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尘香风天行+番外 作者:忙里偷闲【完结】(56)

2019-05-14  作者|标签:忙里偷闲 宫廷侯爵 天之骄子 怅然若失

  大帐里又静了下来,袁龙宜吃人的目光从耶律丹真的身上挪回我的脸上,嗓音嘶哑,如困兽哀号“阿行,是真的么?”

  我不敢迎视他的目光,时至今日,我仍担不起他这样浓烈的目光。望见他撑在桌边的手,指节已经泛白,微微地在抖。我只能低下头去,假装没有听到。

  “是不是真的,你等着看就好了。” 耶律丹真不依不饶,再下重手。

  我头痛不已,想解释劝说,却又找不到说话的立场。

  看看沙盘,我尽力岔开话题。“大战还未结束,二位陛下如果还关心战况,就请不要在这里谈论与战局无关的事。否则,天行告退!”我作势要走,

  耶律丹真伸手拦住我的去路,“皇后别恼,我听你的就是!” 耶律丹真得了便宜卖乖,口口声声皇后皇后的,强调他对我的占有。

  袁龙宜气得发抖,却说不出话来。

  两位君王剑拔弩张隔桌对持,众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大气也不敢出,只能埋头做样专心研究桌面纹路。大帐里的空气,三伏天一样,能烫死蚂蚁。

  我扫了眼众人,转身找把椅子坐下,不理站桩的两人。

  我对上南朝这边的主将武澄宇发问,“武将军把敌军现在的情况说说吧!”

  武澄宇看看我,望望袁龙宜,有点不敢开口。

  袁龙宜到底还算个称职皇帝,终于想起了正事,暂时收起眼刀,按下雷霆,也回身找把椅子坐下。示意武澄宇开始讲解战况。

  我回头瞥了眼耶律丹真,他倒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不再废话,拉过椅子挨着我坐下。

  帐里的空气重新开始流动,众人总算可以顺利的呼吸。

  战事至此,我南北二军从人力和士气上看,似乎略占上风,但接下来的仗并不轻松。我们所能利用的,仅仅是敌人千里征程,敝衣枵服的疲惫与不适。

  岳冀东版联军伏蟒山被伏,死伤惨重,再不敢深入密林,这次选择了水边的开阔河滩安营扎寨。视野开阔,很难偷袭。而现在已经是秋季,洪水突袭的可能- xing -也几乎没有。

  正面出击,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实在不是用兵之道。 ……

  用什么计策,才可以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呢?我盯紧沙盘,冥思苦想。抬头看看众人,全都眼巴巴看着我。看那一双双信任的眼神,我暗自摇头,想让他们拿主意,估计是不行的。再看地图,依然看不出个所以。

  黄昏时分,大营里升起袅袅炊烟。

  我说要出去走走,袁龙宜和耶律丹真异口同声反对,坚决不许我去。我心里愤愤的不平,刚才两个人之间还仇人似的不共戴天,这时对付起我来,倒是一心一德态度鲜明志同道合。什么世道!

  “我需要看看周围的情况。”这是我带兵打仗的必修课,“不了解战场周边的情况,让我如何指挥调度。”

  “那我跟你去!”

  “我陪你去!”

  我无力辩驳,你们都是一言九鼎的人物,谁管得了你们,随你们的便吧。

  三个人换了装,带了些侍卫,悄悄出了大营。

  逆流而上,顺着岔路拐进山里。竟然在一条小河道里遇到了一个打鱼老者。攀谈之际,老者告知我们,现下对面岳冀东版联军安营的河滩是以前的河道,几年前大水时改了道,形成了现在的样子。

  袁龙宜若有所思,询问老者,若再有大水,河道是否会恢复原道。老者拿过树枝就地画图,告知我等:他在这江边打鱼几十年,这段河道,因为水面宽阔,流速减慢,便有上游淤积沉淀下来,致使水位发生变化。加之又是河之弯处,水流更容易变换方向,以至于,河道年年都在改,大水大改,小水小改。现在水流在此,下次,就必是在彼了。

  听了老者的话,我们三个人都在想,若有一场大水下来,水淹七军,岳冀东版联军就可不战而败。

  再问老者,这秋季可会有暴雨急流?

  老者捻须冥想,半晌摇头。看看天气,最近会有场大雨,但还不至于会有山洪泻下,让河水改道。……

  告辞老者回来。三人一筹莫展,仍是没有主意。

  晚上我问耶律丹真,白天干什么非要跟袁龙宜过不去,说那些刺人的话。耶律丹真告诉我说,他觉得替我不值,原因是从夏天开始,就不停的有南朝刺客来北庭,意图都是杀我。查来查去,似乎跟袁龙宜的舅舅有些干系。“他当初利欲熏心把你给了我,现在又后悔了!这种人,妄你对他念念不忘!”我笑耶律丹真小肚鸡肠,抓不到真凶就乱撒气。心里暗叹,只要我不死,老国舅看来就不会踏实。我这也是怀壁其罪吧。

