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愣,低声说:“请您不要再拿我开玩笑了。”
“好的,我不开玩笑。”她望着我说:“那么,再见了,亚当先生。”
“再见。”我向她微微欠身说。
可是她又露出了俏皮的笑容:“其实不用说再见,听说您是弗农小镇的牧师,我嫁给卡洛斯先生后,咱们还能经常见面的是不是?”
“牧师先生每天忙得很,恐怕没时间跟您这位,喔!未来的男爵夫人见面。”爱德华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他非常失礼的直接c-h-a入了我们的谈话。
利迪斯小姐瞪了爱德华一眼,知道我们刚才的谈话被他听到了。所以她虽然生气,却不敢张扬,提着裙子对我们行了个礼,然后迅速退下了。
看到爱德华愤怒的表情,我就知道他气的不轻,为了安抚他,我小声说:“我今晚去你那里,别生气。”
“你没打算跟她私奔是不是?”他却冷冷的说。
“上帝保佑,你别整天说些没头没脑的话,连孩子都不会把玩笑话当真。”我说。
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抱歉,我太敏感了,可是她迷恋你,我能看出来,我不喜欢她靠近你。我无法控制,我就是生气,有时候我甚至想把你关起来,让谁都看不到你。”
“你能看出她迷恋我,那么你能看出我迷恋谁吗?”在嘈杂的舞会现场,我深深的望着他。
他看着我,然后缓缓露出笑容:“当然,我当然知道你迷恋谁。”
“那么……今天晚上……你要来吗?”他问。
“不,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被他气笑了。
爱德华不可思议的瞪着我:“你不能!你是位绅士,怎么能出尔反尔?”
“您能任x_ing的喜怒不定,我当然也能出尔反尔,我看今晚就算了,明晚吧。”
爱德华不说话了,他看着舞池,过了好久,我听到他愉悦的低语:“明晚就明晚,我等着你。”
这场舞会上,邀请安娜跳舞的先生一个接一个。每次安娜跟别的先生跳舞时,迈克都虎视眈眈的盯着对方,幸而舞伴是必须交换的,否则还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麻烦来。
而我也终于找到机会跟迈克聊聊了。
“我亲爱的朋友,您今天终于不忙了吗?”我讽刺他说。
迈克似乎没有开玩笑的心情,他盯着我,表情严肃:“抱歉,亚当,请原谅我的故意回避,可是我怕你不允许安娜小姐跟我来往,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少年时的胡作非为。可是我今天要告诉你,我爱上安娜小姐了,我彻底爱上她了!请允许我追求她,我发誓会让她幸福!”
我傻呆呆的看着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个愣头青一样的家伙是我认识的那个迈克。
“等……等等。”我按着太阳x_u_e说:“你是不是喝多了?这话听上去像在请求我允许你们结婚。是我出现了幻听,还是你脑子发昏了?”
“你没有听错,我的确在请求婚事,我想要娶安娜小姐,我想要她成为我的妻子。”他急切的说。
我瞪大了眼睛,哑口无言的望着他,半天才说:“这……这太突兀了……安娜答应你的求婚了吗?可我没发现她有什么异常啊,如果你已经向她求婚了,她一定会告诉我的,可她什么也没说过。”
如果一位绅士想娶一位女士,那么他必须先向这位女士求婚,女士答应后,他才可以向女方的监护人提出求婚请求,这个顺序是万万不能弄反的。
迈克望了望舞池里的安娜,眼神温柔:“我还没有向她求婚,因为她似乎对我只有尊敬而没有爱慕,我原本打算等她慢慢明白的,可是安娜小姐有那么多追求者,我不能再等了。”
“迈克·彭斯先生!我简直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你难道不知道必须先经过安娜的同意才能求婚吗?”我严厉的看着他。
“那么,你同意我追求安娜小姐了吗?”他却兴奋的答非所问。
我被他搞的浑身无力,只好说:“听着,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安娜是我的珍宝,我只会把她嫁给能让她幸福的男人。倘若不能,就离她远远的,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那个人。”
“我当然会让她幸福,我对上帝发誓。”他举起手说。
“追求安娜的可不止你一个人,最终的选择权也在安娜手上。”我不满的对他说:“你刚才说安娜对你没有爱慕之情,就这样你也敢来我这里求婚!我看你是发疯了!”
