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情况发生的太突然了,谁都没有料想到最后动手的会是慕逸晨,李贺一刀结果了兵部侍郎的性命,叛军溃如一盘散沙,没来得急逃窜就被不费吹灰之力全部剿灭。
慕逸晨骑着马走在最前面,永安宫外的叛军知道大势已去,纷纷放下手中的武器投降,慕逸晨只冷冷的说了一个字“杀”。粘腻的鲜血在青石板的地上流淌踩上去不禁的打滑,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空中,刺激着人的鼻腔,让人阵阵作呕。
众人跪在门前“儿臣/臣救驾来迟,请皇上赎罪。”
裴言打开门,穿着龙袍的慕凡修站在门口,清冷的月光笼罩在他的身上,抿着薄唇,目光冷漠的看着周围横七竖八的尸体,最后眼睛看向慕逸晨“众爱卿平身,今日尔等剿灭叛贼,诛杀逆党功不可没,是大焰朝的功臣,列祖列宗不会忘记,朕不会忘记,百姓也不会忘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际泛白,太阳依旧从东边缓缓升起,树枝上的鸟儿发出清脆的叫声,烟囱里飘出袅袅青烟,人们又开始了一天的劳作,周而复始。谁都不知道头天夜里,那个象征最高权力的宫廷中发生了什么,天空中的太阳毫不吝啬的向人间洒下光芒,今天会是个好天气。
大臣们像往常一样踏进皇宫,夜里的尸体早已全部清理干净,就连地上的血迹也让一桶桶的清水冲刷的干干净净,只有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提醒着人们,昨晚发生了一场怎样的斗争。
慕逸青没有出现在朝堂上,群臣心里有疑问,众人对看一眼,谁都没说话。当慕逸晨和慕逸然走了进来,震惊之外就开始窃窃私语。
“上朝”尖细的声音打断了大臣们的议论,慕凡修的眼睛在看到慕逸然的时候顿了一下,又收回了目光。
“众爱卿,昨夜皇宫中发生了一件让朕震惊的事情,太子慕逸青勾结兵部侍郎意图谋反,软禁朕和丞相于永安宫。”此话一出,只听的底下抽气声一片,有几个太子党的大臣,已经浑身颤抖。
慕凡修接着说“慕逸青已经当场射死,还留有一些叛党余孽,众卿说,该怎么处置才好?”平淡的语调,就像是在讨论,今天天气真好,咱们中午吃什么一样。这就是皇帝,他的权威高高在上不容侵犯,他给每个人都画好了圈,如果谁出圈了,一律格杀勿论。
“父皇”慕逸晨上前“儿臣认为所有叛党一律诛九族全部处死。”
原来太子党的那些大臣们,有几个胆小的已撑不住晕倒在地,慕凡修一挥手让人把他们架了出去。剩下的都低着头,想把自己努力缩到最小。
朝堂里众生百相,有人因为在这场争斗中站错边而懊恼,因为身家性命而恐慌,也有人因为站对了变而窃喜,也有人好像预见了自己今后飞黄腾达的路而洋洋得意,目光定格在慕逸晨身上,几年的西域生活,磨去了少年的青涩,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身高也比当时离宫的时候高了不少,紫色的官服穿在身上是如此洒脱,笏板挡着脸、,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沉声问“众爱卿可有异议?”
