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之上的喻苓谦听闻,那抹冷厉的杀气登时消散,略有兴致和期待的看向言允初。
言允初走出三步远,在阮琼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他轻松的盘膝坐在地上,将殒霜琴放在腿上,修长的双指轻轻捏着断掉的琴弦,将琴弦跨过琴码,重新缠绕在金属杆上,他的双指之间萦绕着一缕银光,等收回手之时,那琴弦已完好如初。
“都静下心来听一首镇魂曲吧!”言允初一双素手落在琴弦之上,纤长的中指屈指,轻轻拨动琴弦,只听一声高音扩出,震得众人皆愣住,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听第二节 音迸发而出,不比第一节的高音嘹亮,而是十分平和温澈,宛如春风和煦抚人心田。
众人怔怔的望着,有些道行低的人直接丢盔卸甲,方才那杀气腾腾的气焰早已消失不见,就跟块木头似的直勾勾的望着言允初出神,那悠扬空灵的乐声入耳,那些人就宛如泄了气的球,软趴趴的怵在那儿,没一会儿就眼皮下垂,一个接一个的扑倒在地,呼呼大睡。
阮琼只觉得浑身无力,不晓得是被言允初偷袭那下造成的还是听了这什么镇魂曲的后遗症,她觉得很累很困,眼皮千斤重,就在她看着周遭弟子纷纷倒下大睡之时,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猛地惊醒,大叫道:“这曲子有催眠的作用,大家不要被他迷惑了!”
“呵。”言允初蓦地停下琴音,冷笑之中带着些许嘲讽,他玉葱纤细的五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琴身,好像一个j-ian计得逞的坏小孩露出狡猾的笑容,“从这一刻开始,你就是我的傀……”
言允初话还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洛琅的狼哭鬼嚎,只见它被一条疯狗,啊不对,是卓家小少爷卓钊追的屁滚尿流,从内院一路狂奔,那些栩栩如生足以以假乱真的替身一个接一个的被铲除,刚开始它还镇定自若,眼见着替身越来越少,自己也即将暴露,便再也淡定不起来了,撒开脚丫子就跑。
卓钊联合两个师弟摆开的剑阵威力强大,将其余那些替身逐个消灭,最后锁定了真身洛琅,卓钊施展重印俯于利剑,口中念叨剑诀,利剑朝洛琅飞驰而过。
“洛琅!”言允初忙快速拨动琴弦,释放三节音波去攻击卓钊的同时抵挡下击杀洛琅的利剑。
“可恶。”卓钊被干扰,不得不暂停了对宝剑的cao控,躲闪那音波。但口中的剑诀可没停,虽然有了卡顿但也不妨事,只可惜被另一道音波击偏了宝剑的运行轨道,宝剑偏了一度,亏得卓钊紧急补救,剑尖擦着洛琅的小腹穿过去。洛琅顿时感觉到痛处,惨叫出声,低头一看被划了一道血口子,墨绿色的液体流出染的长毛s-hi漉漉的。
本是小小的一道口子,却因为剑上施了重印,口子忽然崩开,裂的一尺多长,鲜血哗哗的流,吓得洛琅哇哇大叫。
屋檐上的喻苓谦一跃而下,将张牙舞爪的洛琅提溜起来,在它血流不止的伤口处划了一道符,那鲜血往出涌的明显慢了,洛琅眼皮一翻,身子一软,自己把自己吓晕了。
“哈哈哈哈,这就是跟小爷作对的下场!言允初,这就是你的前车之鉴,不,你会比它惨上一千倍一万……”卓钊猖狂的笑声响彻院中,却在一瞬间噎住,他怔鄂的看见那朝自己迎面而来的白色身影。依稀的“啪缝啪缝”声是那人高速移动被风吹动的衣衫,那人直面而来,脸色冷若冰寒,目光y-in鸷狠厉,手中握着一把闪烁金光的短刀,仅在一刹那就到了自己面前。
卓钊嘴巴张的老大,舌头僵硬了,望着近在咫尺的言允初居然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那把短刀正不偏不倚的c-h-a在自己心脏上,只见那血如泉涌将素色的衣襟染得鲜红狰狞。宛如那日在时光回廊所见的一模一样,面前的言允初如地狱恶鬼,散发着y-in寒冷彻之气,他的冰冷和狠毒深入骨髓,他就是一只蛰伏在森林之中的毒蛇猛兽。
黑发少年那张冰冷的面孔染上一抹邪气,隐藏在暗光之中的双瞳微微抬起,灵逸的风眼妖娆迷人,却也是那样的骇人摄骨。
“你伤它身,我要你命,很公平不是吗?”少年笑了,笑的y-in邪而理所当然,他果断将短刀拔了出来,溅出的鲜血撒了一地,也染了满刀。
卓钊惊愕的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少年。
“还有。”趁着卓钊还未断气,少年笑道:“你爷爷不是我杀的,不过你确实是我杀的,若卓家要报仇,随时欢迎。”
卓钊浑身颤抖,鲜血止不住的从口中往外涌,他瞪大眼睛拼着最后一口气,一字一句叫着他的不甘心,“言……允……初……”
喻苓谦的简单处理让洛琅迷迷糊糊的转醒过来,听了个模模糊糊的对白后,顿时激动的热泪盈眶,恨不得扑过去抱言允初大腿,再来三个响头然后感谢苍天让它三生有幸拜了个好靠山。
这跟班没白当啊!
