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对冷兵器总有一种说不清的迷恋,我不由自主的走上前去,刀、剑、鞭、锏、拐、斧、木奉、椎、杵,九短皆有;刀、枪、棍、钺、叉、铛、钩、槊、戟,九长俱全。入目便觉煞气冲天,各种兵器如同有生命般注视着我,我连大气都不敢喘,只余敬畏了。
我小心的拿起离我最近的一把弯刀,入手后实实在在的沉重感证明,这不是样子货。我抚摸刀身,发现此刀并未开锋,再看其他,也是如此。毕竟只是练习用,而且摆在皇宫,自然没有开锋才啊安全。
我有些遗憾的把刀放回原处,转身却见有人进来了。那人也是没预料到我会在这里,愣了一会说:“阁下何人?此处乃皇宫演武场,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这人不认识我,我看他身形健硕,一身寻常武人装扮,身上也并未佩戴身份标识,也不像宫中之人,我走上前去:“那你又是何人?这里既是深宫大内,我见你也非宫人,你这闲杂人等又是如何进来的?”
这人面容一整:“在下奉皇命入宫,乃郡王世子的习武师父,并非闲杂人等。”
哦,原来这位就是我的禁军统领替我给岳禄找的师父。看他样貌,虽不多俊朗,也是仪表堂堂,磊磊落落,言谈举止也无不妥之处。
“阁下若非宫内之人,还请速速离去,否者在下便要带来禁军,请你出去。”
这人叫什么名字来着?便是他在我耳边喋喋不休,我也不停的回忆吕宵明师弟的名字。
“阁下还不走吗?”
嘶,怎么一时想不起来了。
“阁下再不走我就要喊人了!”
“啊,想起来了,你是赵乾隼对不对!”我大喊一声。
那武人微张着嘴看我,随即他沉下脸来:“不知道阁下是从何处得知某的名字,但你既然不离开演武场,打搅某的工作,就莫怪某不客气了。”
他y-in沉着脸压迫而来,高壮的身材像一尊铁塔一般,带给我十足的压力,我慌了一瞬,急急往后退:“兄台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
我嘭的一下撞到了兵器架子上,无路可腿,赵乾隼已经走近,他握着我的衣襟拎起我,轻松的像在拎一只j-i,他说:“现在跟我讲有话好好说,晚了!”
赵乾隼拎着一个我还能大步流星,这体力简直恐怖,我抓住他砂锅似的拳头用力掰,结果自然是纹丝不动:“喂喂喂,赵壮士,你三思啊,你知道我是谁吗就这么对我!”
“某不用知道你是谁,某只要知道你在捣乱就行了!”赵乾隼冷声道。
妈呀,简直有理说不清,好在陈福去给我打点锻炼后洗澡换衣赶路上朝的事了,不然我这脸就丢大发了!但是,天不遂人愿,我还是跌了面子。
“赵师父,我来晚了。”岳禄急吼吼冲进演武场,当场撞见要把我扔出去的赵乾隼。
“啊!赵师父,你拎着我皇帝叔叔做什么!”
啊……欲哭无泪。赵乾隼惊悚的看我,眼睛瞪的铜铃样大,我尴尬一笑:“能放下朕了吗?”赵乾隼手上触电似的一松,我落在了地上,踉跄了一下,大幸的是我站稳了,没有窘迫的摔倒。
问我为什么不自曝身份,废话,我堂堂一国之主被人像拎j-i崽一样拎起来,我不要面子的啊!
看得出来,赵乾隼这壮汉十分不知所措。即便我已经大度的原谅了他,此人仍然一副谨小慎微,坚决不靠近我一步的模样。
这不难理解。要是你一个编外职员把董事长揍了一顿,你还能安心工作?定是担惊受怕,一有风吹Cao动都如惊弓之鸟。我大概有恶趣味吧,偏生喜欢去折腾已经蔫头耷脑,说话都不硬气了的赵乾隼。
“赵壮士。”我举着铅块挪步到赵乾隼身边。
“在!”赵乾隼抬头挺胸站好,看着远方,目不斜视。
“唉,赵壮士不必如此紧张,朕只想问问,朕举这铅块的姿势,正不正确?”我双脚微张,与肩平齐,左手自然下垂,右手握着沉重的铅块,以手肘为中心做着伸展收缩运动。
“……”赵乾隼沉默着看了一眼我的右手,“陛下,十分标准。”说完就收回目光,又不敢看我了。
我觉得有意思极了,又去逗他:“赵壮士,你这样可不好,看都不看朕一眼,如何监督朕的锻炼情况呢?朕可是拜托了你,你也表示要帮助朕来将功赎罪呀。你这个样子,不如朕收回自己的原谅,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赵乾隼听了飞快看向我,满眼都是你居然骗我的谴责之意,不过他很快把眼神收敛了起来,对着我一个躬身鞠到底:“陛下恕罪,Cao民定当尽心竭力,帮助陛下完成锻炼目标!”
“哎呀,快请起,不必这么正式,”我笑嘻嘻的作势把人托起来,“朕岂是说话不算数之人?开个玩笑而已,不知者无罪嘛,更何况赵壮士尽忠职守,严格防范外人进入,这可是很值得称赞的呀。”
我就看着赵乾隼发出一脑门冷汗,恶趣味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之后就再不管赵乾隼,拿着锻炼臂力的铅块,背着手走到扎马步的岳禄身边。
“叔叔。”岳禄赶忙站好和我打招呼。
“不用起来,继续练着吧。”我摆摆手说。
“哦。”岳禄听话的又蹲回了马步。
难得有兴致,我便向岳禄了解情况:“禄儿近日一直在演武场练武吗?”