“我会让她爱上我的,我会的!”他眼神发亮的说。
于是第二天,我发现安娜有些魂不守舍。
当时我们正在用午餐,安娜低头盯着盘子,手里的刀叉漫无目地的拨弄着那些可怜的食物,但就是不往嘴里放。偶尔还会愣住,然后长叹一口气,过一会儿,又满脸通红的继续拨弄。我和约翰夫妇面面相觑,盯着这个长吁短叹的姑娘,可是她却一点也没发现我们都在看她,双眼直愣愣的出神。
“是不是不喜欢今天的午餐?”黛西问她。
安娜表情丝毫未变,仿佛压根没听到别人跟她说话。
我叹了口气,用叉子敲敲玻璃杯。
‘当当当’,清脆的声响总算是引她回神了。她却奇怪的看着我,似乎在问我为什么敲杯子。
我抹了把额头说:“安娜,专心用餐。”
她的耳朵刹那红了,急忙低头吃东西。
黛西夫人抿着嘴笑了,问我:“下一次舞会是什么时候?”
约翰总算是听从了黛西的规劝,回去向马丁先生认错了,可最后却垂头丧气的回家。马丁先生根本不肯见他,家里的仆人说,马丁先生接来了他的侄子,说是要当成继承人培养,并把所有的遗产都留给侄子。
约翰和黛西愁云惨淡了一阵子,生活实在无以为继,黛西只好出去找了份工作。她非常幸运,一位子爵恰好在为他的女儿寻找家庭教师,于是聘用了黛西。而且那位子爵大人非常慷慨,知道了约翰的困境,就说有机会的话会帮约翰恢复律师职务。两个人终于走出了y-in霾,于是又打算参与到社交生活中来了。
“最近太累了,我们得休息一下。”我看了安娜一眼说:“这几天就在家里,哪里都不去。”
可是两天后,一架大马车停在了我家门口,从认识至今,邦妮小姐头一次来我家拜访。
她披着一件黑色的毛绒披风,里面则穿了一件轻薄的淡紫色长裙,显得雍容华贵,高雅大方。她先礼仪周到的跟安娜寒暄了一阵子,然后跟她谈起j-i毛蒜皮的八卦。
正当我奇怪她为什么突然拜访的时候,这位小姐终于把话说到了点子上。
“听说康斯坦丁先生跟费蒙特先生是老朋友,您对他的事情一定很了解吧。”邦妮小姐问我。
“是的,我们是洛克公学的同学。”我说。
“虽然不该打听一位绅士的过往,可是我见费蒙特先生总是面带愁容,也许他还在为当年的事情纠结吧,真是位可怜的先生。”邦妮小姐一脸遗憾的说。
“我赞同您的看法。”我不明白她说这话有什么深意,只好先附和她。
“多么可怜的先生啊,如果知道他悲伤的过去,朋友们就能开导他了。”她叹息道。
我听出这位姑娘的言外之意了,她想要跟我打听爱德华的过往,不过这种事情还真不好对外说,所以我直接当听不懂。可惜这位小姐有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见我没听明白她的暗示,直接开口询问道:“康斯坦丁先生一定知道费蒙特先生过去的遭遇吧,可以说来听听吗?”
我愣了愣,只好撒谎道:“其实爱德华从未跟我谈起过。”
“喔……”邦妮小姐点点头:“可怜的人,他一定是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所以连朋友都不肯倾诉。他把自己的心武装起来了,不肯轻易接受他人的友谊和帮助。公爵夫人的舞会上,他整晚都邀请我跳舞,可是后来却……也许他太自卑了,沉浸在过去的伤痛中不肯走出来,其实我们一点也不在乎他的不名誉和受损的容貌,更不会看不起他,他根本不必如此自卑,真想帮帮他,可怜的人……”
我听邦妮小姐左一句‘可怜的人’,右一句‘可怜的人’,忽然有种脸皮抽搐的冲动。
整天跟爱德华见面的安娜自然知道他不是那种多愁善感的人,相反爱德华天天赖在我们家,不但每天有说有笑,还颇有厚脸皮的架势。于是安娜十分诚恳的说:“其实爱德华先生是很开朗的人,他喜欢聊天和谈笑。”
邦妮小姐立即眼神犀利的瞪了安娜一眼,然后微笑道:“是吗?康斯坦丁小姐看来和费蒙特先生非常熟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