众臣均不答声,慕逸晨又说:“父皇,儿臣还有一事,慕逸青之妻李清伊,乃是假冒。”
众臣再也无法假装安静,朝堂上一片哗然。慕凡修紧盯着慕逸晨,咬着牙“慕逸晨,此事非同小可,由不得你妄言。”
这件事也是慕逸晨才决定提起的,上朝前并没有跟慕逸楚和慕逸然商量,他这么突然一说,连慕逸楚和慕逸然心里都惊了一下,不知道他打算怎么说,裴言更是瞪大了双眼看着他。
慕逸晨深吸一口气,把刚才想好的话略加整理“回父皇,此事千真万确,儿臣也是昨日才刚刚得知。李浩光原本的女儿在成亲前就已经失踪,这个人因为长的像就被李浩光冒充他女儿送进宫,原来的李家小姐,眼角有颗桃花痣,手臂上也有梅花形的胎记,这个女子却都没有.李浩光本想着里应外合跟慕逸青一起谋反,谁曾想却早早就死了。慕逸青和这个假冒的太子妃一直在等待时机成熟的时候就一举擒王。儿臣和毕王,梁王得知后,就入宫去找他对质,那想到他把毕王,梁王囚禁在宫中,又把儿臣赶出皇宫,恐他们对父皇动手,儿臣调集正德大营的兵将前来救驾。这一点,在儿臣射杀他之前,他已经供认不讳,还请父皇尽早除了假冒的太子妃,以绝后患。”
慕凡修盯着慕逸晨的眼睛,想从眼里看出点什么,可他看到的只有坚定。“来人啊,带李清伊。”
侍卫们赶到玄武殿的时候,李清伊已经上吊自尽了,这样一来,朝中那几个心怀质疑的人也完全认定她是畏罪自杀。
当下慕凡修就下旨,把李浩光一家,活的就地处死,死的抛骨戮尸,所有参与謀逆的叛党,全部处死,太子党的那些人贬的贬,杀的杀,流放的流放,朝廷的政治重心在一夜之后悄然转移。
下了朝,慕逸晨去见裴倾蕊,也亏了是皇宫,吃的都是上好的补药,虽然断了几天药,不过现在精神尚可,见了慕逸晨和裴子墨自是欢喜,留了两人吃过午膳再走.午膳刚过,慕凡修就派人来找这两个孩子,裴倾蕊也不好拦着,只说让他们得空了多来陪陪她.
召见地点在上书房,慕凡修屏退了所有人,包括跟了他二十多年的林荣.在早朝之前,几个人就讨论过,慕凡修肯定要召见慕逸晨,为的也肯定是太子之位的事.慕逸楚不是这块料,这大家早就看出来,否则也不会在封王的时候就说,不给封地,不在外建府.慕逸然,那就更不用说了,起先是
有腿疾,不入朝中议事,现在这些事他也处理不了,这样就只剩下一个慕逸晨了.慕逸晨在外的这几年,稳定西域,几次打退波斯,吐蕃的侵犯,安西都护府在他的治理下井井有条,渐渐恢复了当年的繁荣安定.并且,击退突厥散部,攻占天山以北至巴尔喀什湖,朝廷在此设北庭都护府,自此,两都护府划天山而治,天山以南,东起阳关、玉门关,西至咸海一带归安西都护府,而北庭都护府则是西至咸海,北抵额尔齐斯河及巴尔喀什湖,南依天山.这样的功劳做太子,绰绰有余.
裴子墨不知道叫他来干什么,如果说叫慕逸晨来是说太子的事,那难道叫自己来就是说丞相的事?这个念头在他脑中一闪而逝.
慕凡修看着两人,第一次意识到两个孩子都已经长大了.现在的裴子墨跟当年的裴言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袭杏色长衫,温文尔雅的公子气质,看向慕逸晨时眼神中带着暖暖的情意,嘴角勾着笑,跟当年裴言看向自己时一样.
"今日,朕叫你们来,是有件事想听听你们的意见.慕逸青已死,储君之位空悬,依你们看,这太子之位应由谁来坐为好?"
有那个皇子不想做皇帝呢?等了这么久为的就是这一天,不能急不能急,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不在乎再多等几年.慕逸晨暗暗平复心里的急躁,经过这几年,慕逸晨已经不是那个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的人了,只是一些小动作却逃不过裴子墨的眼睛.他手中握着腰间的香囊,他所有的香囊都是
裴子墨做的,而他紧张,急躁,心神不宁的时候就会握着它,平复下心情,就跟裴子墨会摩挲着腰间的玉佩一样.
