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死方休 by 咖啡中毒(强强/青梅竹马文)【完结】(2)

2019-05-14  作者|标签:


文案
那年,桃花开了。
他是皇子,他是丞相之子。
他立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成了朝中官僚的眼中钉,后宫嫔妃的肉中刺。
昨日情话依稀还在耳畔,他便赐来一杯毒酒让他了却余生。他端起酒杯,看着灯下他微笑的脸,依然温柔如水,轻叹“你若要我死,何须如此?”
一杯毒酒,生生斩断了延绵十余年的情丝,再回首,终是一场镜花水月!
基本趋于清水,个人感觉是偏正剧吧,反正东扯西扯的挺多,所以想看滚床单啊滚床单啊还是滚床单啊的亲亲们,可以点小红叉了.

  前言

  风起,桃花落了满地。
  院内,男子一袭蓝衣,发上别一根白玉发簪,焦急的来回踱步。屋内,女人痛苦的喊叫声声传来,男子紧握的双拳,额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从屋内端出一盆一盆的血水,男子的面色又白了几分,“怎么还没到?怎么还没到?”嘴里不住的念着。
  “老爷,老爷。”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满头大汗的从外面跑了进来,灰色的衣着同院内仆人的一样,腰间挂着的红色腰牌宣告着他管家的地位。院内的男子一把抓住他,急忙问“怎么样了?太医来了没有?”
  管家大口喘着粗气“来……来了,宫里,德妃娘娘也要生了,先去给娘娘请了脉,娘娘让张行张太医先到咱们这来了。”
  “快,快请进来。”正说着,就看到小厮引着太医进到院内,张行走到男子面前,正欲行礼,被男子扶起“张太医快免礼,还请张太医救救拙荆。”
  太医一躬手“丞相请放心。”说完就快步进入房内。
  屋内更加忙碌了,张行的到来让男子的心稍稍平静了一些,管家在旁边安慰道“老爷,没事的,张太医是太医院的医丞,医术高明,皇上和娘娘都很信任他,而且,一直给夫人请脉调养,不会有事的。”话是这么说,可屋内的情况不容许人放松半分.
  半个时辰后,张行从屋内出来了,神色平静,男子上前急切的问“张太医,情况如何?”
  张行微笑着上前行礼,“恭喜丞相,夫人产下一子一女,母子平安。”
  男子终于放下心来,笑容浮上面,“只是……”张行的话让他的心又提了起来“太医但讲无妨。”
  张行略整理下思绪“只是夫人这次元气大伤,需细心调养,以后怕是……怕是再难有孕了。”
  男子轻笑“不碍的,一子一女刚好凑成一个好字,这已是圆满,还要谢谢张太医。”说着男子躬手向张行行礼.
  张行连忙还礼“丞相多礼了,这是卑职份内的事。卑职这就会宫复命,皇上和德妃娘娘还等着卑职报喜呢。”
  男子轻颔又转头对管家说“裴盛,送太医回宫,只许报喜其他什么都不用说,再把家里的雪莲给娘娘送去。”
  张行坐在回程的车上,想那裴氏一门从曾祖开始,就被立为丞相,到现在已是四代,如果不出例外,下任丞相就是裴家的这个儿子。现在冠宠六宫的这位德妃更是现任丞相裴言的亲妹妹,这位娘娘也真是配得起这个“德”字,不仅才貌双全深的皇上喜爱,更是谦逊有礼,从不恃宠而骄。对待其他嫔妃,下人都是极好的,自从皇后殡天已有六年,后宫在德妃的打理下一直是井井有条,戒骄奢行勤俭,皇上几次欲立她为后,也总是推辞,这次,如果诞下龙子,立后之日指日可待了。
  “大人,已经到了。”裴盛在车外轻声唤回张行的思绪,背上医箱快步就往宫内走,裴盛把车停在一旁,坐在门房里等待传召。
  长春殿里一派喜气,德妃生产的很顺利,平安诞下龙子,皇上亲自到长春殿里来探望,赏赐物品不计其数。皇上身边的贴身宦官林荣,见到匆匆赶来的张行,连忙对皇上禀报。
  听到张行回来了,就连刚生产完不久,就连虚弱的躺在床上的德妃,也强撑着靠在丫鬟的身上,打起精神。张行进来后,详细禀报了裴言夫人的情况,只报喜,对其他一字未提。皇上听到说生的是双胞胎还是一男一女,更是高兴不已,连连称好,德妃这才也总算是安心了。皇上命人备下笔墨,亲自赐名裴子墨和裴洛灵。
  皇上赐名,这对臣下来说是天大的荣耀,德妃让丫鬟扶她起来,欲跪下谢恩,皇上忙把她扶起来“爱妃这是干什么?当心身子!”
