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何以又伤怀了?可是思乡怀人?”曜日月华见他面容惆怅,猜想爹爹大抵是想念父亲了。
“只是略发感慨罢了,当- ri -你们出生时,月亮也是这半明亮皎洁的。”孤鸿榭方才神游远方,竟没有注意到女儿站在自己身后许久,当爹的还有女儿来担心,略觉得歉意。
“女儿背诗给爹爹听好不好?”曜日月华望着一轮圆月十分讨巧地说。
“好啊,乖女儿要背一首什么呢?”
“就被苏东坡的《水调歌头》吧,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人有悲欢离合,月有- yin -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月华!”曜日月华还未背完,曜日千里便从内堂走出来打断了她,“怎么凈背些个哭哭啼啼的冷调子,不能换首高兴的么!”
曜日月华似乎也意识到这首词太过应景了,恐又惹了爹爹伤心难受,一时不知说些个什么好,竟有些无措起来。孤鸿榭却笑笑说:“我女儿果真好才情,爹爹再教妳一首好不好?”曜日月华自然是捣蒜一般地点头。
孤鸿榭又转向曜日千里,问:“千里可要一起学?”
“谁要学这些文人骚客的酸腐东西,我要学武功!爹爹又不肯教我!”曜日千里双腮鼓鼓地别过脸去。
孤鸿榭宠溺地笑笑,“爹爹是当真不会功夫,不然早就都传授给千里了。”孤鸿榭所言非诚,他当年的功夫在雁客郡已算是数一数二,只是诞下孩儿后身子一直虚弱,不敢再动用内力。“来,月华。”说着将曜日月华抱到自己的腿上。
“纷纷坠叶飘香砌,夜寂静,寒声碎。珍珠帘卷玉楼空,天淡银河垂地。年年今夜,月华如练,长是人千里。”才背了上阙,孤鸿榭便停住了,怎的不知不觉又想到了这一句。
曜日月华学着他的样子一句一句吟诵下来,孤鸿榭却无心倾听,只觉得对曜日峦霁的思念又涌上心头,又听得窗外杜宇声声,劝人不如归去。何苦再受着离愁别恨的折磨?只怨自己当时年轻气盛非要离了曜日峦霁才觉得心里痛快,现在看来已不知当年的决定是对是错,只是可怜了两个孩子生来便要受这等缺爹少娘的寂寞。
“爹爹,爹爹。”曜日月华奶奶的声音打断了孤鸿榭的思绪。
“背完了。”曜日月华的大眼睛一闪一闪地期待着孤鸿榭的赞扬,那样子像极了曜日峦霁,恍惚间孤鸿榭竟生出一种幻觉直觉得曜日峦霁就在眼前。
孤鸿榭摸摸曜日月华的头将她放下来,“乖,背得真好!爹爹有些累了,明天再教下半阙好吗?”
“嗯,好,孩儿告退。”说着便扯着曜日千里的袖子要走。
“千里,”孤鸿榭轻唤了一声,两个孩子又站住脚,“当真要习武吗?”
“嗯!”曜日千里回答得十分坚定。
“那就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吧,约莫下个月就会有人来接我们了,到时候自会有人教你。”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乃们没想到吧,一生就生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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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囍团圆家团梦圆 恐离别生离死别
话说孤鸿榭已是打定了主意要将一双儿女送到曜日峦霁身边,又知自己时日无多,因到城里一家门脸装潢得不错的当铺将自己的鲤鱼玉佩当了。以那个人的能力,只要他还在找他,不出一个月便一定能追到石垣村来。此举确实天衣无缝,一来不至让曜日峦霁觉得他出现得太容易,二来又不会将找寻的时间拖得太长。
果然,重阳那天晌午,曜日峦霁就带着曜日国的御林军就将石垣村包围了。他坐在高高的白马上,那股傲人的王者霸气经过五年的磨砺有增无减,只让人觉得这气势才配得起“君临天下”四个字。行至村口,曜日峦霁令所有人停下,自己亦翻身下马徒步往孤鸿榭的家门去。农户各家素来没有什么芥蒂,院落大门都敞开着,曜日峦霁进来时孤鸿榭在院子里和往常没有两样,像没看见他似的依旧晒着前几日刚收回来的粮食,和往常没有两样。
