问道:“依你的身份,还有得不到的女人么?”
南烛懒懒道:“不是我得不到她,而是我不要她了。”
再问下去似乎有些逾越了,江怀柔便总结道:“负心之辈人人得而诛之。”
南烛笑道:“井岚、符离、白辉容、还有这生病的小子,你好像也没什么资格说我。”
“男人坚韧而女子柔弱,事关清誉名节,两者不可相提并论。”
“看不出,你还是个绅士。”
江怀柔道:“绅士?你说话跟做事都很奇怪,跟一般夜池人也很不相同。”
南烛道:“我本就不是属于这里的人,当然跟他们不同。”
江怀柔道:“那你是从哪来的?”
南烛道:“天上掉下来土里长出来或者水中浮出来的……我哪里知道,总之莫名其妙就来了。”
江怀柔听他又开始胡言乱语,便情不自禁摇了摇头,南烛也未再解释什么。
夜晚几人在客栈住下,纪宁觉得胸闷气短,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又担心惊扰到隔壁的江怀柔,便打算在院中走一走。
到院中却看到了南烛房中灯还亮着,不时从中传来对话声响,纪宁好奇走了过去,透过窗户缝隙往里面偷偷张望。
看到两个黑衣人跪在地上,南烛神情似乎与平时一样,声音却带着不常见的冷厉威严,“他还做了什么事?”
黑衣人道:“回皇上,他还纵火焚了朱宴宫……火势蔓延到慈心宫,差点惊扰到了太后。”
南烛食指点着桌案道:“知道了,先容他嚣张几日吧,待朕回去后再慢慢收拾。”
“如果皇上没有其它吩咐,属下先行告退。”
南烛摆了摆手,两个黑衣人便退到门口纵身一跃而去,窗外纪宁吓的连忙躲在黑暗中,却听房内声音道:“进来!”
他犹豫着打量院中,确定四周只有自己一人,尚在思考要不要进去,又闻南烛道:“同样的话我不喜欢说两次。”
纪宁这才自知瞒不过去,最终鼓起勇气推开了门,“南公子好。”
南烛瞟他一眼,“江怀柔睡了?”
纪宁点头,“睡了,我睡不着,刚出来走走,所以……”对上南烛的视线后,他竟然觉得被一种无形的压力罩着,再也无法开口。
南烛浑不在意道:“江怀柔对你怎样?”
“好,很好……”
“怎么个好法?”
纪宁吞吞吐吐半天,也讲不出个所以然来。即便是先前被囚杀旗盟也不过是床上辛苦些,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不曾侍候过什么人。如今跟了江怀柔后,虽然并未受什么苛责诘难,却终归要守基本的主仆礼仪,时日尚短还未能适应过来。
南烛道:“你现在应当知道我的身份了,比起一个失势的皇子,我能给你的要多得多。”
纪宁嗫嚅,“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南烛起身捏了他下巴,“你跟江怀柔没什么前途,不如改着跟我?”
“南公子是……喜欢我么?”
“你说呢?”
纪宁在他目光灼灼的注视下红了脸,小声道:“可是……我还是喜欢江公子多一些,而且我答应过永远不背叛他的。”
南烛立刻索然无味似的放了手,仿佛玩笑开到了尽头,“既然如此就算了。”
纪宁忐忑不安的走出房间,南烛却看着他慌乱背景勾起嘴角,“经不起半点诱惑的人,怎么可能忠心得了?”
进入夜池京城后,南烛并不着急入宫,江怀柔猜不透他在玩什么把戏,却也乐得在外面轻松自在。
这日南烛邀江怀柔去茶楼听书,纪宁却推辞说身体不适留在客栈中。
江怀柔疑惑道:“这几日怎么了,总感觉他有什么事瞒着我。”
南烛知道纪宁是在刻意躲着自己,便道:“你才认识他几天,莫非要他把所有秘密都倒出来不成?”
江怀柔道:“我才不稀罕他什么秘密,只要……罢了,吃茶去。”
纪宁躺在床上郁闷的观望房梁,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自从南烛同他说过那番话后,他脑海就开始不住的胡思乱想。
江怀柔身份是不差,却也只是个落魄的皇族而已,倘若跟了南烛……外面突然想起敲门声。
他以为是小二进来察房,便道:“进来。”
进来的却是两个孩子,十四五岁年纪,五官长的一模一样,竟是对漂亮如玉人的双生子,只是一个眉梢长了颗小痣,一个脸上白璧无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