  德妃的眼里含着泪,声音微微有些颤“陛下,这些年来,您对裴家的赏赐从不间断,这次您又亲自赐名,这对裴家来说真是无尚的荣耀,裴家真是……真是无以为报!”说着泪便落下。
  皇上轻轻擦去德妃脸上的泪珠,把德妃搂在怀里,在她耳边轻声说:“蕊儿,如果没有裴家,朕就不会遇到你,是你让朕感受到了家的温暖。朕要谢谢裴言,把你送到了朕的身边。如今,又有了我们的儿子,朕想好了,不用户部拟的那些名字,就叫他慕逸晨,如何?”
  “慕逸晨。”德妃轻念,心中不免叹气,赐名是好事,可这恐怕又要招人妒忌了。扬起笑脸“好,都听陛下的。不过……”
  “蕊儿,怎么还叫我陛下,现在又没有人了,叫我的名字。”在她耳边喃呢道.
  裴倾蕊这才看到屋内的人不知何时都已经退了出去,脸微微一红“修,名字还是交由户部,由他们递上来的好。”
  慕凡修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轻吻她的额角“好,都听你的。蕊儿,好好睡一下吧,我去让人通知户部和礼部。”
  看着裴倾蕊睡着了,他才离开,让人通知户部为皇子取名的事宜和让礼部着手准备一个月后的五皇子满月宴,又宣见了裴盛,让自己的贴身宦官林容去裴家宣旨赐名。一切都处理妥当了,又急急赶回长春殿,抱着小婴儿,软软的,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怎么看都看不够。虽说,这不是第一次当爹,最大的皇子,也已经六岁,可那次都没有这次这么激动,是真的爱,才会如此心动吧!

  指婚

  当慕逸晨每次见到裴洛灵都要揪她的小辫子,当慕逸晨总是追着裴子墨叫他“墨墨”的时候,裴倾蕊成为皇后的第五年,宫里传来圣旨,让裴子墨入宫,做慕逸晨的伴读。
  入宫哪天,裴洛灵一个劲的哭拉着裴子墨的袖子不让他走,这一走,就不能经常见到了。调皮了,谁替她顶着爹爹的骂,谁给她偷娘做的桂花糕吃,都怪哪个臭慕逸晨,肯定是他跟皇上和姑姑说的,让哥哥去配他读书,臭逸晨,臭逸晨,最讨厌他了。
  裴洛灵一直不曾松来她的手,眼看着入宫的时间就要过了,来接裴子墨的小宦官向着裴夫人投去了求助的眼神.现在这个时辰,裴言已经上朝去了,裴夫人的话裴洛灵又不听,无奈之下,裴子墨回身轻轻擦着裴洛灵脸上的泪珠“洛灵,听话,我会给你带好玩的东西的。再不走的话,一会爹爹下朝回来,又少不了一顿骂,我不在,谁帮你顶着啊。来,伸手,给你件好玩意。”
  裴洛灵抽泣着伸出手,一个玉雕的小兔子放到了她的手中,温润的玉还带着裴子墨淡淡的体温。把玉兔放在裴洛灵的手中,裴子墨在一旁安慰道"洛灵,这兔子是我前几天刚得的,给你了,看到它就像看到我一样,也会保护你,陪着你,好吗?"
  裴洛灵看着这个兔子,点了点头,又忍不住要掉眼泪。裴子墨连忙出声“好了,洛灵,我真要走了,你要听娘亲的话,要乖乖的读书写字,别净惹爹娘生气,明白了吗?”
