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受封疆(原版)作者:殿前欢【完结】(41)

2019-05-14  作者|标签:殿前欢

“去洛阳做什么?赏花?”韩焉含笑再问。

“私事而已。如果大人怪林落音延误归期,我愿承当责任。”

韩焉叹气,又转望花圃,“罂粟花开三日便谢,我劝将军该学会欣赏。”

因有韩朗心结在先,落音说话也显得硬冷冷的,“韩大人,找我就是问这事?还是有其他事,如果有的话,请开门见山。”

韩焉缓缓走下石阶,手抚花瓣,坦然道:“我想问林将军借用手上兵权。”

落音诧异,抬眉追问,“大人索要兵权做什么?”

“起兵,造反。”韩焉轻松道出四字,两词。

“韩国公,你说笑话?”林落音以为听错,闷了片刻,锐身跟进,怒目走到韩焉面前。

“我不开玩笑,把兵权给我,助我造反!”

韩焉话没说完,落音“不祥”剑已然出鞘,尖锋指着韩焉的咽喉,剑光森然,映出韩焉似笑非笑的脸,衬着罂粟的蓝紫,奇冷极至。

即使是玩笑话,也已属大逆不道,天地难容了。

“治世需明君,是天命我认。但要我辅助如此窝囊的皇帝,你不如剑再上前半寸,现在就杀了我。”韩焉不避不闪,口气斩钉截铁。

“你……”林落音手腕轻颤,突然苦笑道,“不按常理出牌,果然是你们韩家的一大特色。”

“谬赞。”韩焉歪头,用种端详奇物的目光看着林落音。

“不借你兵权,你还是会有所行动。”

“自然。”

死了个韩朗,已经民心惶惶不安,如现下他杀了韩焉,天下岂能不乱?可眼前这个家伙,居然张扬着说要造反……

久久,林落音不言一句,心里即使十分矛盾,也有数自己该选哪条路,可就是好强,咬牙不说。

于是,僵持依旧。

短短三尺青锋距离,拿不定主意的沉稳持重,拿定主意的漫不经心。

“韩焉,你想我帮你?”

“将军随意。”韩焉并不赘言,大大方方地做出请自便的动作。

林落音皱眉,默然地收刀,将头一低想疾步离开。人走到园门前,却被韩焉叫住。

“此物是你师傅的遗物,今日交还。”韩焉随手向其抛出一锦囊,落音出手接住。打开锦囊,里面只小小石头一枚,黑亮却平凡无奇。这小石子却让落音想起自己的师傅,心潮澎湃。

他阖目,吐出一口浊气,“我师傅果真是拜在你的门下。”

韩焉不语,持笑等待。

林落音睁眼,星眸亮朗,“石名不弃。”说着话,他又将不祥剑取出,用那小石的石棱划剑身。

不祥剑遇石,好似脱下一层蜡衣,锋芒璀璨刺目,咄咄逼人。

剑气无形却有声。嗡嗡声中,向四周扩散,青芒夺华天地,罂粟花瓣微动,大一片花的花瓣无声落坠下,空中一分为二,干净利落。

圃园里依旧无风。

“即使不祥也不可弃。”落音收敛目光,转眸凝视韩焉:“这是我师门信物,不弃石的主人,就是不祥剑的主人。我师傅将石给你,剑却送还给我,就是遗命,要我至死效忠。”

“所以……”韩焉莞尔。

落音走回韩焉跟前,单膝落地,左手持剑,锐尖插地。“师命不可违,我愿意效力于你。即便不祥也不轻言舍弃。”

韩焉微笑搀起他,“为表双方的诚意,你再去洛阳,为我拿下诈死在逃的韩朗吧。”

洛阳。

紫藤花开,溶溶花香。

是夜,韩朗想看戏,举家同行。

临行前,华贵感到不适,流云不放心,所以这一对,同留在宅子,看家护院。

流年自然走到台前,终于得到机会,顶回护卫的位置。

韩朗一上马车,就笑对华容道,“傻子都看出你家华贵是在装病,用心险恶。”

华容收扇,手动回答,“也只有你王爷家的流云眼神不佳,或者是视而不见。”