洛琅抽泣着小金豆狂飙,而那边的卓家人全看傻眼了,眼见着卓钊小少爷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卓家顿时炸了锅。
从跟言家弟子的恶斗中撤出,群起朝言允初杀去。
言允初面无惧色,反而还带着点兴奋的嬉笑,正要接招,却被喻苓谦一把拽过去。言允初猝不及防,属于直接跌倒在喻苓谦怀里。后者面不改色,一手揽着怀里泥鳅鱼一样不老实的少年,一手结鬼咒,对围攻上来的卓家弟子迸发,掀起的巨大冲击波卷席飞沙走石,惊叫声不绝于耳,后花园一片狼藉,卓家弟子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哀嚎惨叫。
言允初也没好到哪儿去,从未晓得喻苓谦喜欢突然袭击,这下还正好撞在喻苓谦胸口,而且还是胸口里暗藏的坚硬物体上,被硌得生疼,言允初脾气一上来,就伸手进去掏那罪魁祸首。
阮琼见卓家败阵,而阮家本身也处于劣势,眼见言家有雾苓坐镇,自己肯定讨不了什么好,便好汉不吃眼前亏,先走为上的同时还不忘鄙视言蔺一顿,“家族之间的争斗居然请外援,真是卑鄙无耻,言家千年的声誉全毁在你手里!今日就暂且作罢,咱们来日方长,我早晚血洗了言家满门!”
阮家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挨个借着遁术溜之大吉,逃也逃得有面子。
言家众人怔怔看着,也是元气大伤,言蔺表现上无碍,身上可东一块西一块的内伤。而言惑醒来之后被言允初的镇魂曲搞得又睡着了,现在再次醒来,一脸的懵逼。
喻苓谦感觉到身上有爪子在爬,低头一看,言允初的爪子正探入他胸口衣襟内里掏来掏去。
察觉到视线,言允初下意识抬头,二人四目相视,气氛一度尴尬。
等等,你好像误会了什么!
言允初紧忙收回手,一副“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小眼神,指着喻苓谦胸口的位置道:“你那里有东西硌到我了。”
喻苓谦一脸“你找借口”的表情让言允初很无奈也很郁闷,更让他崩溃的是那边没眼力见儿的洛琅,一脸蠢萌无知的表情道:“公子,你在占灵尊的便宜吗?”
言允初:“……”
闭上你的猴嘴。
言府被毁了一大半,管家连同奴仆将死伤者挪到还未损坏的房屋中,受伤的稳妥安置,死去的也并列一排摆好。言婷正急着找言蔺,言蔺却第一时间去找言允初,看他完好无损才算松了口气,同时也忍不住教训他,并叫来了自己的小徒弟打板子。
“让你护送允初安全离开,你倒好,居然没拦住还让他回来了,该打!”言蔺不听小徒弟的解释,直接命人拖出去打了一顿。
等稍后管家把言允初带到,言蔺各种嘘寒问暖,明明自己一身的伤却视若无睹,全部身心都在言允初身上,可感动坏了管家。
“库里的三枚紫火丹给允初拿着,还有,别忘了拿清阳门送的药浴给允初补身子。还有那件紫貂袍,是万年金丝编织的,也给他带上。”
“是,老爷。”管家领命,命人去了库房取来,又叫上等在门外的言允初一起离开。
“紫貂袍一直是老爷的宝贝,水火不侵,对仙法魔气皆有抵御的功能,如今给了七少爷您,您可要好好珍惜好好保管,出门在外穿在身上可保平安。另外还有这“天灵药浴”,浸泡三天三夜可增长三十年修为,是清阳门所赠,老爷一直舍不得用。”管家滔滔不绝的说着,生怕言允初不理解言蔺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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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琅可算享了福,借了言家最受宠没有之一的言七公子的光,现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床前床后有人伺候,丫鬟奴才供它驱使。
言允初从祠堂回到房间,手里捧着那件紫貂袍,这是一件暗紫色的斗篷,上面用金线勾勒着精美的暗花,一针一线极为讲究,远远看去精致华美,抚在手里柔软舒适。应该是从千年的妖身上活剥的皮毛所制,经过负责的工序加工,炼化,才得以制造出如此珍贵的防身法宝。
“咦,这貂袍挺漂亮的啊!”洛琅就坐在院子里,躺在凉椅上好不悠哉,因为有喻苓谦的祈咒,现在的它可是吃得下饭睡得着觉,再也不要死要活的,也不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车了。
言允初推门进屋的时候,一眼瞧见等在屋内,坐桌边喝茶的喻苓谦。
“你怎么在这里?”言允初略有意外,在卓家和阮家撤退之后,喻苓谦也走了。
但看喻苓谦的模样,显然等候多时,他慢条斯理的放下茶杯,伸手入胸前衬衣,从里面将那个硌得言允初生疼的罪魁祸首拿了出来。
是埙——暮归。
喻苓谦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他果断将暮归递给言允初,道:“吹一首镇魂曲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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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尊,我新作了一首曲子,取名为“镇魂曲”,能安抚心神,让人烦躁的心归于平静,你可以理解它为催眠曲,对睡眠很有帮助的。只不过曲子我还没做完,等完成了之后我吹给您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