  裴洛灵吸了吸鼻子,声音也有点闷闷的,还是拉着裴子墨的袖子舍不得放手“洛灵记住了,哥哥,你要时常回来看洛灵啊,还有,千万不要让臭逸晨给欺负了。”刚说完,就感觉到来自裴夫人的视线,心下就意识到说错话了,眼睛偷瞄了一直等在一旁的小宦官,小宦官也很自觉地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听见。能出来接丞相之子入宫的,必定是宫里的老人,这些人各个都跟长了七巧玲珑心一样,该装聋时候的绝不做哑,把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时刻铭记在心。
  裴子墨笑了“知道了,如果他欺负我,我定会告诉姑姑的。”说完又朝裴夫人行了礼,就跟着小宦官上车进宫了。
  命运的齿轮就此开启,他的,他的,还有她的,都将会不同。谁都没有真正的走出那扇大红色宫门,那扇紧闭的门见证了多少的人生起伏,四方的宫墙,又埋葬了谁的爱恋。
  皇子们上课的地点是在百孙院,每天早上酉时一直到正午,下午未时开始,是练骑射到申时。晚些还要完成师傅布置下的功课,一年当中也只有年,节和生辰才得放一天的假。
  裴子墨就跟着慕逸晨住在他的紫宸殿。本来作为伴读,只能住在偏院里,皇上疼爱慕逸晨,裴子墨又听话懂事,也深的皇上的喜爱,而且又是血亲,更重要的是,谁禁得住厮磨硬泡的五皇子在面前哀求,就特准许他和慕逸晨同吃同住。
  每天早上两个人一起先去皇后的景合宫问安,然后在一起去上课。慕逸晨周岁的那天也是立后的哪天,自立后起,皇上就很少在宠幸别的嫔妃,慕逸晨之后也只有1个皇子,1个公主。他们俩都还没到入学的年纪,这课堂里,算上裴子墨和慕逸晨总共也才8个人。
  师傅在上面讲着《论语》,下面的各位皇子,公主,伴读们都在认真的听讲,只有一个人例外。
  “墨墨,你看,师傅今天的帽子带歪了。”
  “墨墨,二皇兄昨天又被父皇骂了。”
  “墨墨,三皇兄的伴读一点也不好看,不及你一分。”
  “墨墨,二皇姐的胭脂好红啊,跟猴屁股一样。”
  “墨墨,我说了这么多,你理我一下啊。”
  而被骚扰的这一位,恨不得把手里的笔当成他干脆捏断得了。强压下怒火咬着牙用只两个能听见的声音说:“你能不能住嘴?”
  慕逸晨看到裴子墨是真生气了,吐了下舌头,乖乖的闭嘴,不再说话。
  一整天,裴子墨都没有再理慕逸晨。晚上在皇后那里用膳,慕逸晨讨好的不断给裴子墨布菜,在附送上甜死人的笑容“墨墨,你最爱吃的松鼠鱼,今天做的可好吃了,你尝尝保准喜欢。”
  “墨墨,你尝这个狮子头,好香的,御膳房肯定换厨子了,从没今天做的这么好吃。”
  裴子墨只是轻声说“谢五殿下。”
  自两人会说话起,裴子墨叫这位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五殿下就是"小晨",只有在人面前才叫他一声"五殿下",私下里这么叫就是他生气了.一听这话,慕逸晨更急了,放下碗,拉着裴子墨的袖子“墨墨,我知错了,下次绝不会再闹你了,好墨墨,你就别生气了。”又转头向裴倾蕊求助"母后,母后,您帮孩儿劝劝墨墨,孩儿知错了."见此情景,皇后也只是掩嘴轻笑。
  又是三年,皇后生辰,皇上在麟德殿大摆宴席,裴言是当朝丞相,又是皇后的亲哥哥,特准许携家眷参加。小孩子早就坐不住了,皇后就准许他们可以去花园里玩。裴洛灵好久都没有见到裴子墨了,一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这会得了皇后的准许更是拉着裴子墨就往花园里跑。
  到了花园,就急急的问裴子墨“哥哥,臭逸晨有没有欺负你?”说着还用眼睛白了旁边的慕逸晨一眼,裴子墨只是淡淡的笑着“没有,他怎么会欺负我呢。”
  听到这话,慕逸晨使劲的点头,搂过裴子墨的肩“就是啊,墨墨这么好,我才不会欺负他呢。倒是你,洛灵啊,好久不见你了,你怎么变难看了?你看,脸上还粘着什么东西。”说着就用手帮她擦。
  裴子墨在旁便看的真切,这哪是帮她擦啊,分明就是往她脸上摸墨汁啊,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拿了藏在袖子里的。裴洛灵还什么都不知道,只是问“擦干净了吗?我这样会不会很难看?”
