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追夫记(重生)+番外 作者:大白兔大白大(上)【完结】(6)

2019-05-14  作者|标签:大白兔大白大 宫廷侯爵

  “老爷与奴十余载情分,连飞儿都长到这般年纪了,奴倒是从未自老爷嘴里听过半句重话。倒是叔叔,不知从哪里弄了这么一封东西过来,里头无一不是对奴的指责,还说这谢府是虎狼之地。”

  “叔叔前次来时,奴便知道你喜欢宣儿。叔叔若是想讨了宣儿去养,直说便是,何苦弄这么一出来冤枉奴呢?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奴这刚失了主心骨,便有人欺到家中来了......”谢刘氏说着,拿起了手绢直摸眼泪,言下之意这信是假的。

  且不说这信的真假,刘鑫眼见自己妹子反应这般快,便顺着梯子往上爬,拍了拍自家妹子的手道:“妹妹莫怕。哥哥不才大小也是个县官,自当保一方百姓平安,今日若是有人欺你,莫说是京官,就是天王老子,哥哥也自会替你挡下。”

  李恒看着这颠倒是非的两位,庆幸自己慌乱之间没忘记带上那些文书。心中默念着“唯小人与女子难养”,李恒从衣衫衬子里掏出了那书信的文牒,上面加盖了从沧州到京都的驿站官印。

  “李某自幼读的便是圣贤书,歪理自是不会讲。这信真假与否,看看这文牒便知。至于谢兄如何会称谢府为虎狼之地,今日李某倒是明了几分。”

  “在下不才,虽说只是个小郎中,那也是天子脚下得以面圣的人。如今你兄妹都能明目张胆做愣是将黑的说成白的。若是我不在,倒是不知我这好侄子会被你们欺负成什么样子。”李恒说罢,便将那书信拍在了一旁放茶盏的小几上。

  刘家兄妹本就是欺软怕硬的,本以为那李恒一副君子风度,是扯不下脸来与他们纠缠,才敢做出一副含冤受屈的样子。李恒将姿态一摆出来,两人便僵了几分。

  谢刘氏转念一想,自己反正只是想做这谢府的主事人,让他把人接走,自己也轻松几分,立即改口:“叔叔误会了,奴家哥哥也是担心奴家受了欺负,急了些。叔叔今日不过是想接宣儿走,又是老爷的意思,奴哪能拦着。只不过到底是换了个地方,一切还是要看宣儿自己的意思。”

  “宣儿,二娘与你母子一场。自你娘去后,到底有些情分的,今*你李伯伯要来接你走,你倒是说说自己愿不愿意同他入京?”一口茶的功夫,谢刘氏便将话抛给了谢宣。

  谢宣嘴角一挑,露出个欣喜的表情道:“李伯伯厚爱,又是父亲的意思,孩儿不敢忤逆。只是孩儿年纪尚轻,怕是拖累了李伯伯。敢问李伯伯父亲信中可否说明,孩儿此去这些年的花销又作何打算?”

  李恒自然接过,笑道:“谢兄信中倒是说了让我用他私印与嫂嫂换过纹银千两,当作宣儿的花销。不过,宣儿愿意跟我走了,这些花销用度,李伯伯自然愿意担下。”

  谢卓去后,谢刘氏也是找了几日谢宣的私印。她总想着早早拿着印章去官府办了文书,把能动的全部转于谢鸿飞名下,可是总不寻不见。她都想着让哥哥前去疏通一番,做个假印章了,却不曾想到,谢卓竟是敢把私章送到了别人手中。

  好在听到李恒后面的话,才稍微放心下来,赶紧接过话来道:“叔叔如此大仁大义,体谅我孤儿寡母,奴家在此谢过。宣儿,如此,你便跟着李伯伯去了吧。”

  谢宣想着她这二娘的主意打的未免太过天真。“李伯伯哪里的话,宣儿要与李伯伯同住了,自然是不能吃白食的。若是李伯伯要分文不取,那宣儿还不如留在沧州了。”

  不等李恒接话,谢宣便直接朝着谢刘氏跪下。

  “这些年二娘与我母子一场,多得二娘照拂,宣儿不剩感激。现今宣儿要远走,沧州种种怕是也带不走了,正巧二娘先前也说了,今日是要分家的。分家之后,这纹银千两,也不消二娘忧心,拿宣儿那份给了便是。”

  谢刘氏忽然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起提出要分家了。好在分家这事,她之前与刘鑫商量过,若是能照着她们心中想法分出去,谢宣倒是讨不到半点儿好处的。

  谁曾想,还没等她开口,谢宣便从胸口掏出几样文书。

  “谢府大宅,置于甲申年二月朔望,时价纹银三千两,其中二千两是孩儿外祖父所出。父亲写借条一封,信曰若日后分家,便以整座宅院还债。”谢宣将信件一张张摆了出来,“上头盖的是沧州府衙大印。这一封是当年沧州知府黄千山黄大人做见证人留下的见证信,上头有黄大人的私印。今日分家,谢府将全全归我外祖。不巧,外祖家中独剩孩儿一人,如今,这谢宅便自然是孩儿的。”

  “转眼十三载,宣儿前日出门找了个居间的铺子打听过了,如今谢宅时价一万二千两,这是居间铺子的掌柜开出的佐证。”谢宣终于将所有书信放好,然后字字铿锵,道:“孩儿感念二娘教养之恩,此去京都,谢宅也是断然带不走的。便请二娘拿出一万两银子,其余家业,农田,孩儿便都不要了,全部留与二娘。”

第6章 托孤(六)

