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弘知道游孟哲记挂孙斌,说:“我试试。”
游孟哲屏息,只见孙斌在水面上再一点,嘴角拖着血,借力飞向赵飞鸿,抽出匕首置空门于不顾,显是发狠要同归于尽!
“啊——”其余人等皆恐惧惊呼,赵飞鸿转身又是一棍凌空挥去,同一时间内,宇文弘微躬身,手指屈握成拳,又舒展开,如此数次,正要上去救人。
然而下一瞬,身边那斗笠客随口道:“我拦赵飞鸿,你救那小子。”
那声音熟得不能再熟,游孟哲心里一惊,叫道:“爹!”
游孤天摘下斗笠,回身一甩,继而疾步掠去,喝道:“动手!”
一念之间变故再生,斗笠带着凌厉风声- she -向赵飞鸿,一股浩瀚气劲后发先至,赵飞鸿惊觉来了对手,顾不得再制孙斌,横棍当胸,仰身一式“铁板桥”,避开飞来斗笠,紧接着爆喝出声,立棍阻敌,抽身后退!
游孤天人在半空,黑发飘散,拔剑!
一剑出,叮的一声与赵飞鸿乌金棍互撞,声音犹若龙吟,在群山间回荡。
斗笠旋转着掠过湖边,落在一名正派女弟子手中,那女弟子吓得大声尖叫:“他的斗笠!魔教的斗笠——!!”
就这么阻得一阻,宇文弘已截住孙斌,一手出指点了孙斌全身要- xue -,另一手抓住孙斌手腕,将他倒拖回来,踏着竹桥一跃,反掠向湖边。
观战众人大哗。
“什么人?”擂台下有人叫嚣道:“好大的胆子!”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游孤天淡淡道:“玉衡山定军峰,魔教教主,斩星河游孤天是也。”
霎时黑压压的人群全在惊慌大喊,再无人顾及孙斌被带了去何处,全部人亮兵器,恐惧地看着擂台中央那身穿黑纱袍的男子。
赵飞鸿冷冷道:“游教主亲自到访,有何贵干?”
游孤天一击不得手便即归剑回鞘,嘴角抿起邪气笑容,袖手而立。
“听说正派的孙子在这儿打擂台,忽然就想来踢个馆。”游孤天道:“顺便看看我儿。”
看客们既愤怒又好笑,还以为游孤天出言奚落赵飞鸿,占他的便宜,唯有看场外围的游孟哲明白游孤天是真的来看自己,一声“爹”欲再喊出口,又怕引来麻烦。
赵飞鸿眯起眼,一摆长棍,收棍回背,淡淡道:“赵某正约武林同道,明年八月十五一同剿灭你魔教,如今我众你寡,若车轮战你,胜来不武。来日玉衡山巅再与你一对一比划。现下横竖无事,喝个酒,听听如何?”
游孤天懒懒道:“免了,我儿莫要到处闯祸,玩够了就回来陪爹爹。”
那句话自是说与游孟哲听的,众人又以为在奚落赵飞鸿,游孤天话音刚落,身形便已从擂台上消失,紧接着出现在木桥上,再一闪身,已到了湖边,轻轻拈起一名正派女弟子手上拿着的自己的斗笠,朝头上一戴,侧头邪气笑了笑。
那女弟子发出一声绝命尖叫,软软地昏倒下去。
游孤天一甩衣袖,无人敢阻,数千人便这么眼睁睁地看他消失在山林中。
“快走。”游孟哲见游孤天引开目光,知道下一刻必定要找被救走的孙斌了,马上扛起孙斌手臂,把他背在身后,施展那三脚猫轻功开始跑路。
“在那里!”
“抓住他!”
游孟哲一开跑便有人察觉,边跑边道:“想个办法!小舅!”
宇文弘跑在前头,转身朝游孟哲背后追兵道:“你死……”
游孟哲道:“说滚就行了!”