  裴子墨上前拉开了还在使坏的慕逸晨,用袖子轻轻的擦着裴洛灵的脸“别听他瞎说,洛灵最漂亮了,哥哥帮洛灵擦。”
  这是,一个小宫女过来找他们,说皇后叫他们回去了。回到麟德殿,乖乖的行了礼,看着皇上和皇后都在笑,裴丞相和裴夫人的表情很复杂,三个人都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事?皇后拉起慕逸晨和裴洛灵的手,走到皇上的身边,也不说话,只是盈盈的笑着。皇上的眼中也满含笑意“今,将裴言家中小女裴洛灵指于朕之第五子慕逸晨,待加冠之后成婚!”
  殿内一片安静,皇子才九岁就已经由皇上亲自指婚,这是何等的宠爱,现在,皇上还没有选立太子,虽然一直都是嫡长子继位,可皇后的生母明德皇后殡天,在看现在皇上对五皇子的宠爱,指的又是裴家的女儿,谁也说不准这位五皇子会不会入主东宫。几位亲王,重臣都在暗暗观察,为自己做打量,后宫的嫔妃们脸上带笑,可心底各个都是暗藏杀机。
  裴言和裴夫人跪在地上,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他们怎么会不知道呢?可皇上金口玉言不能收回,他们也不能反驳,只能谢恩!
  那朝那代都不缺阿谀奉承之人,沉寂了一刻,马上就都笑着称赞,恭喜着皇上皇后,裴言夫妇。慕凡修也高兴,赏了裴洛灵一对镶金白玉镯,一个金项圈,裴夫人封为一品诰命夫人,又赏了裴倾蕊二十颗南海珍珠,这珍珠颗颗饱满圆润,灯光下隐隐泛着珠光,皇后的眼里是藏不住的笑意,在一众嫔妃的羡慕的眼神中跪下谢恩。一片祥和喜气的气氛下,暗流涌动,又藏着谁的羡慕嫉妒恨。

  立储

  厚厚的积雪,一踩上就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回廊中的人身影行色匆匆。白貂皮的披风,裹
  住瘦小的身体,旁边的人穿了一件蓝色的狐狸皮披风,两人的小脸被冷风吹的通红。刚到了门口,就有人马上把俩人迎了进去,脱下披风又递过鎏金手炉。屋子里地龙烧的暖暖的,熏炉里飘出淡淡的檀香混杂着一丝药草的味道。
  裴倾蕊穿一身鹅黄色的宫装站在桌前磨着墨,慕凡修坐在桌前写着什么,两人不时的低声交谈,
  不时会发出轻微的笑声,裴倾蕊看到来人,便笑着叫他们过来。两人走到桌前规规矩矩的跪下行礼“儿臣叩见父皇,母后。”“草民叩见皇上,皇后”。
  裴倾蕊把他俩拉起来,叫人送进来热茶给他俩暖身,又看了看他俩身上的棉衣,笑着对慕凡修说:“你看,这俩孩子,入了夏就跟抽条一样,使劲的拔高,得现赶着给他俩做衣服。修,我有时候就在想,怎么一不留神,他们都这么大了。”
  慕凡修听裴倾蕊这么说,笑了出来“蕊儿,他们今年都有十二了,怎么,你这个当娘做姑的还以为是哪个抱在怀里的小孩不成?”
