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南俊眼见不好，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好在这房间狭窄，硬是叫他扶住了。饶是如此，金硕珍还是磕在了床架上，吃痛叫出了声。
金南俊微怒道：“你们俩都消停点，这不是金地，我可保不了你们周全。”
金硕珍自知理亏，柔声道：“果子，别生气，我们给你买了糯米饭，你快下来吃吧，很好吃的。”
被他哄孩子般的语气堵得语塞，田柾国终于吼道：“谁！谁允许你这么叫我的！”
金硕珍无辜地挠挠头：“嗨呀，总之，你快点下来。正在长身体，可不要饿坏了呀。”
眼见田柾国被气得倒仰，金南俊隔着栏杆拍拍他的被子：“好了，好了，快下来吃饭吧。”
他们在河内逗留了三天之久，这期间，不仅参观了圣约瑟夫大教堂，游览了还剑湖，还伪装成家长带田柾国观看了水上木偶剧。田柾国口头抗议了半天，真坐到观众席上的时候，好奇的表情和周围的小朋友们完全融为一体。
金硕珍在金南俊旁边偷偷笑话道：“完全还是个小屁孩嘛，平常装得跟大叔一样！”
金南俊侧头看了一眼，田柾国水灵灵的大眼睛倒映出舞台上变幻的光线，扑闪扑闪的，像一只专注的小动物。他笑了一下，微微靠近金硕珍：“带他出来的时候他还很小，好看的，好玩的，都没见过。没想到，他喜欢这些。我……以前都没太关心过……”
金硕珍感觉到他语气中渐渐溢出的失落，下意识拍了拍他的手：“没关系，以后常带他出来玩就是了。”
手背上蜻蜓点水般的温度已经离开，金南俊后知后觉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轻轻点了点头。
这天晚上回去的时候，青旅房间里来了一个皮肤黝黑的青年，约莫三十出头的样子，个子不高，一副越南本地人的模样。金硕珍猜测，那晚金南俊用小熊棉花糖做酬劳，就是为了传话给这位了。他知趣地拿了一件外套，借口出去走走，离开了房间。
外面月色尚好，只是河内这样的千年古都现如今也灯火辉煌，竟是看不到半点星星。金硕珍走了一会，方才察觉有些不对，猛然回头，果然田柾国慢悠悠地跟在他的身后。
金硕珍挑眉：“我又不会逃跑！”
田柾国假装看向别处，没有应声。
金硕珍沉吟几秒：“还是说，这种场合，你也不能在场？”
“大哥谈重要的事情，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
“你倒是挺信任他！”
听出他语气中的笑意，田柾国正色道：“这世上，谁都可能伤害我，背叛我，只有大哥不会。”
金硕珍看着他严肃的表情，发了一阵呆，却也不再理他，只抬头望着月亮沉默不语。田柾国也在原地站定，跟着赏起月来。
月华如水，和时间一起静悄悄地流淌，过了许久，田柾国不禁问：“你觉得我的信任很幼稚？”
金硕珍闻言转过头看着他，莫名笑了起来，轻轻回答道：“不，我只是很羡慕……你，你们。”
第12章 Chapter 12
Chapter 12
那位叫坤才的年轻人拜访后的第二天一早，三人就启程前往海防，金南俊说要去游下龙湾，自然没人反对。
两个多小时的车程，一路开到海防的一家高档酒店。金硕珍正担心这种地方能不能顺利住进去，就听金南俊安排田柾国一人去check in，留二人在车里等待。
虽觉得蹊跷，但金硕珍也乖乖待在后座。眼见田柾国进去半天，金南俊电话响了起来，三声过后，他摁掉电话，招呼金硕珍：“走吧！进去的时候不要到处乱看，自然点。”
金硕珍点点头，跟着金南俊一路进了酒店大厅，上了18层。房间门打开，田柾国侧身让他们进去，左右观察了走廊才关上门。
只见田柾国那个硕大的双肩包已然敞开，床上散着几套衣帽。金南俊检查了一下，卷起其中一套递给金硕珍：“没用的东西都留在这里，这个装起来。”金硕珍虽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
