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妈:“……”
老头:“……”
宇文弘:“再撒点油条皮,好了么?”
宇文弘接过两海碗粥,郁闷地回房间里去,游孟哲睡得迷迷糊糊,趴在桌上喘气,脸上还带着红晕,斜眼偷看他。
“昨晚上真带劲儿啊,爹。”游孟哲道:“快把我干死了。”
宇文弘笑了笑,说:“吃。”
游孟哲用筷子划拉鱼粥,边吃边看宇文弘,吃了一半,被宇文弘抱起来,放到床上又干了次。
一顿饭吃了快一个时辰,出去又捎了俩包子才算真正解决,游孟哲总觉得宇文弘有点不对,却又说不出不对在哪儿。吃饱喝足,京城乱七八糟的,两人决定还是北上,张远山送了父子一辆车,宇文弘便赶着车,载着自己儿子去落雁山看看。
沿途撤下来的百姓越来越多,流民交头接耳:
“皇帝要亲征了!边疆顶不住了!”
“赵将军败得可真惨!屡败屡战呢!”
“这可咋办啊,大虞的江山要没了。”
宇文弘把车赶出边疆,疆外没有路了,便索- xing -把车扔在一旁,两人共乘一马,游孟哲道:“接下来朝哪走?”
宇文弘也有点懵,答道:“当年冥尊接我走那会我才一岁,认不得路了。”
塞外春雾浓重,一望无际的荒原上,零星几只牛羊正在吃草,蓝天褐野,湖水,岩石犹如浓重的笔墨,大笔大笔地涂在这幅画上,寒气袭来,战马辗转前进,沿着黑河朝东北走,寻找它的源头泣血泉。
据冥尊说,当年宇文弘的家就在泣血泉边,但泣血泉已经被鲜卑人占了,原先的雪域之城多半也没了,两人只得沿途打听过去。正走到一半时,游孟哲下马去撒尿,宇文弘在一旁看地图。
“爹。”游孟哲走到树下,伸了个懒腰,边解腰带边远远喊道。
“哎。”宇文弘道:“平地上尿就成了,跑那么远做甚么。”
游孟哲:“不对着树我尿不出来。”
宇文弘笑道:“你是狗儿么。”
游孟哲:“我有爷爷么?”
宇文弘漫不经心道:“有也死了罢,不知埋在何处……”
游孟哲对着树下撒尿,草丛里仿佛有什么动了动。
游孟哲:“?”
他的尿戛然而止,未发现先前竟是尿了一名兵士满头。那名兵士穿着大虞的兵甲,正蹲在草丛里拿眼瞪他。
“虞人?”兵士道:“听见你和你爹说话了。”
游孟哲:“是……是,你蹲在这里做什么?”
兵士抹了把脸,答道:“埋伏,跑塞外来做什么,快走!”
游孟哲傻眼了,朝那兵士身后张望,赫然发现黑压压的全是人,全在树林里埋伏着,上千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撒尿……
游孟哲哇的一声大叫,裤带也顾不得绑上,提着裤子就跑。
“爹爹爹……”游孟哲叫唤道:“那边有……有……”
宇文弘道:“怎么了!别惊慌!”
游孟哲边跑边喊,宇文弘见他背后没人便不甚担心,翻身下马朝游孟哲走来,并预防着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然而就在这时,大地阵阵震动。
宇文弘停下脚步,转身朝向落雁山谷口。
下一刻,千军万马奔涌而来!鲜卑人的大军冲向平原!
“别过来!回去!”宇文弘喊道,继而朝着游孟哲飞奔而来,刹那间天地间马蹄声有如雷鸣,震耳欲聋的鼓点淹没了宇文弘的叫声,游孟哲尚是第一次见这大阵仗,马上又提着裤子朝树林里跑。
一根哨箭响起尖锐的声音破开长空,游孟哲心中一凛,明白那些人在树林中做什么了。
“杀——”
“杀!!!”
“杀——”
数万大虞士兵化作洪流,冲出了树林!
宇文弘刹那傻眼了,游孟哲万万未料到撒个尿都能碰上敌军,惨叫道:“怎么办——!”
