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灯：“……”
李栎：“……”
周悠挑起他的下巴：“李小倌，给爷笑一个。”
李栎个头只比周悠高三厘米，身子板纤细，比刘白还要瘦，一头小卷毛，平时就没少被认为是GAY过。
周围人听他说交到女朋友的时候，都是惊掉了下巴，问他是不是被哄骗上床了，还有人问他对象是不是女装大佬。
当然不是。周悠可是个如假包换的CCUP长腿美女呢。
或许她就是喜欢这种的感情，不愿意被支配，反而愿意给他人做支撑。不过在张灯看来，这种庇护却是从另一个层面上来说的，毕竟李栎非常乐意为周悠花钱，而周悠对钱从来都没概念。
要是这两人闹着要分手，非得天翻地覆了。张灯看着周悠搂住了李栎的肩膀，让他在自己身前坐好，拍了几张比手势的照片。
过了一会儿，朋友圈里赫然就出现了两人的狗粮。
张灯忍不住在他们面前打了个嗝。
这时天色渐暗，外头的路灯陆续点亮了。时间差不多到了五点二十，张灯的手机响了。
“你们在哪儿？”刘白干净而冷静的声音透过手机传了出来。
周悠本在玩手机，听到了刘白的声音，抬头看了一眼张灯。
“转角处有个大招牌的，斜对面是间日料店，对，叫‘哈子食堂’的。我们在街对面的尚御阁二楼。要不要我出来接你？”
这最后一句才是真正的目的，周悠眯起了眼睛，却见张灯立刻起身，碰到了两张椅子：“好的，我马上下来，你往街这边走。”
说完他便兴冲冲地往楼梯口跑去了。
周悠叹了一口气，问还在看本日营业额的李栎：“你说，这两个人什么时候能上床呢……”
李栎没听清，以为她说的是“我们什么时候能上床”，吓得满脸通红，猛摇头：“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周悠忍不住砸了颗板栗过去：“你脑子里能不能装点正经的。张灯马上要接人过来了，赶紧喝口水，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
李栎委屈地摸摸耳朵，心想怎么刚才还搂搂抱抱的，现在又一副全世界欠她的样子，真不可爱。
两人等了老半天，才听到楼梯口有人上来的声音。
张灯一边走一边回头，这算是把另一个戴鸭舌帽的中长发小哥领了上来。
他比李栎稍微高一点，很瘦，一双杏眼在帽子下闪了闪，很有神。周悠感觉到他并不是个普通人，不由得有了点兴致。
张灯介绍说这是自己现在兼职遇到的朋友，晚上会一起打攻略做视频，叫刘白。
刘白很客气，对两个人点点头，没多说话。张灯让人多倒了一杯麦茶，随后拿过了菜单，看了两眼。
他好像看到了什么，皱了皱眉头，对刘白轻声说道：“里面有蒜香的菜，你不吃的话，只闻闻味道没事吗？”
“没事的。我又不是过敏，你不用担心。”刘白脸色缓了缓，没原来那么僵硬了。周悠不由得在心底里“yoooo”了一声。
没看出来啊，张灯还是个未来的宠妻能手。
这厢李栎一边和货源代理商量生意，一边不忘给周悠夹焖排骨，茄盒，菠萝咕咾肉，那厢张灯也在给刘白挑各种葱蒜出来。
四人说到了不少当下的话题，还聊了聊都很感兴趣的游戏。不同于张灯刘白，周悠对手游最在行，说起各种材料套装属性，名词都随便往外蹦，刘白还能和她交流，张灯被甩得完全看不到了人影，只好和李栎一起围观吃菜。
期间周悠的手机响过两次，她拿起来看了两眼就按灭了。七点不到，他们就吃完了饭。李栎去前台结了账，眼见着周悠把张灯与刘白送出了尚御阁，走到自己身边。
“你接下来没事吧？生意谈完了？作业做完了？”周悠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臂。
李栎心儿砰砰直跳，心说不会吧？终于要到这一步了吗？
他认命地点点头，同时往门外一家的小超市看去，思考里面有没有比较大众款的安全套卖。
“那个……我去订房间……”他鼓起勇气对正一起走出店的周悠说，同时拿出了手机，准备开APP查询。
周悠一记毛栗子就忽上来了：“哎哟你脑子装的怎么都是这些？我是要你陪我去工作！刚才有个雇主说撑不过去了，要我过去看看！你车呢？开过来了吗？我不想骑电驴了，你开车带我过去。”