种种迹象只表明一点,华贵有计划地想反受为攻,流云可能当真着急,全然不知。

车轮动,马蹄慢蹋街上石板,脖铃声音清脆。

车里两人默契,相视一笑,难得今朝好心好肺,都没想横加去破坏。

府里的华贵果然闷头倒在床上,明里是睡觉,暗地摩拳擦掌,手心出汗,一次多过一次,守株待兔的人,也能心跳如鼓猛敲。

门开,流云进屋,送来熬好汤药,正想开口,华贵已经坐起了身,拉着流云的袖子。

“我没病。”嗓门自动关上三分之二,可声音听着还是不小。

流云错愕间放下药碗,伸手上前探华贵的额头,奇道,“现在是正常了,刚才的确热得厉害。”

华贵深呼吸,一把抱住流云,猛拉上床,扑身压下,目光炯炯,十分地龙马精神。

流云终于掀起嘴角一笑,“没事就好。”

“我……我想你。”华贵耳根发烫,今晚他一定要攻。

话声未落地,流云霍然收笑,瞳仁收缩,手扣华贵肩头拉他俯下,护住他周身翻转而下。

同时,密集的箭支,悍然穿窗- she -入。流云咬牙,当即欺身环裹住华贵,滚落下床。

箭呼啸而至,床帐已然成了刺猬帐。流云还是躲闪不及,脊背受创,被三枝长箭同时刺中。

四周宁静,静得风都不动,危机已然四伏。

乱箭过后,屋外传来窃窃私语声,距离不近听不真切。流云将耳贴地,默数,一共十个,跑了五个,门外还有五人。

足音开始靠近,逐渐地收拢、靠近。思考,再思考!

流云第一反应伸手拔箭。

黑羽雕翎箭,果然又黑又刁,支指箭锋带钩。

血花四溅,再溅,鲜血很快将地渍成一片腥红。皮开肉裂的沉闷声一声接一声。三箭拔出,活活生扯拉下流云一大块皮肉,红水濡- shi -整个衣背。

血腥极度刺激了华贵人,虎跳上了树,河东狮大吼。人从地上猛地腾窜起,拿起墙上一把挂剑,虎虎生威立在了门口,一边还招手:“你站在我后面,顾着点伤,我和他们拼了,护你出去。”门外的不明状况,以为什么高手,止行不前。

流云脸色灰白,不知当哭还是当笑,低声提醒着:“那是挂剑,挂着看的,华大侠,还没开刃。”

华贵“啊”了声,人团团转,亮着嗓,“我就不信找不着个开刃的!”

黑衣刺客当下明白,华大侠已经不是危险,五人默契地再上,冲进小屋。

流云一把扯回华贵,一手撩起桌上还烫手的药碗,向着跑在第一个刺客脸上,就是一狠泼,烫汁灌溉。

黑色的汤药一被泼出,流云就将空碗猛砸向墙。

碗粉碎,白瓷开散。

流云出手抓接住碎片,当做暗器齐发出去。

白色碎瓷,划破流云的手,带血珠- she -出,快且准。只是流云没了武功,气难化力,- she -程不远,最多伤人双目。

趁刺客躲避的空隙,流云拉着华贵,抢出庭院,两人直奔马厩。

人向前奔,流云耳竖起细听后面的动静。

废了两个,还有三个!得找个偷袭点,全然脱身太难……

三人去看戏,观众熙熙攘攘,冠盖云集。

找到位置,刚坐稳当,流年就拿棉布塞耳朵。

华容动扇好奇眨眼,打量会流年,拉韩朗广袖,悄悄晃手想探问八卦。

韩朗泰然无睹。

“你不用问主子,我来说明。我娘生前就是戏班洗衣娘,我几乎是听戏长大的,反正听到这声,就受不住,头疼。”流年抢白,以前这都是流云的活,他就从不陪听戏。

韩朗开始干咳,华容打扇点头,饶有兴趣地想听全故事。

可惜此时,戏锣一响,台上帘子一掀。

跑龙套亮相,全台穿梭。

流年眉头锁得贼紧。

韩朗也不为难,笑着吩咐他,“流年,实在架不行,外面候着去。”

流年不肯,盯华容猛看。

韩朗搭上华容的肩头,贱贱地一笑,表示没事。

华容也非常配合地歪头靠近,还替韩朗扇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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