两拨人犹如洪水般轰然填满平原,与鲜卑铁骑撞上,“呜——呜——”的号角声响彻天空,双方士兵越来越多,将游孟哲与宇文弘登时冲散,一波又一波大虞军手执长矛,羽箭铺天盖地,战阵的洪流冲散鲜卑军,游孟哲被冲得头昏脑胀,宇文弘与他距离近百步,焦急大喊道:“在那儿等着!”
密密麻麻的兵士人挤着人,战争一开始,任是武功再强,要安然脱身也颇得废一番功夫,宇文弘接连出指点倒拦路兵卒,四处鲜血飞溅,竭力推开人冲过去。
“啊——”游孟哲发出惨叫,被横里冲过来的士兵撞了一下。
“孟哲——”宇文弘绝望地大吼。
游孟哲睁着眼缓缓倒下,躺在地上,一名士兵将他提起来扔到马上,战马长声嘶鸣,载着他没头没脑飞奔出战场。
宇文弘冷不防也被奔马撞了一下,紧接着上万鲜卑骑兵集队冲锋,将宇文弘撞飞出去。
四处一片混乱,宇文弘提气跃起,单脚在士兵肩膀上一点,踏着人海狂奔出去,空中箭矢纷飞极其危险,宇文弘以掌风拨开飞箭,奈何箭矢太过密集,仍是中了好几箭,战局越演越烈,近二十万人填进了战场。
先是投石机,继而是抛火机,绊马索,连弩,滚木,毒飞蝗,千奇百怪的暗器在空中飞来飞去,最后地面轰然塌陷下去,成为一个三里宽三里长的深坑。
宇文弘已战得昏了头,以一把捡来的刀护身,随手拣了个头盔扣在脑袋上挡箭,一面喊道:“孟哲!孟哲!”
他抢到一匹鲜卑的高头大马,甲光蔽日,黑云压顶,根本分不出东南西北,一边高喊游孟哲的名字一边四处寻找。
战马受惊狂奔,宇文弘勒也勒不住,被带得跑出了战场。
天色渐暗下来,游孟哲骑着战马,已不知被带了去哪里。
“爹!”游孟哲大喊道,两人失散足有一个时辰,游孟哲肚子饿了,望见远处的炊烟,便循着炊烟一路找过去。
那处正是一个大虞兵营。
“什么人!”有人发现游孟哲来到,立即喊道。
“自己人自己人!”游孟哲忙道。
“有女干细!”哨兵不分青红皂白便弯弓搭箭,霎时呼啦啦冲上来一群人,游孟哲想到一事,瞬间拿起腰间玉璜,晃了晃,说:“我是朝廷钦差!传你们最大的官儿来接驾!”
哨兵纷纷停步,怀疑地看着他,游孟哲拿着玉璜给他们看了一轮,说:“不相信的话拿这个给你们的头儿看看。”
哨兵拿进营中通传,游孟哲便在营外等着,少顷那哨兵来报,交回玉璜,朗声道:“朝廷钦差,多有得罪,大将军正在讨论军情,请钦差大人先到中帐外等候。”
有吃的就行,游孟哲跟着进去,反正张远山的玉璜在身上,不怕大虞军能把他给怎么了。正寻思要派个人去把宇文弘找回来时,经过帅帐前却听见两人激烈的争执,俱是熟悉的声音。
“你须得马上护送公主与太子回国!”
“敌方已经退兵!宇文真死了!良机就在此刻!这时退兵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赵将军,我带着太子与公主……”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余将军……”
游孟哲轻手轻脚走到帅帐前,士兵不敢拦阻,里头男子声音又吼道:“成败在此一举!宇文真即将暴毙,时日无多……”
游孟哲:“哇——”
赵飞鸿吵得脸红脖子粗,冷不防被游孟哲从帐外冲进来一吓,登时措手不及朝后摔去,乒乒乓乓响了一阵。
游孟哲:“呕拉——”
赵飞鸿:“!!!”
赵飞鸿一身甲胄,被骇得面无人色,连滚带爬地起身,游孟哲扯着鬼脸追到东,赵飞鸿就躲到西,游孟哲追到西,赵飞鸿便踉跄躲到另一人身后。
而那人正是……
“孟哲?”余长卿道:“你怎么在这里?”
“哇——呕拉——”游孟哲还追着赵飞鸿不放,赵飞鸿终于回过神,吼道:“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