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究,还是太过爱他。
明明早就知道,安翎隐很可能就是这种心思,他却仍然去跳入他的温柔圈,仍然去假装他对自己的一切好是单纯的爱,而不是因为他有天下第一的剑术……
明明早就猜到他是这般,当真正知道,他还是痛的撕心裂肺……
落梨歌猜想自己此时脸色肯定很难看,他极力想笑,却是愈发悲伤。安翎隐终是察觉,皱了皱眉,温言道:“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他为什么……还是这般温柔?
落梨歌泄气的想,心加倍寒冷,头却埋入他的怀中。
轻抚着他的发,安翎隐体贴的道:“是赶路累了么?”
落梨歌轻轻“嗯”了一声。
“那就休息吧。”环住他的肩,安翎隐再无动作。
过了许久,落梨歌抬起头。微弱的烛光映照下,安翎隐绝美的颜泛着柔和的光,舒展的眉,紧闭的眼,以及平静的呼吸……
却是让落梨歌看着便难过,难过的心碎,难过的想哭出来。
他沦陷的太过彻底,连安翎隐这样对他,他还是不恨,还是爱。
却愈发,想逃离。
指腹轻轻抚上他的唇,落梨歌几乎是将他的容颜刻在脑海里,以后的岁月,也许所能依靠的,便是这些记忆的片段。
轻叹口气,落梨歌闭上眼。
第二日将小瑶留在客栈,一行人继续赶路。落梨歌眼中似乎一直有散不去的- yin -霾。
翻过小镇,再策马走了二十多里,落梨歌渐渐感觉到一股剑气。月王似也感觉到了,平素温雅的笑不见,神色亦有些沉重。
再多行了五里,马匹无一例外的想往回走,几人只得弃了马步行。走了一里,楚清苑脸上已满是汗,楚清绝只得让她往回走,留在那儿等他们。
四人功力高深,遂还没有多大影响,再走了一里,剑气已越来越强。落梨歌心头泛起异样的感觉,全身的剑气充沛,似乎只要一挥手便能发出来。
再过了半里,无形的剑气肆虐,四处乱撞,一个不小心便会穿透身体。落梨歌跟月王对望一眼,发现对方眼中都有欣喜。
离那剑至少还有一里远,在那么远的距离,剑就能散发出那么强烈的剑气,那这柄剑,也不枉称为——神话!
安翎隐与楚清绝脸上渐渐也泌出了汗,而落梨歌跟月王却还是跟没事人一般,只是眉头都开始皱起。
离那剑还有半里,四周的剑气越来越密集,四人衣袖翻飞,却仍不免被剑气割了衣。
离剑越来越近,落梨歌身上的剑气越来越充沛。月王脸上闪着亮光,落梨歌却依旧如常。
终于看到一大片亮光,四人都定了定神。本以为“神话”附近肯定剑气更甚,但他们讶异的发现,在它周围两丈处,却连丝毫的剑气都没有。
四人微愣,站在那不动。
那柄剑并无奇特之处,它所插之处只是一个石缝,连个剑鞘也没有。剑身漆黑,毫无光华。
安翎隐想上前,却被落梨歌抓住,他对着他摇头,轻道:“我去。”
安翎隐眼中有丝复杂,但还是点点头。
落梨歌一步步走过去,走到剑前,伸出了手。
手未碰到剑身,一股吸力却吸的他向前。落梨歌一惊,本能的想往回退,却移不开脚步。渐渐吸力越来越大,不知要把他扯向何方,而剑所插的那条缝,却渐渐扩大,剑落了下去,落梨歌的身子也被吸附的开始掉落。
在最后一瞬,他感觉有人拉住了他的手,然后便是晕了过去。
===============================================
抱歉哈,今天停电,晚更了一点,呵呵
往事不可追
--------------------------------
醒来后并不是一片黑暗,反而眼前的光线很亮很亮,亮的他微眯了眼。待习惯时,才发现这片亮光是由剑身上散发出来的。
不是一柄剑,是千百柄剑。
落梨歌想站起来,手却被人握住,他愣了一下,望向身旁。
有一只手,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那只手的主人,是楚清绝。
心神不知怎么被触动,落梨歌没有想到,最后在自己出现危险时,第一个拉住自己的竟是楚清绝。
而且握的那么紧那么紧……
落梨歌轻叹了口气,看着他紧闭的眼,却突然有些担忧。指尖伸到他鼻翼下,然后松了口气。
气息如常。
落梨歌想要把他推醒,但推了几下,他却没有丝毫反应。正要再推,一个声音传来,“年轻人,别白费力气了。”
落梨歌一愣,抬眼间,看到了一个发须全白的老人。老人很老,眼神却依然犀利,不过因为脸上带着笑,看起来居然并不吓人,反而很慈祥的样子。
“你是……?”
老人看了看楚清绝,叹道:“我本来是想叫你一个人下来聊聊天的,没想到这个傻小子也跟了下来。”
饶是平日再淡漠,落梨歌听了这番话还是睁大了眼,“聊天?”
“是。老头子孤寂了数十年,很久没找到个可以聊天的人了。”他环视了下四周,“只有这些剑,陪着我过了一个又一个春秋。”
“为什么……找我?”落梨歌挣脱不了楚清绝的手,便任他握着。
“因为你身上,有跟我同样的剑气。”老人微笑,笑容亦是极淡。
落梨歌淡笑,“那柄剑,便是您放的?”
“嗯,为了诱你来。”老人望着他,“虽然我猜想过,你或许一辈子都不会来。”
落梨歌突然道:“您是铸剑师?”
老人眼露微笑点头。望着四周的剑,眼露爱惜,“这些剑,都是我一辈子的心血。”
落梨歌轻叹,“若任何一柄流落出去,都是绝世好剑。”
老人微点头,深情突然变得寂寥,“的确是流落出去一柄。”
落梨歌微微侧头,“砾天剑?”
老人有些讶异,“你见过?”
落梨歌点头,然后皱眉,“它好像……没有里面任何一柄剑铸的好。世人虽道它无双,但是它却没有睥睨天下的剑气。不知,这又是为何?”
老人叹息一声,久久才道:“因为它……还没有铸成。”
“没有铸成,您必不会让它出炉,那它又是怎么出世?怎么流落人间的?”
老人背手而立,仰着头,轻闭眼,语气中有些浓郁的沧桑,“这件事已经很久了,久到我都忘记是怎么回事了……”他睁眼,凌厉的眼神竟变得浑浊。
“六十年前,我还是二十岁,我有个师弟,我们一起住在这。他爱好习武,我爱好铸剑。我曾跟他约好,我一定铸一柄剑,让他能得到天下。他听了很是兴奋,我也极其高兴。他对江湖的向往,跟我对铸剑的痴迷,不相伯仲。在剑炼成的前三天,他终于忍耐不住,拿了剑离开了这儿……”
老人说的很慢很慢,落梨歌看到一滴泪自他眼角滑落。在那一刹那他猜到了,老人懊恼的也许不是剑,而是那份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