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的时候,小程还没回来。
大概是连夜去逛风俗店了吧,张灯心中这么一想,回了自己的身子上,下楼去便利店随便买了点东西吃,随后就回到楼上去等待小程。
他俩只请了一个晚上的假,小程还是工作了三十几年的小员工,不敢多用假期。
薛王在审判方面是个很有决断的阎王,除此以外的诸事,都需要手下们帮着收拾。
真是怠惰呢,张灯心想。
早八点不到,满脸通红,拎着十多个美少女纸袋和布袋的小程终于回来了。他的头上还带有自己本命的头饰,整个人沉浸在与纸片人和风俗店小姐姐恋爱的甜蜜气氛中,感觉一下年轻了五十岁。
他把东西塞进了行李箱中,接过张灯递给他的布丁和汽水,忍不住露出一个油腻腻的笑容:“张灯啊,我和你说,我今天真是幸福死了……”
张灯可不想听他花钱买小姐姐开心的事情,无奈地点了点头:“好了我知道了,你要不看看时间?”
小程脸上的红晕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两个人的回程车在十点前就会出发,现在可不是闲聊的时候。小程火速打包,拉着张灯退掉了房间,坐地铁到了城外的关口,总算是在发车前二十分钟到了招司车前。
张灯一夜未睡,着实累了,坐到真皮椅子里后,就一语不发地陷入了昏迷。
小程用变化出来的人类身体走(胡闹)了一晚,也累了,很快也陷入了昏迷。
其余乘客看着昏迷中还大声打呼的两人,恨不得也昏迷过去。
在两人此起彼伏的鼾声中,张灯终于回到了滨海市。这一次,他又完成了自己的小目标,拯救了两位幸存者。
真是太伟大了,睡梦中的张灯不由得勾起唇角,迷迷糊糊地用膝盖为自己鼓了鼓掌。
在他有限的二十中,一切都在安稳的轨道之上。除了父母早年去世,小学中学大学都是平平淡淡的,甚至是为了寻求机遇留在了上海打工,也一样索然无味。
索然无味,索然无味。活着也同死了一样。能做点什么,不是很好吗?他想着。
回到冥司之后,他送小程回了宿舍,随便说了几句话,就准备打道回府。手机没电,他也没带充电宝,在路边饭店里随便买了几份小菜,打了个包就往刘白家去。
张灯想告诉自己的恋人,过去十个小时里他做了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他也是成长了的,不是一味地跟在刘白屁股后面的傻灯。
这一次,应该能得到些许认可了吧。
“刘白!你要吃三鲜炒米线吗?还是要扬州炒饭?”
开门进去后,张灯兴冲冲地朝楼上喊了一嗓子,脱下外套,把塑料袋放到了茶几上。
他从厨房里拿了几个青花瓷碗,把吃的东西都装好了,走到楼梯口用筷子敲了敲边沿:“开饭喽开饭喽!小白出来吃饭!”
等了一会儿,无人应他。
张灯又喊了两声,还是没有人回复。
怎么回事?
心生奇怪,张灯走上了楼,开门进刘白的房间查看,却发现空无一人。
刘白并不在家。
他从房里退出来,突然想起了什么奔到餐厅,拿起了桌上的一张纸条。
“我要出差半个月,这段时间你随意使用我家吧。”
刚正秀丽的字体一瞬间恍了张灯的眼,字条悄悄从他手里掉了下去。飘飘忽忽,纸片掉到了黄澄澄的炒饭上。
那一条字迹很快就被油污染黄了。
第六十回 寻踪觅影(一)
接下来的几日,张灯都处在极度焦虑的状态中。
刘白消失了,彻彻底底的。手机留在了家里,证件财物稍微带走了一些。
问遍了冥司上下,只有少数人说他调去了专案组,出任务去了。
联系不上刘白,张灯感到迷茫又无助。
他并不是要刘白照顾自己,而是对恋人突然的离去感到非常困惑。明明前两天还卿卿我我蜜里调油的,怎么说走就走了?
不过就是救了两个人而已,惹他生气了?
想了半天,张也不知如何是好,心中起了个疙瘩,非常不爽利。
算了,既然他不开心,也无理由去自讨没趣,张灯自顾自生起了气,去搬别的救兵了。
刘白不和他一起去赴女鬼的约,他只能另寻他人。
黄云飞提前一天会到滨海,到时候最大的救兵就是他了。除此以外,他还得请点人。
张灯最不想麻烦的就是周悠,主要是这位小姐姐太会搞事情。不仅没有过硬的本领,还特别喜欢凑热闹,明枪靶子。
但是呢,想要请李栎,那就必须要麻烦周悠。
李栎的确是个兔子胆儿,遇到危险第一反应不是上前迎战,而是带着一家老小逃命。
张灯试探过他,问李栎愿不愿意帮自己一个忙,陪自己去个深山老林。对方的第一反应就是推辞,第二反应是不能扔下周悠不管。
再三推诿,李栎察觉到了张灯话里有话。
张灯并不想和盘托出,但又想拉李栎帮忙,只得你来我去,努力游说了两三天。
最后他实在没办法,只好和李栎说了实话:“其实我最近,在当鬼差。”
李栎一脸懵逼:“你不还没死吗?”