  裴倾蕊一愣,马上又笑了起来“是啊,我怎么糊涂了。”
  慕凡修对这两个孩子也喜欢的紧,又问了问他们最近的课业,又随意的考了些文章,眼里的笑意更是浓厚了,用过晚膳才让人送了他们回去。
  自入秋以来,慕凡修的身体就日渐虚弱,到了冬天,天气日渐寒冷,咳的愈发频繁,上好的汤药喝了不少可就是不见好转,太医也束手无策,只得好好调养。近日几次,咳中带血,慕凡修让裴倾蕊把带血的帕子烧了,不叫任何人知道,任谁都明白,这不是什么好兆头,立储一事必须提上日程了。
  大皇子已经十八,二皇子也十六,再不立储只怕让朝臣议论,近日也已经有大臣上表提议立储之事,只是立谁呢?虽然慕凡修没有提过这件事,裴倾蕊还是隐约听人说起过。自本朝开国以来,一直是立长不立幼,虽然有心让慕逸晨做皇太子,可他前面还有四个哥哥,就算慕凡修肯,朝中有些大臣也会不肯,只怕到时候的处境会很被动。可这皇宫中,危机四伏,现在,自己独宠六宫,又有裴言做自己的后盾,别人不会怎么样,如若一失宠,裴家再出个什么差错,那娘俩的命只怕会不保。
  入了宫,就已经卷入一场战争中,哪怕不害人也要求自保,保慕逸晨,保裴家,保自己。皇家里的孩子,从出生就有自己的路要走,女孩到了及笄的年纪,自会有藩国前来求婚,千里迢迢终生也许都不能再想见,或嫁与朝中大臣的孩子,也归是在这皇城脚下,享一生安宁。而男子,要拼,要挣,拼太子位,拼那把高高在上的龙椅。裴倾蕊本不想挣,只想着等慕逸晨大了,封了王,自会有自己的封地,在那逍遥一生也是安稳。可这后宫中,诞下皇子的几位嫔妃,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平时表面上客客气气的,谦卑有礼,但这几年来对自己,对慕逸晨的怨恨堆得比山都高,只怕,他们的儿子一继位,不说继位,就是当了太子,这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慕逸晨。
  慕凡修的身子眼看着衰弱下去,恐怕撑不了多久了,而慕逸晨年纪尚小,还没有自己的势利,只能由做娘的为他拼出一条血路。下定决心的裴倾蕊,提笔写下一封信,命心腹连夜送去相府。
  裴言看完,就着烛火就把信烧了。这些担心,他怎会不知,可这立储之事又不曾有过先例,冒然开口只会落人以口实,定要想个周全的办法才好。
  第二天,早朝。朝堂上慕凡修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头戴金色编成的通天冠,坐在龙椅上,眼睛看着大臣们呈上来的奏章,没有说话,天家威仪还是压迫的大臣们战战兢兢。堂下,工部尚书汇报着河道开凿的进度,忽然就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众爱卿,如果立储,这皇太子之位立谁为好呢?”
  堂下的朝臣们都愣住了,纷纷看相裴言,裴言轻微的摇摇头,心里也是暗暗吃惊: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好好的正在问河道,猛地就跳到立储,前一阵一直没有要立储的迹象,这突然的一问,是已经有了人选呢?还是真让大臣们提名?
  裴言偷偷抬头看向上位上的人,慕凡修嘴角勾着笑,正看下他,连忙又把头低下。所有人都不说话,慕凡修扔下了手中的奏章,转身正坐,眼睛还是注视着裴言“裴相以为何人当以立为太
  子?”
  烫手山芋还是扔了过来,裴言低着头,略停顿下“陛下,臣以为,当立大皇子慕逸青。”
  龙椅上的人端过茶碗,轻抿一口:“为何?”
  “回皇上,自本朝建立以来,一直是嫡长子继承皇位,如嫡长子早逝,謀逆,身有残疾,则顺延为二皇子,今大皇子谦逊仁厚,实为众皇子之表率,还请陛下定夺。”
  慕凡修又漫不经心的问“众爱卿以为呢?”
  大臣们谁不知道裴家和皇家的关系,纷纷说“裴相所言即是。大皇子实乃皇太子的不二人选。”
  “陛下,臣以为不可。”一个洪亮的声音在众人的附和声中凸显而出,回头回头看,慕凡修也抬眼望去“堂下可是右散骑常侍林威?”
  说话的人站了出来,抱拳行礼“回陛下,正是微臣。”
  “那你说说,为何不可?”
