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停下!这位冯侠士不是说代表武林盟前来吗?就请冯侠士同朕讲讲,同满朝文武讲讲,你们武林盟到底所图为何?”
潘煜明同冯晓斓对上了最后一手,两人瞬息相接又瞬息分离,潘煜明落在了离我不远的前方,我清楚的看见,他的身躯在微微颤抖,反观冯晓斓,风轻云淡,连汗都没有流。
冯晓斓还是刚才出场时的淡定微笑,他微微上前一步,潘煜明立刻挡在了他身前,我看见冯晓斓扬了一下左边的眉毛,然后妥协似得看我:“皇帝陛下,在下也不拐弯抹角,武林盟托我告知皇帝陛下,自此之后,朝廷与武林,井水不犯河水,并将武林叛徒除出公门,不与庇佑,如此便将秦王殿下毫发无损的送回京城。”
冯晓斓的话一出口,一片哗然,众臣多半是一副奇耻大辱的表情,我更是僵硬着一张脸说:“若是朕不答应呢?”
就见那冯晓斓换了个姿势,将垂于两侧的手臂交叠在胸前,头微微抬起,这是一种自负且高傲的姿态,若不是脸生得好,这样子,分分钟有人想揍死他。总之十分招嫌。
他甚至还十分轻慢的晃了晃脑袋,这才说:“那秦王殿下大概要在天上之上久居了。”
\"放肆!\"张玉立勃然大怒,越众而出,“竖子无耻!不过乡野莽夫,也敢囚禁皇室宗亲,以下犯上,提出无理要求,如此大逆不道,是想造反吗?”
冯晓斓没有向张玉立投去一眼,只是定定的看着我,好似一定要在我口中问出个答案。我喉头蠕动,眼前的人便是面皮再俊美,笑容再柔和,也冲刷不了他留在我脑海中的惊吓。
我此时坐的尤为端正,眼皮都不眨一下,心中忐忑,嘴上却十分坚定的说:“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便是今日拿朕的皇弟的x_ing命相要挟,朕依然是那句话,绝不同意!”
张玉立目带悲戚的看了我一眼,但很快低下头去。我大概了解他的心情,毕竟自己的外孙自己疼,他能在这个场合公然失态,便是很有魄力的高官了。然而我并非要牺牲小我完成大我,我在说完那番话后又说。
“话虽如此,但这世上没有什么矛盾是求同存异还解决不了的。武林盟据朕所知,是有一统天下武林的野心的组织,但目前好像,只在南武林一代具有声望。南武林之于整个大殷武林,不过一个方寸之地,你武林盟敢动大殷亲王,那可敢面对整个大殷武林的敌对?”
“潘煜明!”我喊道。
“臣在。”听见点名,潘煜明立刻回身行礼。
“我大殷登记在册的武林门派几何?”我高声问。
“回陛下,大型门派三十八个,中型门派一百零九个,小型门派不计其数。”潘煜明字字铿锵。
“那登记在册的一流以上高手几何?二流高手几何?于正规门派习武的门派弟子又是几何?”我又问。
“不完全统计,一流以上高手五百余人,二流高手登记在册的已有六千余人,全国各地习武门派子弟已逾十万,各项数值均在逐年增加。”潘煜明对这些数据如数家珍,我见他特意侧头去看冯晓斓,一边看还一边说。
“能被官府登记在册的武林人士及门派,均是在当地比武评选中排行前列者,地区有地区评比,既是评比武林名宿,也是评比地区门派,即便是门派之中,也只有实力排在前三成的弟子,才有资格登记在官府名册中,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入的了朝廷的眼。”
显然潘煜明领会了精神,把我挑起这个话题的意图显现的淋漓尽致,我忍住不向他投去赞许的目光,对着冯晓斓说:“冯侠士,这便是在我朝领导下的武林现状,那你们武林盟所在的南武林,又是如何?”
我眼见着冯晓斓八风不动的微笑渐渐淡去,半晌没有说话,内心别提多解气。我又说:“冯侠士有一身高来高去的好本事,单枪匹马,也可抵千军万马,不过俗话说,高手总是寂寞,像侠士这般身手之人,这世间也不多见,多的还是庸碌之辈。庸碌之辈不同冯侠士这般无谓潇洒,反倒是欲念最多,想必他们最大的欲念,便是安稳度日了吧。若是跟着武林盟,求不得安稳,他们又会如何?你武林盟又会如何?”
我的意思太明显了,武林盟若是和朝廷怼,那朝廷手下有的是武林高手可和他们正面刚,即便是有冯晓斓这样的绝顶高手坐镇武林盟,咱们质量不敌的地方,人数上还是绝对压制的。要打散他们的武装也是很容易的。
岳智失踪后,我始终对广南府密切关注,自然也了解一些广南府的风土人情。当年流放广南府的武林人士,都是和朝廷斗的最厉害的,最负隅顽抗的,自然也是损伤最为惨重的,甚至有些门派,连传承都断的七七八八,这样破烂的架子,即使搭起来,也是个不稳的台子。
武林盟名号响亮,领头的也有几个精英,但真正的中坚力量,还真如我所说,是群庸碌之辈,最大的本事也就只有摇旗呐喊了。那像广南府这样人才凋敝的地方,为何会被成为南武林?