"父皇,儿臣以为当立毕王为太子.这些年,二哥为朝廷办差也是尽心尽力,不曾出过大的纰漏,和前太子都是父皇的左膀右臂,能力毋庸置疑,是太子之位的最佳人选."慕逸晨小心的回答着,这么说是断然不会错的,慕逸楚平日里显得有些不着调,不过办事能力却让人挑不出错.
慕凡修漫不经心的问"那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做太子呢?"
慕逸晨心中暗惊,忙跪下"父皇明鉴,儿臣绝无此心.儿臣尚且年幼,办事能力不入二哥,从不曾有非分之想,只想着治理好西域,守我大焰河山."
裴子墨也跪在一旁说:"陛下,五皇子在西域,尽心做事,并无挣太子位之心,请皇上明鉴."
慕凡修也不答话,只看着两人,许久才说"都起吧,朕也是随口说说,你们先去吧,朕有些乏了."
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慕凡修对自己说,还不行,还不够,还得再历练历练.
裴言从后面走了出来,看着门外远去的身影,问:"如果昨晚的事,换成他们,你将怎么做?"
如果昨晚的事,换成他们,只要他们担得起这江山,朕就给,可是现在不行,还太早.
第 41 章
两人出了上书房,没有再去景合宫,而是回到了阔别三年的紫宸殿.蓝明见到两人一时间忘了行礼,直到慕逸晨照着他后脑勺拍了一下,笑着说"怎么着见了爷连规矩都忘了",他这才醒悟过来,忙跪下行礼.
蓝明红着眼眶,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说话也哽咽起来,慕逸晨嫌他这样子太难看,一把把他拽进屋"你要丢人,咱关起门来慢慢丢,在外面这算怎么回事平白让别人看了笑话."
蓝明抹着泪,抽的上气不接下气"殿下,裴……裴少爷……这……这次……不管怎么说……我……我都要跟你们走."
慕逸晨扔给他一个帕子"快把你的眼泪鼻涕擦擦吧,恶心死了,你走了,谁看家啊"
蓝明抓过帕子擦着泪,手上劲大了些,脸上蹭的红红的"爱谁看谁看,反正这次你们不能扔下我."
这样子简直就像要被主人遗弃过一次后,再见到主人说什么都要跟在屁股后面溜达,打都打不走的看门犬.裴子墨歪着头托着腮,看他这幅模样心里直发笑"要带着你也成,不过得先看看你伺候人的功夫退步了吗给你一盏茶的时间,在荷花池边摆一桌酒菜,再请毕王和梁王过来."
"殿下,裴少爷,您先歇着,奴才这就去办."蓝明生怕裴子墨反悔,麻利就退出去张罗酒菜.
紫宸殿里的荷花,在蓝明的照料下,依然是这皇宫中开的最美丽的。还是那一池碧水,那一池的荷花,碧叶映衬着娇柔的花朵袅袅婀娜。慕逸晨也不是当年那个被囚禁的皇子了,谁都知道他现在是大都护,并且剿灭乱党,救驾有功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他要的东西自然是怠慢不得。很快御膳房就送来了酒菜,慕逸楚和慕逸然也到了,几人坐在池边把酒言欢,一切都和当年那么的相似。
裴子墨惦记着慕逸然的腿,就问“逸然,你的腿没事吧?皇上知道你能走有没有说什么?”
慕逸然无谓的耸了耸肩“当然说了,把我大骂一顿,罚我在祖宗排位前跪了六个时辰,跪完就没事了。”
裴子墨弯下腰从桌下看着他的腿“六个时辰啊,那你的腿还能受的了?我这有些治腿的药,你拿去用。”
说着就要叫蓝明去看药。慕逸然拉住了他“不用,父皇只说让我跪,又没人看着,我能那么傻就一直跪?大部分时间我是坐着的,只有听到有人来才跪的。”
裴子墨再一次感觉到了血缘这东西真可怕,真不愧是亲兄弟,原以为慕逸然是温和的,文雅的,谁知道原来也是恶劣的,心中不免同情起被他看上的猎物。
慕逸楚问两人“今日父皇叫你们去上书房,所为何事?”