收拾停当后分头下了楼，又重新出发。来时的小面包车已不见踪迹，三人上了一辆丰田越野。出了市区之后，车停在僻静地方，三人在车内换了装扮。金南俊抬手在金硕珍脸旁比划了一下，冲田柾国道：“还是太白了……”
田柾国系好鞋带，抬头看了一眼金南俊手背和金硕珍面色的差异，无奈道：“外面晒了三四天了，看来没办法了。”
金南俊思索了几秒，从包里翻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就往金硕珍脸上招呼。金硕珍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被金南俊一把按住脑袋：“别乱动。”
几分钟过后，金硕珍在后视镜里满意地摸着自己的络腮胡，感受到了从未体验过的成熟男人的帅气，同时，他明白了一个事实，真正的旅程此刻才刚刚开始。
一路向北，城市和乡村的界限越来越模糊，绵延的山林苍翠无尽，随之而来的是渐渐颠簸的道路。金硕珍一边忖度，怪不得换了高级的越野，另一边也暗暗赞叹这两个人的缜密。此行而来，毫无痕迹地潜入了河内，又突然转道海防，留下踪迹，此刻却完全换了行装，前往深山。金硕珍猜想，那晚出现的坤才应该是他们在越南的内线，不出意外，这辆越野想必也是他的手笔。金硕珍拿出手机，地图上的定位正在一点点接近中越边境，一个叫做谅山的地方。
日头快偏西的时候，路况忽然好了起来，两侧出现了规整的农田，头戴斗笠身背背篓的妇女们正在田间劳作。金硕珍好奇地观察了片刻，她们似乎是在采摘着什么，他若有所思，不禁自语：“茶叶……”
在旁边闭目养神的金南俊道：“这是我们投资的茶山。”
金硕珍闻言，有一丝惊讶地回头看他。
金南俊察觉他的视线，缓缓睁开眼睛：“资本界不是有句名言嘛？j-i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被他语气中的戏谑逗笑，金硕珍佯装认真地点点头：“受教了！”
车辆沿着山脚下的车道开进了被茶田环绕的山谷间，半山腰出现了三三两两的房屋，看模样似乎是供人居住之所。不一会儿，车就停了下来。金硕珍跟着金南俊下了车，没走几步，就看一个人从山坡上奔了下来，金硕珍一眼就认出了他，正是前一天刚刚见过的坤才。人还未近，就听他嘴里叽里呱啦蹦出来一串。金南俊冲他挥挥手，微微凑到金硕珍身边，耳语道：“我们好几年没来了，这次是带着新的投资者来谈入伙的事情。”
金硕珍心里了悟，终于明白在金地的时候这人为何那么痛快就答应了自己一起来越南的请求，原来是正好缺个幌子。他侧眼打量了一下金南俊，不禁腹诽：年纪轻轻的，竟然是只老狐狸。
一旁三人寒暄了几句，坤才就将视线转移到金硕珍这里。金硕珍心想，果然将话头引到了自己身上，既然已经被套路，那不如做戏做全套。他笑笑，伸出了手，对坤才说：“Nice to meet you. I am……RJ……”
第13章 Chapter 13
Chapter 13
入夜的时候，四人上桌吃了晚餐，为了照顾金硕珍不懂越南语，饭桌上的交流换成了英文。屏退了旁人，坤才沉声道：“如果不是情况异常，大陆那边担心甚重，也不会让boss特意跑这么一趟。”
金南俊摆摆手：“无妨。跟赵老板合作这么多年，却没有会过面，我也略有遗憾。趁着这次见一面，以后也好继续往来。”
田柾国问道：“有查出来联系赵老板的是什么人么？”
坤才摇摇头：“赵老板那边虽担心有诈，但还是多方试探了一番，对方的根底似乎很深，防得很严，可都不是我们手里掌握的那几伙人。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们手里的货很不一般。赵老板说，他验过样品，应该……不比我们的差……”
金南俊和田柾国交换了一个眼神，默然不语。
坤才看出不对，问道：“难道是我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