  第二天再议,我对袁龙宜说,打鱼老者的话虽然没有帮上忙,但也是个启发,多找几个本地人来,问问周边地理,也许会有帮助。

  袁龙宜交待下去,第二天,就找来了十几个当地人进帐与我攀谈。

  询问中,一个人的话吸引了我,他说这河水上游左近,听老人说有一处湖泊,因山体陡峭,无人能够攀登上去,所以平日也无人提起,连许多年轻的本地人也不知道其所在。

  湖泊大小水势如何都只是传说,只知道湖泊下有涌泉,所以常年充盈,从不枯竭。但因有山壁阻挡,水流并不能直接泄到松河中,只有一挂挂瀑布将溢出之水顺山势泄入松河支流。

  我放下手里所有事,缀上两大圣主跟了向导去看高山平湖。向导在半山停步,我们则提气飞纵。待到身临险峰居高而望,景色果然因奇险而绝美。

  真天助我也!我彻底放下了一颗悬了多日的心。

  此湖碧波荡漾一池清水,高悬于峭壁之上,与松河支流只一墙之隔。若能削下半个山壁,这倾盆大水,借助山势经松河支流狭窄的山壁加聚压力,还怕冲不走岳冀东版联军的十里大营么?只怕连我们的营盘也一并冲走了!

  主意拿定,回去拟定作战方案。我跟袁龙宜锁在帐里一起涂涂改改一下午,然后袁龙宜命快马去找工匠,耶律丹真则一头雾水。

  晚上洗完澡,我躺在榻上,配着北庭的牛肉干吃着南朝的小脆瓜,甜咸香脆满口。

  一边享受耶律丹真的舒筋活血手,一边给他讲解,“你以为南朝人身单力薄就没有办法了么?有的是能工巧匠,早试验出了开闸泄洪的诀窍。找准山脉筋骨要害,保证天塌地陷。”

  “那么高的悬崖峭壁,怎么下去- cao -作?” 耶律丹真还是疑惑。

  我忙了这许久,实在困了,推开盘子,翻个身,背对着他打个哈欠“你等着看吧!”

  第四十章

  三天后的中午时分,天上飘飘洒洒地下起了小雨。

  我走上山头悬崖,透过前面的山谷看着不远处谷口外流过的松河,河面上冷风淅淅,疏雨潇潇。

  头上乌云密布,堆积翻卷,远处天边有滚滚雷声,大地都在振动。

  风愈来愈急,卷着层层雨帘,洒落在河面之上,一时间水光山色尽在烟雨苍茫之中。

  但见河面上雨如瓢泼,风吹着一波又一波的水纹向远处荡去。白雨跳珠,清风入骨,山色飘遥,如梦如幻。

  未时,我独自坐镇中军大营,流星探马接连飞驰而至,裹着一身泥水冲进帐来。

  “报,大水自敌营西北进、东南出,冲毁敌军大半数营帐。……”

  “报,敌营一片混乱,溺水人马不计其数,……”

  “报,敌军正在向高地转移,……”

  “报,敌军已经进入布阵山口,……”

  “报,陛下已经启动阵法,按将军部署展开分割阻击!”

  “可见敌军王旗?”我站起身追问,

  “未见王旗!”

  ……

  “报,陛下已在上游摊口拦截住敌军溃部,正在全力剿灭。”

  “可见敌军王旗?”我再追问,

  “未见王旗!”

生子版三

  我站起身,围着桌上沙盘转圈,岳冀王和东版主帅扔下十数万人马,单枪匹马化装潜逃?可能么?以他们平日的心- xing -,不太可能!他们身边至少会有几千人马,几千人马不是小数,那么,他们还能从哪条路逃脱呢?

  我的手指顺着河道,沿图描画。如果此刻中计的是我,我若是他们,我该作何决断呢?

  山中有南朝的九转盘龙连锁大阵,袁龙宜封死了主要退路,南朝将士誓报血仇,入阵者既是入了鬼门关;

  沿河滩上游有耶律丹真的人马,北庭将士利刀快马,守株待兔,决不可能放走敌人。

  落在他们谁的手上都不可能逃脱。那么,他们还有别的选择么?

  如果他们顺流而下呢?

  不是没有想过的,不过松河因为在这里拐了弯,所以也只有这一段水面滩浅河宽,上、下游河道都是涧深水急,悬崖峭壁,根本无法过河,他去下游等于钻进了天造的牛角尖,除了自寻死路,又能干什么呢?

  如果是我,此刻腹背受敌,难保不会背水一战,也许会拼个鱼死网破硬拼过河去,夺下柳阳关天险,再迂回撤退,也是个办法。但显然,他们没有做好扎阀过河的准备,仓促之间,弄不清水势,根本不敢贸然过河。

  那么,丧家之犬会如何?

  狗急跳墙!

  跳墙!

  我的手顺着河滩拂上山岭。崇山峻岭,到处都是悬崖峭壁,根本无路可走,他如何跳墙?

  我走到帐口,点手叫过来几个当地人,引他们到沙盘前,指了战场给他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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