裴子墨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慕逸晨的眉头也皱了起来“父皇问我们对太子之位的看法,谁可当这太子。”
“那你们怎么说?”
慕逸晨将自己的回答告诉给了其他两人,大家都沉默了,本以为这次慕逸晨回来,立下赫赫功绩。又诛灭太子一党,这太子位定当非他莫属,哪知慕凡修并没有这个意思,今日的询问也只是问问,说不定他心中并无再立太子的想法。
慕逸楚把几人的酒杯斟满“来,不想那些有的没得,今朝有酒今朝醉,先喝了再说。”
直到大家喝的都有些多了,慕逸然架着慕逸楚离开,宫门已经落了锁,这个时候是没办法在出去了,裴子墨就留在了紫宸殿。
喝了解酒茶,蓝明伺候着两人睡下,熄了灯,退了出去。房间里安静的只剩两人的呼吸响在耳边,裴子墨拉着慕逸晨的手,这双手由于常年握剑,手掌里都磨出了老茧,这双手为大焰朝打退入侵,开疆扩土,这双手也带领着自己达到过欢愉的顶峰,今后,也将握着这双手走到生命的尽头。枕在他的胸口,听着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和自己一样的律动。“小晨,再等等吧,也许现在还不是时候。”
慕逸晨圈紧自己身上的人“嗯,我知道,我会再回来的,一定。”
裴夫人下葬后,两人就要离开京城回龟兹,专门挑早朝时间出发,送行的只有裴洛灵一人。裴洛灵也已经是婷婷玉立的大姑娘了,一身素衣,发上只插一根玉簪,风吹起散落的发丝,不施粉黛的脸上带着甜甜的笑,仰头看着骑在马上的裴子墨“哥,路上小心啊,常写信回来,我和爹都念着你呢。”
“嗯,忘不了。”裴子墨低头看着这个比自己晚出生一会的妹妹,笑着答。
看向慕逸晨的时候,少女的脸上浮现一抹绯红“五殿下,路上可要照顾好我哥啊。”
慕逸晨咧嘴一笑“那是自然。”
这些年,裴子墨一直在告诉自己忽视掉那个幼时的指婚,这几年的快乐也确实没有在记起,刚才裴洛灵羞涩的笑容,含着爱意的明亮眸子再一次提醒他,他和慕逸晨中间还隔着很多东西,第一次想私心留住他,不想在让再他回来,一直呆在龟兹过着只有两个人快乐的日子。
“墨墨,想什么呢?快跟上。”
裴子墨看着前面的人,阳光照在他身上,笼罩着一层淡金色的光晕,那个英俊的人骑在枣红色的马上正朝他微笑。裴子墨的眼底泛起潮气,神啊,请你看看卑微的我,听听我心底的哀求,这个人,请让我再多独占他几年吧!
回到龟兹,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天,一场战争迫在眉睫。
吐蕃人大举进犯于阗,都督尉迟伏阇雄死守于阗,另又送信给慕逸晨请求支援。收到信的当下,慕逸晨和苏定方就集结兵马,支援于阗。
三天的恶战,一直把吐蕃的军马打到喀拉喀什河南端,本以为胜利在望,可吐蕃又发了两万精兵来支援,一时间胜负难分。时间拖的越久,粮草供给也越来越少,苏定方和慕逸晨都有些急躁,士兵大多则是恐慌,感觉看不到胜利的希望。
大帐内的灯又亮了一夜,苏定方和慕逸晨都是满脸疲惫,桌上的茶早就凉透了。裴子墨端着热粥进来,轻轻的放在两人面前,微凉的手指揉着慕逸晨的太阳穴,眼睛看着桌上的地图。冰凉的温度驱散了夜晚的疲倦,慕逸晨也清醒了些,两人对视一笑。
苏定方喝着粥“哎,一大早就这么恩爱。”
慕逸晨斜了他一眼“怎么着?羡慕?嫉妒?有本事你也找个去。”
裴子墨对这两人的斗嘴已经习惯了,帮苏定方又添了碗粥“行了,先吃饭吧,吃了饭给你们说件事。”
两人都放下碗“先说吧,说完了我们才能安心吃。”
“那行”裴子墨打开地图“我们的粮草可以由龟兹供给,龟兹来信说已经筹集了粮草,只等咱们一句话就押送过来。而吐蕃,相比他们的粮草也不多了,路途遥远又供给不足,等运过来也得要十多天左右,我们只要坚守住,耗光他们的粮草,他们自然得降。”
苏定方点点头“是个好方法,不过……”
“不过这样有些被动,也怕中间出现变数。”裴子墨接过苏定方的话说。
“对”
“所以,我们可以调虎离山。”裴子墨指着地图上的两点“我们让龟兹那边派人押送粮草,同时,放出话,让他们去另一条路上劫粮草,我们兵分两路,一路人马埋伏在路上,把他们一举歼灭,另一路人马直捣他们大营。”
慕逸晨上前就在裴子墨的唇上印上一个火热的吻“墨墨,你怎么这么聪明,我们想了一晚上怎么就没想到呢?”