  谢宣一席话说的不卑不亢,直直跪在地上,姿态甚是谦卑,此番场景,看在任何人眼中都像是谢宣受了欺负。

  谢刘氏闻言色变,一时语塞,没了主意 。一双凤眼急急看向自己兄长,以寻帮助。

  刘鑫起身,几步到了谢宣跟前,先是一手搀了谢宣把人提起来。“贤侄方才跪了几日,这会又跪下来,也不嫌膝盖疼。都是一家人,做这些干甚。万事好商量嘛。”

  谢宣就着刘鑫的力起身,顺带着将自己方才铺在地上的书信带了起来。

  “舅舅与你外祖也算是相识一场,这些年也未曾听过谢卓与他借钱买下谢宅。况且当初冯老去的时候我们都在跟前,老人家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都未提过这话,怎就突然有了这么些东西了?”说起谢宣的外祖,刘鑫心似擂鼓。

  二十年的沧州,冯家也可谓是风光一时。要说起这冯立德更是,冯立德乃冯家老幺,也是独子,含着金汤匙出生。无需做任何事,便得继冯家家业。自己又是个长本事的,即使那么大副身家,还是凭借一己之力考上了举人,回乡做了官。

  俗谚讲三贫三富不到头,又讲人有旦夕祸福。这话大约在冯家身上倒是应景。冯立德只娶过一位夫人,剩下一位千金,便是谢卓正妻,虽是没能得个儿子,一家人也总算的美满。偏生,冯立德刚正不阿的x_ing子在官场实在吃不开,上上下下得罪的人不在少数。而刘鑫当初为了能让自己的妹妹嫁入谢府,明里暗里没少勾结着外人给冯家使绊子。终于天遂人愿,不过朝夕间,冯家便被抄了家。

  上头的人不过是要给冯立德个教训,这事儿刘鑫知道。当即向谢卓表示,自己愿保冯立德,这代价便是让他娶了自己的妹子。谢卓不忍看发妻整日以泪洗面,便应下来,只想着无论如何先做了样子。无奈成亲当晚便被下了药,一晃也就过了这么些年岁。

  “说来舅舅可能不信,就是侄儿也是近日才晓得的。”谢宣稍作整顿,眼睛直勾勾盯着刘鑫,不见得半分惧色。“侄儿出生之时,外祖使人去京中特地做了件绣金线的抱毯,母亲一直让麽麽替我收着,前几日想到了,才拿出来看看,算是睹物思人,缅怀先祖。可巧那日抱毯竟被那不知死的耗子咬破了,孩儿仔细收整的时候方才得了这些书信。”

  “细细想来,外祖病入膏肓之时,定时想与我说这话的。只是不巧,外祖每每使了人让孩儿去探望,等孩儿到的时候便被人拦下,说外祖吃过药,刚睡下。最后外祖又失了声,说不出一句话。如此倒不知是何故了。”

  刘鑫拿过那些凭证,与谢刘氏还有谢家那位兄弟聚首钻研,怎么看那些文书都是真的。若是谢宣只有一人的时候拿出这些便罢了,几人这么寐了,外人也没什么说辞。坏就坏在,方才那位大发雷霆的京官,显然是站在谢宣这边的。

  刘鑫见状不妙,只对谢刘氏讲:“妹妹,妹夫刚走,你就讲要分家实在不合适。方才李兄那信上对分家一事也是只字未提。以为兄之见,妹妹你就从帐房支了一千两银子交与李兄,让他在京中将宣儿抚养成人。而这谢府还是交由你守着,等来日,宣儿成家立业,分家与否,再说不迟。”

  谢刘氏忙接话,道:“哥哥教训的是了。老爷突然撒手,妹妹一时失了心智,怕自己照顾不好宣儿了,才想要分家。如今,既然老爷自有安排,妹妹自然是顺从老爷的意思。”

  谢刘氏顺着哥哥的话这般说了,便又上前去拉了谢宣的手,道:“如此,宣儿这几*你便好好在沧州玩儿几日,二娘明日便从帐房支了银子交与你。”

  “如今你要走了,二娘也没了机会再照顾你。二娘知道你是个生x_ing的,到了京都,万万要听你李伯伯的教诲。宣儿你x_ing子好,二娘真怕你遭人欺了。”谢刘氏边说,边从袖中掏出手帕抹眼泪,像是难过至极。

  谢宣默默从谢刘氏手中将手抽了出来,顺带着在身上擦了擦,倒是一分面子都不给谢刘氏了。

  “分家一事,二娘自是说出来了,便不消收回去了。我这一路山长水远去了京都,怕是有些时候都不会再回来了。这谢宅既是我的,即使要留着,要请谁来帮我看着也是我说了算。不劳烦二娘挂心,二娘若是不想拿出这一万两银子,吱个声便是,我立马挂牌出去让人卖了。”

  “宣儿这话倒是生份了。你爹爹生前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这府中上下加起来不过二千两银子。就算卖了谢家的田地,私产,怕也只能凑出三千两。宣儿这般咄咄逼人,是要让二娘带着宣儿去死了才好么?”谢刘氏着急,本想c-h-a科打诨,先将谢宣哄走了,这边让哥哥上下打点一番,把这屋子转手卖了,谁知谢宣竟是不松口。

  “二娘严重了。孩儿不过是明码标价,居间的掌柜说了,我这屋子好出手的很,若是我走得急,他愿意先出一万二千两顶下来。孩儿想到二娘辛苦,这价钱已经是少了许多,哪里在逼迫二娘了。再说了,二娘若是出不起这价,从谢府中搬出去便是了。五千两银子,随意在沧州郊外买座小宅子还是富余许多的,也够二娘与鸿飞过一辈子了。”谢宣说话不疾不徐,就是不肯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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