李栎看着恋人坏笑的表情，窘迫地想挖个洞遁走。脸皮子红成了桃子皮，他只得掏出车钥匙，解了自己那辆小Polo的锁。
是的，李栎有车，虽然是辆二手的，六成新的Polo。但要在滨海市内当个代步工具，也是完全足够的了。
小Polo连着导航仪，在一路冰冷的指示下往长宁区开去。
周悠的手机又响了，这时候她没再按掉，而是接了起来：“喂？”
“周师傅求求您救救我吧！！！我受不了啦……！！这到底是做得什么孽啊要这样对我们……！”
听筒那头的鬼哭狼嚎让周悠忍不住把手机拿远了几厘米。她等待那头的人稍微冷静了点，这才说道：“严艺，你慢点讲。你家的那只小鬼怎么了？”
严艺在电话里又惊恐又害怕，似乎是从楼道里跑到了街道上。她的声音听起来缥缈极了，又异常惶恐：“我，它，我和你说，它真的太邪门了，我好怕，但又不敢随便讲……”
“那好，你先到远一点的地方去，我开车过去把你带到安全点的地方好了。你没搬家吧？”
严艺说自己没有搬家。于是周悠让李栎继续开车，并思考着怎么安置严艺。
李栎看她一脸严肃，觉得有些新鲜，不由开口问了一句：“这姑娘怎么了这是？”
按灭了手机之后，她叹了口气，对李栎说出了一句惊人的话来。
“她请了个古曼童，里面有脏东西，最近想吃人。”
第二十四回 骸骨三笑（五）
冤有头债有主，欠了什么做错了什么迟早得偿还纠正。
不讲理的鬼有，但更多的鬼还是有理由的。
周悠从来不可怜自己惹祸上身的倒霉蛋们，这不是随便站队就能解决的。
李栎问她：“这鬼是古曼童？古曼童不是一般供奉了就会帮忙做事的吗？”
他的车正在华灯初上的滨海环城大道上奔驰，周悠的脸庞在灯光下时隐时现。
“你觉得这是哪种古曼童呢？”她慢悠悠地说。
李栎没研究过古曼童，自然是不知道的。
周悠便拿出了包里的资料，开了汽车顶灯，“哗哗”地翻了几页，给李栎读了起来。
“一般的古曼童，需要用九种六十三处不同的泥土，以及孩童骨灰和其他阴性材料炼制开光，请胎死腹中或是流产的婴灵自愿成为古曼童，做善事积累功德得以投胎。但是，由于泰国相关市场和产业发展迅疾凶猛没有规划，所以一般人过去很难知道自己养的古曼童到底是什么来头，被骗了也说不定。这次我得先过去探一探，看看是个什么鬼。”
李栎问道：“你打算把它除掉吗？”
周悠摇摇头：“不，我只想试试接引它。毕竟无法出生不是它的错，只要还没伤及他人性命，投胎轮回就还好说。”
她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
周悠只觉得这些日子里遇到的事情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离奇了。
本来红尘迷乱，遇到什么都不能算奇怪，然而遇到张灯之后，她接受的事情越来越复杂，让她也有了力不从心的感觉。
她的师父说过，她是无法修道成仙的，顶多有点道行，可以给他人解解难题，福气不错，一辈子也算安稳幸福。
刚拜师的时候，她非常难过。
小时候有人说她与道家有缘，可以去做一些神神鬼鬼的工作，她就有意识地让自己去学习这方面的知识，接触相关行业的人物。
因为人生一望无际，未免太无趣了。
她不比常人更细致更敏锐，有时候还大大咧咧的，要多糊涂有多糊涂。可是要说思考，可能周围没人想得比她还多了。
可惜，可惜。黄云飞告诉她这辈子都无可能再接触到更有意思，更神秘的一层的一层了，断了她的前路，也断了她的念想。
不过这么思考了两年，她也觉得无所谓，豁达了不少。
这辈子不行，那就下辈子再见呗。
※※※
她突然问李栎：“这是不是很有意思？”
“什么？”李栎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朝周悠的方向转了转头。
周悠叹了口气。
她心里想的却是件很残酷的事情。
李栎，如果你并不是个有意思的人，那么你也只会成为我生命中无足轻重的一员。
过了十来秒，李栎反应过来她是在说手里的委托，思考了一会儿。
他觉得说太含蓄不好，说太直接也不好，有些念头又过于普通，于是便答道：“至少作为人到现在，我觉得还算有意思。”
“可我怎么觉得，未来好像也就这样了呢。”周悠自顾自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