“是呀,原本也是在这的,后来,停了几天,前天赵师父才要我继续来练武。”岳禄有短暂的停顿,略去了我和他都心知肚明的原因。
我也放弃了这个话题,另寻了个点问他:“这赵师父教的可好?”
说到这里,岳禄就来兴致了:“赵师父可会教了,禄儿每日都有所长进,赵师父还夸我是个练武的料子呢!”
我向不敢走过来的赵乾隼瞥去一眼,送去了一个善意的微笑,这才继续和岳禄说话:“你觉得他好便好,要是觉得这位赵师父有哪里不好,就告诉朕,朕帮你解决。”
岳禄挠挠头,懵懵懂懂的说了声:“哦。”
我的声音不小,这个赵大块头定然是听见了,我在远处都能看见他苦了脸。我是真高兴。看来我不是恶趣味,我是小心眼。没错,我就小心眼了,不服谁来咬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
斓斓走的第一天,想他。
斓斓走的第二天,想他想他。
斓斓走的第三天,想他想他想他。
斓斓走的第四天,走,跟老子去折腾新来的习武师父去!
禄儿:啊?哦。_(:з」∠)_
第51章 零伍壹
我掐指一算,潘煜明奉命调查武林腐败问题已经一个来月了,冯晓斓也离开我一个月了,自从那次谈话后,石锵和罗纯两个女孩子神神秘秘忙忙碌碌的,不知道在干什么,连岳禄都只能在早上锻炼的时间见到他。
大家都在忙,好像就我很闲似得。其实我也不闲,说我是大殷朝忙碌指数排名第二的人,没人有这个资格称第一。哦,前提是,特指脑力劳动。
我为什么会觉得闲呢?因为原本在我身边围绕的亲近之人都忙了起来,忙到忽视了我,我不再是他们环绕的焦点了,这种不被重视的感觉,让我百无聊赖,索然无味,连吃饭都没滋没味。
可我不能说啊,岳禄现在特别上进,恨不得一天拆成两天用。早上习武,上午读书,下午去探望老父,睡前还要完成文武课作业,吃个饭都是生猛的往嘴里灌。
石锵她们呢?她们成日里缩在后宫,今天请哪家夫人喝茶,明日邀贵族小姐叙话,我还能往立政殿去吗?我是皇帝我也要避嫌的呀。要是哪个未出嫁的黄花大闺女在三千灼灼桃树下向我盈盈一笑,迎着柔和的春风左脚绊右脚,往我怀里摔,我接还是不接?
哦,现在要入秋了,没桃花了。不过这不是问题的重点,我反正不能去找我的“女儿们”愉快的玩耍了。
抄着手抬头望向天空,飞鸟群群掠过,一会排成个一字,一会排成个人字。连鸟都拉帮结派成群成伙了,我的寂寞更与何人说?
于是我找到了排遣寂寞的方法。那就是搞事情。
岳禄就学的弘文馆是一所专收皇族贵戚和高级京官子弟*的贵族学校。学生在这里不光要认真学习,也要参与编撰书籍,修写史书之类的实践活动,无论从师资力量、教学方式还是学校背景上说,都是响当当的了。能与其一较高低的,只有隶属东宫系统下的崇文馆。
弘文馆嘛,归门下省管辖,是朝廷系统中的一员,服务的自然是皇帝,由于现在没有太子,所谓的东宫系统自然就没能启动,也就是说,弘文馆目前是一家独大,连国立最高学府国子监都要排在它身后。
对于平民来说。国子监已经很了不得了,但做了京官就知道,要是这辈子能奋斗到有资格把儿子送入弘文馆,那才是光耀门楣的极致。因为国子监收的学生,门槛最高是三品官员之子,三品之上可还有官位,三品往上走才叫位极人臣。
可以说,大殷有三套相对独立的教育系统,一套是为国君服务,隶属于门下省的弘文馆,一种是为国之储君服务,隶属于东宫的崇文馆,第三种就是体系十分完善庞大,覆盖整个国家的独立教育部门,国子监。
这三套系统基本互不干涉,只在一定的条件下才会产生交集。比如科举结束后,从国子监教育体系下走出来的学生,是直接为国效力呢,还是胆大如斗,投奔还在皇储位置上提心吊胆,生怕哪个不懂事的哥哥弟弟要和自己抢饭碗的未来新君。
另外一个交集就比较凶残了,储君逼宫篡位什么的,这里为了和谐,咱们按下不表。
我花了一点时间把这三者的关系捋清楚,了解之后,我就要开始搞事情了。
先前不是说过嘛,皇室人丁单薄,下一辈人加上岳禄和两位公主也才三个,岳智那个浪荡子又不上心繁育后代的事,甚至她妈都觉得他能再玩几年。于是,身份独特的岳禄在弘文馆里处境比较尴尬。
说大家欺负他嘛,也没人敢,说大家亲近他嘛,又太客气,说来说去就是冷暴力,就是放置play。我也叫弘文馆的馆主关心一下小孩的情绪,虽然岳禄傲娇不肯说,但我还是侧面了解到,他确实过得挺不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