马上安排人去办,龟兹这边粮草也按计划押送出,分出一小队,走了另一边的岔路。吐蕃军得到消息不疑有他,马上安排人马准备劫粮草。
静静的夜晚漆黑一片,连月亮也隐进了黑纱,天地间寂静一片,远处走来一队人马伴着"吱呦,吱呦"的车轮声.猛然间,窜出一队人,高举战刀就要砍上来,突然,亮起火把,另一队人也站了出来,吐蕃军这才知道中了埋伏,暗叫不好.一时间厮杀声混乱一片,吐蕃军边打边撤,苏定方的军队却
越战越勇,不多时,吐蕃军全军覆没,军队押着粮草拐上大路和另一队人汇合.
另一边,苏定方和慕逸晨带着人夜袭吐蕃大营.营中的精锐部队大部分都抽走去劫粮草,剩下的精锐只是少部分,还有些伤兵残将.面对越杀越勇的焰朝军队,连日的饥饿疲惫使吐蕃军无心恋战,苏定方活捉了吐蕃将军,剩下的人也在逃窜途中被抓了回来.
吐蕃将军还心存侥幸,等着劫粮草的那些人回来救他们,苏定方把他绑结实了说:"别惦记了,那些人回不来了.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呢?"
这才恍然大悟,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吐蕃将军一脸视死如归"要杀要剐随悉听尊便."
经过了这么久的战斗,原来的两万精兵现在只剩下八千,劫粮草调走了三千人,夜袭活捉了三千人.苏定方问慕逸晨的意思,这些人是抓还是放?
有士兵给他们传来话,粮草已经安然运到大营,劫粮草的吐蕃军全军覆没.慕逸晨的嘴角控制不住的向上勾起,裴子墨的主意还真是不错.清点了战利品,战马五千匹,兵器若干,可以说大获全胜.收好战刀,跨上战马,最后又冷眼看了这些吐蕃军,对苏定方说"杀".
自此,吐蕃对大焰朝年年称臣,岁岁纳贡,大焰册封吐蕃赞普为吐蕃王,两国世代交好.
慕逸晨的功劳簿上又写下了浓重的一笔.