张灯挠了挠头:“被周悠的师父坑了一把,下头捉着我做义务劳动。然后你看,现在不是有这么个情况嘛,勾魂的数字老对不上。”
兔子精李栎摸摸自己的毛耳朵,有点不太相信的样子。
张灯只好给他看自己的通牒和公文证件。
李栎思考一下,勉强是相信了。他持续摸耳,对张灯说道:“那我给你带点保命的法宝好了。对了,千万不要和周悠说这件事。”
狗腿子灯立马搓手:“是是是,对对对,好好好。”
女鬼允许张灯带人同行,只是没说是多少个。张灯是很想再请几个大师一起,但手头资源实在太少,请不到人,死在当场也不能怪他。
不,这倒是可以怪那女鬼。张灯捏着一张万能保命符,默默给自己打气。
※※※
周五晚,滨海机场正繁忙。
张灯穿着黑色的夹克外套,往耳朵后别了一根烟。
一米八几的身高还是挺招风的,周围走过的靓女俊男们纷纷多给了他几眼目光。
他自然是洋洋得意,还要装出冷酷青年的腔调,不理会他人。
众人:“这货莫不是个瞎子吧,大晚上戴墨镜?”
过了一会儿,有个小姑娘终于蹦到了张灯身边,举着手机不好意思地说:“这位先生,能请你和我合个影吗?”
张灯本想拒绝,但仔细看了看小姑娘的lo裙,心说自己还没有过lo娘粉呢,便欣欣然点了点头。
小姑娘举起自拍杆,让张灯把头伸过来,看了一会儿镜头后,对张灯说:“那个,你能笑一下吗?玩世不恭一点。”
还有要求?张灯皱眉,只好扯了扯嘴皮子。
“哎呀,不对,瞎子的笑还要更夸张一点……”两言不和,小lo娘伸手就拉了一把张灯的糙脸。
总算是扯好了表情,lo娘开心地嘟了嘟嘴,拍了十几张照片,说了几十声谢谢,美滋滋地一边发语音一边走了。
她走了好远,张灯还能听到叽叽喳喳的什么“黑瞎子”,“真人”,“面瘫coser”之类的话。
张灯一把摘了墨镜,感到有些丧气。为什么就没人能理解他的美貌呢!爱他的人呐,到底在何方!
此时,在天涯海角的刘白狠狠打了个喷嚏。
※※※
黄云飞的飞机八点准时降落了。
张灯站在出口处,左顾右盼,上蹿下跳,努力扒开前面一个身高一米七九,腰围一米七的胖墩,好不容易找到了同样被挤得七荤八素的黄云飞。
“哎!张小兄弟!”黄云飞用手扶着帽子,缩起身子,猫着腰,嗖嗖嗖窜到了张灯的面前。他的包袱还是破破烂烂的,虽然张灯清楚,那不过是障眼法。
张灯客气地对他拱了拱手:“黄师傅。这次要麻烦你了。”
黄云飞大剌剌地揽住张灯的肩膀:“哎呀,大家都是好兄弟,说这些干什么。顶多请我吃顿饭啦,没什么大事的。”
张灯非常尴尬,心想我和你什么时候成兄弟了?要是我们是兄弟,那周悠算什么了?
黄云飞揽着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张灯,宛如吊在他的肩膀上。张灯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等黄云飞说话。
吊了一会儿,黄云飞也觉得累了,于是便改拍了张灯肩膀一下:“老弟啊,你有没有什么推荐的吹水场所啊?”
张灯思考了一会儿“吹水”的含义,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红,红灯区?”
黄云飞老脸一红:“哎呀,不要说得那么直白嘛……”
两人马不停蹄,径直开到了滨海市某城区小会所内。
张灯当年读大学的时候,不止一次在这里喝断片过,对于这等地方,其实是有些抗拒的。但思来想去,似乎只有这么一处会所提供五层楼全包一条龙服务,从陪酒陪聊到过夜,只要给钱,包客满意。
黄云飞很是喜欢南方小妞,左右各簇拥着一个,往两人奶.罩里塞了几卷一百,乐呵呵地喝了个痛快。
张灯没带多少钱,身边坐着的女子很快就挪到黄云飞那一堆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