宇文弘:“滚。”
身后追兵发得一声喊,五六个人被掌力轰得飞了出去,游孟哲跑下山路,冲向河边。
此处位于寒江下游,追兵见宇文弘拍人像抓鸡一般,被碰到的人不是吐血就是横飞,没人敢再追,纷纷在山路上停了脚步。
张远山黑袍飞扬,追到山腰时停下,眼望河边游孟哲,没有再追下来。
第12章 亢金龙 …
游孟哲带着孙斌走了半天陆路,换坐船逆流而上,回到扬州城水路汇集处,两人出来的地方。
江边的客船是去亭县的,游孟哲也没什么目的- xing -,便随波逐流地一路搭船走,去亭县也成,先前霹雳堂驻地是在扬州,这次回去说不定又碰上他们,虽说有宇文弘在,一个人就能单挑别人整堂,但孙斌情况仿佛有点不太稳定,还是少去生事的好。
翌日傍晚,客船在亭县码头泊岸,游孟哲背着孙斌下来,寻了间药堂给他看病。
孙斌已经不吐血了,却一直睁着眼,不说话。
江南一地,亭县中大部分人姓亭,数百年前亭家乃是江南首富,后族中出了一名嫡子,在京师当了大官,从此飞黄腾达,扶摇直上。那官员兼荫族中,累经年之积,亭县隐约已发展成不让扬州的江南大城。
黄昏时分长街上行人往来,热闹非凡,游孟哲问了路,知道八姑爷巷内有一名老医生,专治跌打内伤,遂将其送到街前。
此处乃是菜市,两道摆着卖菜的,卖肉的,卖鱼的,更有咸杂瓮,酱油铺子,行人往来,地面泥水肮脏。游孟哲敲开那家青囊堂大门,内里只有一名须发花白的老大夫在坐堂。
孙斌眼神空洞,一日来半句话不说,问他说什么,只当没听见。
游孟哲喂水给他他也不喝,瓦碗凑到他嘴角边,水就流了下来。
游孟哲把孙斌放在椅上,孙斌看着窗外夕阳,老大夫过来把脉。
游孟哲忧心忡忡道:“他先前和人动手比武,受了内伤。”
老大夫把过脉,翻孙斌眼皮子看,说:“无妨,只是筋脉受了震伤,开个调和肺腑的方子,你照着煎服了,三天就好。”
游孟哲道:“那他怎么不说话了?不是被伤了脑子?”
游孟哲试着用手在孙斌面前挥了挥,孙斌目光涣散,表情呆滞,没有反应。
“未曾伤到脑子。”老大夫道。
游孟哲:“这不对啊,你看他。”
游孟哲把孙斌脑袋扶起来,孙斌也没反应,把他脑袋朝下按,也没动静,老大夫道:“这是心病,先前受什么刺激了没有?”
游孟哲蹙眉,问:“喂,草海行云。”
孙斌不答,大夫前去开方子抓药,游孟哲看着看着,明白过来,孙斌多半是因为报仇败了不想说话。
“你好歹动一下罢。”游孟哲道:“咱败了没关系啊,我爹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孙斌还是不吭声。
游孟哲随手给了孙斌一耳光,啪的一声,将内里大夫吓了一跳,待得看清时,忍不住捋须,无奈莞尔。
孙斌挨了那一耳光,一样的没半点动静,游孟哲又反手甩了他一耳光,又是啪的一声。
孙斌还是不说话,游孟哲干脆两手左右开弓,啪啪啪啪地左扇右扇,连着扇了数十下,把孙斌那张帅气的脸扇得红肿,犹如猪头一般。
游孟哲心想不能再扇了,再扇嘴皮子破了就得流血,那可就破相了。
游孟哲收了手,忽然又有点意犹未尽,随手又啪啪几下,扇得孙斌整张脸高高肿起。
怎么办呢?
老大夫抓完药过来,看见孙斌那模样,脸上表情就青了。
“少侠要治肿脸的药膏不?”大夫道:“一钱银子一盒。”
游孟哲道:“管用么?”
大夫道:“亭县知县老爷常被家中悍妇掌嘴,也是在本店买的药膏。”
游孟哲道:“成,来一盒罢。”
老大夫拿来,游孟哲在手上涂满药膏,随手啪啪两下又甩了孙斌俩耳光,正好将药膏抹上,侧头端详他,心想这样下去不行,不是个事儿,总不能背着他到处跑吧,万一尿在自己身上多不好办。
不吃饭也就算了,难道他也不撒尿拉屎,就这么憋着?
游孟哲心生一计,问:“鸡毛掸子多少钱?”
老大夫道:“鸡毛掸子?你要用借你就是。”说着从柜台后递过,本以为游孟哲要倒转掸子抽他,未料游孟哲却搬了张小板凳过来坐下,脱了孙斌武靴,拔了根鸡毛,开始挠挠他脚底板。
孙斌:“……”
孙斌总算碰上对头了,游孟哲先是轻轻挠,又重重挠,紧接着又来回挠,挠了几下,孙斌终于破功,一脚踹开游孟哲,大吼道:“滚你奶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