也是因为广南府太闭塞了,加上几朝皇帝的有意为之,才让这群流放分子和外界脱了节,自成了一个小体系。对广南府以外的地区而言,广南府流放的是师祖辈的武林同道,因为意志的分歧,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排斥愧疚,他们干脆就不把广南府武林算作武林体系中的一份子了。
我比较想不明白的是,一个穷途末路的非法组织,是怎么吸收了一个绝顶高手加入的?就因为南武林的一脉分支躲进了天山?因为天山有个天山派?之前也没听说过天山派和武林盟有什么牵扯啊。
冯晓斓现在明显被我的一番说辞镇住了,我索x_ing再接再厉:“冯侠士,在我大殷境内,皆我大殷子民,如非迫不得已,朕如何能看着朕的子民自相残杀?武林盟的要求,你让武林盟的盟主来,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商谈一个大家都接受的方案,就不用造成无谓的杀孽。这不是皆大欢喜?”
去你的皆大欢喜,要是我手上有人能立刻咔嚓掉冯晓斓,我还用得着怀柔招安?好气啊,大殷朝廷养了大殷武林这么久,居然还养不出一个天下第一为皇帝服务!这么多年的钱都打了水漂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冯晓斓:你好像,一开始是想杀了我吧?
岳建业:你得理解我,毕竟你都能把刀架到我脖子上,我们当时又不熟,有敌意是正常反应啊。我不是还觉得你好看来着吗?
冯晓斓:嗤,行吧,那你现在还想杀了我吗?
岳建业:我想gan死你,嘻嘻(*/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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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点】为庆祝第不知道多少个端午节,今日双更。今天没有按时更新是因为家里请客,我去和两个外甥女玩耍去了。╮(╯▽╰)╭
第33章 零叁叁
说到这个大殷武林和朝堂的关系,可以用整体和谐,部分冲突来概括。和谐是指整个大殷基本普及了武林人士的爱国主义教育,部分冲突当然是在说广南府了。
广南府位置偏,地形崎岖,经济基础差,存在的一大特质就是拉低大殷整体GDP。这样的小地方在□□定国的时候也是附带着占下的地盘,之后很长时间,都把这里当做一个流放犯人的天然刑场。
当初去到广南府的武林人士中,他们的一些同伴成功逃离了官兵的追捕,往西走,躲进了天山。后来应给是一直有联系,所以武林盟绑架了岳智后,才能把人送到天山隐匿起来。
这一撮人算得上是历史遗留问题了,也不是没有人试图解决这个问题,但因为从开国皇帝往后数几代,整整一百来年,对待这些人都是排斥和打压的态度,所以后来想招安,这些人却积怨非常深,对朝廷,和受朝廷管理的北武林,他们对外界武林的称呼,都十分的痛恨。
因此过去也发生过,派遣往广南府解决当地社会问题的御史死于非命的事情,还不止一件。当时的皇帝也被惹恼了,直接武力镇压,以暴制暴,于是仇恨变得更加深刻。到现在,广南府还有着与面积相比过于密集的折冲府,就是当地政府为了与武林人士抗衡而设下的。
不知道是不是压制了太久造成了剧烈反弹,武林盟一来就搞了了大事,还搞得朝堂焦头烂额。也是难为他们忍这么久了。
我敢肯定,在南武林人的眼中,朝廷的形象已经妖魔化了。苛政酷吏皇帝昏聩之类的,用膝盖想都想得到这些人的观念。并且他们觉得北武林一定是堕落了,被金钱腐蚀了的,失去了武林人的侠义豪情,和铮铮骨气,都是些粉团油面的花花架子。
潘煜明多年观察,对这些人的心态有些研究。简而言之,就是一群超龄中二病,愤世嫉俗还怨天尤人,井底之蛙也妄自尊大。这些人本不值得忌惮,因为他们也翻不出什么浪来。但偏偏是这些乌合之众,把堂堂一个大殷亲王绑架了,还敢和官府叫板。简直出乎意料。
看着这个终于同意和我商谈的冯晓斓,我觉得,解开谜底的关键就在他身上。
我在朝堂之上要他把武林盟的盟主喊来谈话,冯晓斓静默片刻,然后轻笑出声,又恢复了他高傲的姿态,他抬头冲我说:“我便是武林盟新盟主,皇帝陛下有何话,就请对我说吧。”
之后,我在张玉立、潘煜明,和一众禁卫军的护卫下,带着冯晓斓移步偏殿议事。便是眼下的情况,我与他各据一方,双方距离超过五米,我坐着他站着,我被重重保护,他孤身一人。
其实这并不是一个适合友好磋商的场景,但我对自己的人身安全很不放心,我身边人多一点,我心里也踏实一些。
我还在思考措辞呢,反倒是冯晓斓反客为主,他单刀直入的问:“皇帝陛下,你要对武林盟提出什么要求?”
他这么一问,我的思路立马就来了,我调整了一下坐姿,试图做的舒服一些,并指着离他最近的座椅说:“坐吧,咱们坐下说话。”现在为止,我的态度还是很随和的。
冯晓斓没有迟疑,立马就坐,我就开腔了:“在讲要求之前,我想,冯盟主应该先了解一下当朝对武林的一些政策,潘爱卿,这些问题你最熟悉,就请你同冯盟主讲述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