  “臣以为,大皇子虽说文雅仁德,但性格软弱实在不适合做君主,臣推举三皇子慕逸祥。三皇子文韬武略无不遵从与陛下,定会成为一代明君。”
  此话一出,旁边的那些大臣都在窃窃私语,这个林威也只是个从三品,虽说他的姐姐是淑妃,可这几年,谁都知道皇上宠的只有皇后一人,而且,他推举的三皇子,是他的外甥,如果他是仗着自己皇亲国戚的身份,他前面还有裴言,皇后膝下也有五皇子,论荣宠,那一个都要比他家三皇子受恩宠,这么明目张胆的提出来还真不是一般的楞。
  慕凡修站了起来,笑道“朕今天就是这么随口说说,立储一事并不急于一时,众爱卿也可以回去想想,如果有哪个合适的人选不妨提出来,像林威这样,举贤不避亲就很好嘛。好啦,已经正午了,退朝吧!”说完就离开了朝堂。

  风波初现

  这件事再也没有被提起过,真的就像是慕凡修说的只是“随口说说”。
  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各宫,各殿都张贴上春联,正厅里贴上的是由皇上亲自书写的“福”字,这个“福”字并不是写在纸上,而是写在绢上,先涂上丹砂,再绘以金云龙花纹,字体苍劲有力。皇上书写好,就赐给各宫,各殿,象征“赐福”①
  到了晚上,在麟德殿摆下家宴,明黄色帷子的高桌,皇后宴桌摆在皇帝宴桌的左边,其他嫔妃的宴桌按品级分左右两边摆放,桌上的碗也按照品级备齐,每桌燕窝芙蓉鸭子热锅一品,燕窝苹果脍肥鸡一品,金盘烧鹿肉一品,金盘烧野猪肉一品,金盘羊乌叉一品,海参溜脊髓一品,珐琅盘年糕一品,盘肉三品,点心五品。②
  各位嫔妃还要准备自己亲手做的菜品,呈给皇上和皇后。
  众嫔妃,皇子,公主先向皇上和皇后行礼,然后打开食盒,将准备的菜品一一端了出来。
  最先呈上菜品的是淑妃。今天的淑妃,梳了一个堕马髻,发髻上松松的斜插了四根镶玉如意金簪,轻轻一动好似要掉了下来,一身桃红色的儒裙上绣着大朵的牡丹,呈菜时,露出的双手上各带了三个镯子,闪闪的金色生生要晃瞎了眼。“皇上,这是臣妾特意做的玫瑰百花糕,您尝尝,看臣妾的手艺可有退步?”声音娇滴滴的都能拧出水。
  慕凡修咬了一口玫瑰百花糕,称赞“爱妃的手艺还跟以前一样好啊,这玫瑰百花糕香甜软糯,难为爱妃还记得我爱吃这小点心。”慕凡修又对旁边的林荣说:“林荣,把昨天才做的那对金嵌绿松石耳环赏给淑妃。”淑妃盈盈下拜行礼,眼中是藏不住的喜悦,末了,丢给裴倾蕊一个示威的眼神后才退下。
  裴倾蕊笑着夹起一块百花糕,太甜,不好。耳边还响着慕凡修昨天说的话“蕊儿,礼部今天刚送来的几样首饰,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喜欢的就留下,剩下的明天赏了她们。”
  抬眼看到淑妃已经带上了刚赏的那对耳环,坐在那享受着其他嫔妃羡慕的眼神,骄傲的像只孔雀,裴倾蕊只是笑着,接过宫女递来的茶,淡淡的茶香冲淡了嘴里甜腻的味道。
  下来是娴妃呈上自己的菜品,娴妃是二皇子的母亲,一个都是很文静秀雅的,说话的时候也是柔柔的,让人听了很舒服,裴倾蕊很喜欢她。他儿子慕逸楚却跟她恰恰相反,对谁都属于自来熟,三句话下来就跟人称兄道弟,嘴就跟抹了蜜一样。读书恐怕就是他这辈子最头疼的事,所有的课业都是由大皇子和三皇子帮他写,他只负责吃喝玩乐,就这样,也没有人说他的不是,都说二皇子待人好,就算下人做错事了也从不高声叱喝,总是笑眯眯的。
  娴妃做的都是些平常的菜品,西湖醋鱼,蟹粉狮子头,还有冰糖燕窝,一端出来淑妃就很不屑的哼了一声。娴妃低垂着眼站在一边,柔声说:“臣妾手拙,做的菜不如淑妃姐姐做的那么精致,偷巧做了皇上和姐姐爱吃的菜,还请皇上和姐姐不要怪罪才好。”
  慕凡修走到娴妃身边,执起她的手“爱妃这么说就见外了,你做的蟹粉狮子头味道可要比做御膳房做的还要好,蕊儿也总夸你贤惠,这阵子,朕也没有去看你,委屈你了。”说着从旁边拿了一对翡翠镯,给娴妃带上。