第 42 章
很快,朝廷的封赏就到了龟兹,裴子墨封大都护府长史,赏银三千,赏苏定方银五千,丝绸十匹,良田百亩,慕逸晨封瑞王。跟着封赏一起到的还有慕逸楚和慕逸然送来的贺礼,都是些龟兹没有的东西。把东西给手下的军将分了,犒赏部下。
庆贺的宴会一直延续到深夜,灿烂的星空,火红的篝火,浓香的烈酒,烤的滋滋冒油的烤肉,即兴的歌舞表达着大家心中的欢乐。
将士们轮流来给三人敬酒,苏定方豪爽的接过碗大口痛饮,敬裴子墨的酒慕逸晨都给他拦下了,将士们都打趣说大都户心疼长史,都闹着要让他喝双份。苏定方喝的已经有些多了,晒的有些黑的皮肤上透出一丝红晕,拦下了那些要给慕逸晨灌酒的将士“你们就别逼他了,他们都是少爷样,从小喝的都是宫里的好酒,那喝过咱们这种烈酒,来来来,这酒还是要咱们自己喝才够味。”说完冲两人眨眨眼睛,裴子墨朝他虚敬一杯,谢谢他及时救场。
酒到酣处,气氛也越来越热闹,这会已经没有了什么将军,士兵之分,有几个人还脱了衣服,光着膀子,跳起了胡旋舞。大家都端着碗你敬我,我敬你,喝醉的人索性就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慕逸晨和裴子墨两人提前离开了这热闹的场地,都护府里已经备下了热水供两人沐浴。裴子墨一下一下的帮面前的擦背,曾经光洁的皮肤上由于连年的征战,不可避免的留下了一些或深或浅的疤痕。慕逸晨第一次受伤是在对波斯的那场仗中,一刀砍在后背上,鲜血瞬间就浸湿了衣服。凯旋归来的时候,虽然伤口已经包扎好,也开始愈合,裴子墨看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落泪,脑中反复出现的就是慕逸晨受伤的样子,他不敢想如果砍深一些会是什么样的后果,那是他第一次意识到死亡随时会夺走一个人的生命,也是从那以后,每次出征,他都要跟着,宁愿第一时间看到染血的他,也不要在事后听到他云淡风轻的一句
“没事墨墨,已经不疼了,真的。”
“墨墨,我是不是很差劲?”
闷闷的声音打断了裴子墨的思绪“嗯?怎么这么说?”
身体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耳边是那个人的声音“如果我不是很差劲,为什么只封了瑞王,连府邸都不赐呢?父皇明知逸楚和逸然并不可能做太子,如果我不是很差劲,为什么他宁愿太子位空虚也不立太子呢?”
知道他心中的苦闷,圣旨到的时候,他不动声色欣然接旨,欢庆的时候也是满面微笑,只是那一碗一碗喝下的酒却不能冲淡他心中的苦涩。战功再高,能力再强有什么用?还是得不到别人的认可,一步一步的靠近哪个位置,眼看着它就在眼前垂手可得,却被高高挂起,心中纵有再多的不甘也只能咽下。
双手环抱住面前的人,一下一下的抚着他的背“兴许陛下是等你回京再赐府呢。兴许陛下是想再考验考验你再立太子呢。”
裴子墨感觉到环着自己的臂膀紧了紧,耳边一声长叹“哎……考验?哼,考验的我没有耐心了,我就给他上演一出慕逸青没有演完的戏。”
如果说慕逸晨还是当初那个长在深宫里的皇子,没有被囚禁,没有当这个西域的最高统治者,那么他对太子位的**就没有现在这么强烈。这几年,他立下了赫赫战功,而朝廷的封赏也仅限于一些钱财锦帛,这次封王算是最大的奖赏,这对一个为了大焰江山出生入死的人来说是不公平的,任谁心里都不会好受,特别是一个有能力争夺皇位的人,这出戏早晚是要演完全本的。裴子墨紧紧地紧紧地搂着面前的人“你在哪,我在哪,天涯海角我都跟你去。”
第 43 章
清晨的阳光斜斜的照进屋内,光线中都可以看到空中漂浮着的灰尘,床上的人皱了皱眉头,伸手挡住了眼睛,另一只手去推身边的人“墨墨,天亮了。”