曜日峦霁在走到离他还有丈把远的时候便停了下来仔细端详,此时的孤鸿榭穿的是粗布麻衣,身上更是没有佩戴任何首饰,乌黑的长发未打理成任何花样,只是简单地梳成一个发髻。可偏偏这人就算灰头土脸了也依然艳若桃李,或者说,就算他已经暗淡无光泯然众人在曜日峦霁看来也依然如珠似玉。
孤鸿榭不抬头,曜日峦霁亦不做声,若不是曜日千里和曜日月华出来看见个陌生人在家里,只怕那二人会一直僵在那里。“敢问这位官人不请自来到我家中有何贵干?”说这话的并非孤鸿榭,而是曜日千里。
“千里……”曜日月华见父亲这奇怪的态度便觉得其中定有什么玄机。
“这是你家?”曜日峦霁看看曜日千里又看看孤鸿榭,心中觉得不大痛快。
“素闻我曜日国国君治理有方,大道之行,天下为公,怎会有这样私闯民宅还要来问主人这是谁家之人?”曜日千里横眉冷对,颇有他父亲曜日峦霁当年的几分味道。曜日峦霁不明白一个与他素未谋面的孩子对他哪里来的这样大的敌意,曜日月华却隐隐感觉到了曜日千里同样感觉到的东西,或许这就是血脉的力量。
“千里,不得对客人无礼!曜日叔叔是爹爹的朋友。”一石激起千层浪,孤鸿榭这不冷不热的态度自然让曜日峦霁不受用,“朋友”二字用来形容他们的关系未免也太过轻薄;不过万幸他没有冷冰冰地说些个不该冒犯了皇上之类的混话。
两个孩子听了“曜日”二字更是心里一颤,再加上方才自己心中那一样的波澜,他们几乎可以肯定此人就是自己的另一位生身父亲——曜日峦霁。可是爹爹既然可以说是“曜日叔叔”便定有什么原因,此时也不遑多问,且先这样叫着,日后爹爹必会解释。
于是曜日月华上前一步做了个万福,袅袅地道:“月华见过曜日叔叔。”
曜日峦霁微微颔首,虽说从心里觉得这姑娘十分讨人喜欢,但是一想到她是孤鸿榭的女儿便觉得心里有块疙瘩,十分别扭。见孤鸿榭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愿,便走到他跟前低声道:“跟我回宫,我不会为难你的妻小。”
“我妻子已经过世了。”
“如此你一个男子带着一双儿女更加不便,与我回宫自会有人妥善照顾他们岂不是正好?”曜日峦霁虽然知道自己这样想十分可耻,但得知孤鸿榭的妻子已死他还是心中一阵窃喜。这样即使有了两个孩子,只要自己善待他们一样可以将孤鸿榭留在身边。
“孤鸿榭如今已不是世子侯爵后宫翘楚,自然不敢与皇上谈条件,只是有三个请求不得不说,还望圣上恩准。”语句虽然虔诚恳切,态度却丝毫不卑微,就如料定曜日峦霁会答应他一样。
“你且说来听听。”别说是三个,就是三百个三千个曜日峦霁也不会皱皱眉头,只是碍于面子这样的话他是断不会说出口的。
“第一,保证后宫的嫔妃不会伤害我的孩子。”
“这是自然。”曜日峦霁没有说,他一直守着当初的诺言,此生只要他一人,后宫为他空至今日。
“第二,我只是答应回宫,并不能任你为所欲为,我们不同房。”只能容纳他一个人的身子已经寂寞了五年,若说孤鸿榭不想念曜日峦霁那一定是假的,可是他不愿让曜日峦霁看见自己小腹上那条长长的伤疤,暂时不希望曜日峦霁知道两个孩子是他服下逆伦之后生下的。
“朕并不会对你怎样,但你必须住在朕的寝宫。”如不将他夜夜拥在怀里,只怕仍旧无法安睡。
孤鸿榭未置可否,算是默许,接下来又缓缓地道:“这第三条是与我儿子千里有关的,他天资不错,适合习武,只欠一位合适的师父。”
“这也容易,朕自会为他觅一位良师。”
“不,我希望皇上能亲自教他。”、
曜日峦霁也欣然应允了,以为孤鸿榭是想让别人都见到自己的儿子与皇上关系密切并以此保护其子不至受人欺凌,因道:“你若是愿意,我下旨封这两个孩子为皇义子和皇义女,尊皇子公主之位也是使得的。”
“使不得,唯有这一点万万使不得。”
“如何使不得?”曜日峦霁不知哪里不妥。
“只怕孩子们的母亲知道了不会依我。”曜日峦霁若是知道这两个孩子是自己的亲骨肉自己却认作了义子义女,自然是会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