  隐隐可以看到娴妃眼中的泪光,裴倾蕊也笑着说:“妹妹文秀,这镯子正好配你,别的又太庸俗,昨天我一看见就说,这镯子就像是为妹妹量身打的一样。据说是用上千年的翡翠打的,有辟邪安神的功效。”
  娴妃连忙跪下谢恩,坐在下面的淑妃,虽然脸上带笑,手里都要把帕子拧烂了。
  这一切裴倾蕊都看在眼里,尝了一口冰糖燕窝,淡淡的甜味,恰到好处。
  慕凡修让其他去啊的嫔妃把菜品都摆在桌上,不用在一一呈上来了,拉着裴倾蕊一起挨桌看过去。刚走了几步,就觉得胸中憋闷,走到陈昭仪的桌前,刚要开口,就突然感到一股血腥味涌上喉间,拉着慕凡修的手也稍稍用力,慕凡修转过头看到她脸色苍白,连忙问:“蕊儿,怎么了?那里不舒服吗?”
  裴倾蕊再也抑制不住,一口鲜血喷出,栽倒在慕凡修怀里。
  在场所有的人都傻了,慕凡修抱起裴倾蕊就往后殿快步走去,厉声对林荣说:“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宣太医,叫张行过来。”
  到了后殿,打帘的小宦官手慢了,被慕凡修一脚踢到一边,半天起不来。
  不一会,张行带着随官急匆匆的跑来,裴倾蕊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嘴角挂的猩红甚是刺眼,慕凡修的眼神都要吃人了,张行连忙上前诊治。
  银针刺下,针尖顿时变成黑色,这个结果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竟然有人下毒。急火攻心使慕凡修已经好转的咳症又复发了,张行忙拿出药丸用温水研开端给慕凡修喝下“陛下,龙体要紧啊!”
  慕凡修放下碗,冷冷的说:“张行,你留在这,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要医好皇后。如果有任何差池,诛九族。”又问林荣“其他人还在正殿吗?”
  林荣忙回答“回陛下,都在,不曾有一人离开。”
  “带上哪个随官,跟朕过来,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想要了皇后的命。”说着就往外走。
  正殿里,羽林军站在两侧,所有嫔妃,皇子,公主们都坐在位子上一动不动。慕凡修进来也不说话,让随官验了桌上所有的食物,只有那碗被裴倾蕊称是恰到好处的冰糖燕窝里有毒。
  娴妃和慕逸楚跪在下面,这个文静秀雅的女人不住的发抖,慕逸楚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慕凡修环视四周,发现少了一个人,林荣忙上前小声应道:“陛下放心,五殿下已经被带到后殿,在皇后身边。”
  慕凡修这才放心的点点头“你让张行一会开点压惊的药,这孩子吓坏了。”
  慕凡修又看向跪在堂下的人,厉声叱喝“娴妃,你好大的胆啊,竟然下毒,是不是想连朕一起毒死?”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如剑的目光好似要把下面的人刺死,全然没有刚才的温柔体贴。
  “陛下,陛下明鉴啊,臣妾绝无此意,绝没有下毒啊。”女人的声音也在颤抖,泪水已涟成一片。
  “父皇,母亲绝没有下毒啊,还望父皇明鉴。”慕逸楚重重的磕下头,伏在地上。
  慕凡修冰冷的目光扫过所有人的脸,娴妃胆小懦弱,没有什么主见,如果不是她下的毒那就是有人想借她的手除裴倾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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