手触及的却是高热的体温,这一下就把他烫醒了,急忙起身去看身旁的人。白皙的脸上正泛着病态的潮红,原本红润的唇微张着大红喘着气,高热带走的水分使嘴唇干裂暴皮。再看身上,红紫的的吻痕,青色的掐痕,肩头上还有一圈泛着血印的牙印,床单上已经干掉的白色和变成暗红的红色,无不提醒着慕逸晨昨晚所发生的一切。手颤抖着揭开被子,修长的腿间还留有他施暴的证据,身后的地方已经结成干痂。
慕逸晨被眼前的一切彻底的震傻了,楞在那半天没了动作,直到裴子墨喃呢着要水喝,这才慌忙去倒了杯水,喂他喝下。这会也顾不得衣衫不整的,就让人去找大夫。
很快,大夫找来了,不是别人,正是樊诺。是的,樊诺,当初他让慕逸青杖责二十逐出皇宫,慕逸楚的人在门外接应,把他安排在城郊的一处宅子,等他伤好了就让人把他送到了龟兹,做了一名随军大夫。
空气中隐隐还透着昨夜□的味道,如果不是樊诺闻惯了草药,对各种味道比较敏感,也是闻不出来的。这个味道让樊诺微微一皱眉,很快又松开,走在床边,不用诊脉也知道是那里出了问题。眼睛横了慕逸晨一眼,慕逸晨自知理亏也不做声,暗自站在一边。
试了下额头,又搭上脉,心中也明白七八分,不用掀开被子,也知道被子下包裹的身子是何等的惨状。帮裴子墨掖好被子,遮起身上的斑斑点点“大都户真是好兴致啊,水葱一样的人一晚上就折腾成这样,果然封了王就是不一样啊。”
慕逸晨听出了樊诺话里的揶揄,这会儿他连苦笑都做不出来,打湿了手巾搭在裴子墨的额头,帮他降温。樊诺收拾好药箱,递给慕逸晨黑白两个小瓶子“白色是化瘀的,黑色是消肿的,一会煎了药我给你送过来。”
慕逸晨点了点头,喉咙就像被扼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樊诺走后,慕逸晨又打来温水,慢慢的擦拭着裴子墨的身体,记忆只停留在两人回到房中沐浴,其他的一概没有印象,今天的一切都提醒着他昨晚那个失控的夜晚。擦到下身的时候,手巾刚一触碰到红肿的边缘,裴子墨的身体反射性的一躲。
再也忍不住的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说了要守护着他,要心疼他,爱惜他,到头来却做出这种**不如的事情。这时候慕逸晨真希望有人能来打他一顿,这样心底也能好受些。
持续的高温使得裴子墨的神志已经有点不清楚,断断续续的呓语从口中溢出,等慕逸晨听清楚说的是什么的时候,杀了自己的心思都有。
“小晨……放开我。”
“小晨……别……求你”
低泣伴着让人心碎的哀求,蜷成一团的身体在瑟瑟发抖。眼泪终是落下了,握住裴子墨的手,慕逸晨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再说什么都觉得虚伪。
樊诺送药进来,看到的就是慕逸晨红着眼眶,一直紧握裴子墨的手低声道歉。把药递到他手里“都是些清热的药,这会温度正合适,快让他喝了吧,再烧下去就怕不好了。”
褐色的液体一点点的喂进裴子墨的嘴里,苦涩的味道使昏睡的人皱紧了眉头,一碗药喂下来,慕逸晨的手心里都是汗。苏定方带了些补品来探望,裴子墨还在昏睡,慕逸晨正帮他换额头上的手巾,呆了一会就准备离开“需要什么让人来跟我说,我去给弄,你就在这陪子墨吧。”
眼睛无意中扫到慕逸晨正在擦拭的手臂,白皙的手臂上两处青紫色的掐痕,苏定方眼睛一沉,不动声色的走了出去。樊诺告诉他的时候只说是裴子墨喝了酒又受了风,夜里发起热,刚才进屋的时候,见到慕逸晨的脸上写满着懊恼悔恨,只以为是自责没有照顾好他,现在看来应该是他对自己所做下的这一切的懊恼。
昏睡了一天一夜,床上的人才在清晨第一道阳光照进屋内的时候,颤抖着睫毛睁开双眼。裴子墨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中有人在一直对自己说“对不起”,想动了下手,才发现自己全身就像被拆过重组一样,酸疼不已,再看过去,自己的手被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