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众人苦苦思量解决方法。
言枕词却不免看了度惊弦一眼,眸中探寻意味十分地浓。
这一眼被静疑女冠窥见了,女冠温声问:“目下情况如此,不知度先生有什么看法?”
度惊弦虽是回答静疑女冠,话里含义却冲着言枕词去:“看法?没有。我又不是界渊肚子里的蛔虫,还知道他为什么不来。不过……”
静疑女冠饶有兴趣:“不过?”
度惊弦面无表情,好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不过美人爱美人,英雄惜英雄,言道长若肯往燧宫大营一趟,也许界渊要改主意也说不定。”
刷刷刷——
众人灼灼热烈的目光全集中在言枕词身上!
言枕词摸了摸鼻子:“……”
阿渊……一定是故意的吧!
殿中会议之后,第三次送剑帖的任务还是落在了言枕词的肩膀上。
按说这也没什么碍难之处,但是送剑帖当日,也不知为何,言枕词心头莫名惴惴,不是忘了佩剑就是穿反了外衣,失态得让剑宫诸多小辈一同侧目。
好不容易,众人安稳来到燧宫大营上方,言枕词扬声道:“剑宫言枕词特来拜见魔主——”
正道诸多人士结伴前来燧宫大营,打头的还是三百年前就使魔道一统幽陆的计划灰飞烟灭的镜留君。
明如昼仰头看着盘旋天空的诸人,一时也有三分苦恼,猎物太大,如何是好?
下一刻,界渊的声音响在众人耳畔,魔主之声,分外慵懒:“镜留君是来送战书的吗?”
伴随着声音的出现,一股深不可测的气势弥漫全场。
燧宫众人登时肃然,就连正道中人也不敢随意出声。
天上天下,唯独言枕词朗朗回答:“不错。”
他心头忽然跳起一缕思念,这缕思念之情使他脱口而出:“言枕词如今亲来相邀,就请魔主暂出宝殿,与言某见上一面吧!”
愉悦的低笑在空中响了起来。
众人心中均升起一抹迷惑:界渊笑什么?为何听上去如此高兴?
天上风云忽动。
宝殿启,魔主现。
当那身烈红玄黑之色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时,天地颜色竟也为之一变!燧宫众人尽数臣服下跪,正道更被其周身气势迫得直退三丈,还不能完全站稳!
言枕词有不好的预感。
界渊懒懒道:“阿词相邀,无有不应之理。如此罢,此月十五,月明如镜,我携燧宫诸人前往剑宫,你我峰顶相见……”
言枕词有很不好的预感。
界渊悠悠说话:“一述相思断肠之情。”
不好的预感果然全部变成了现实!
言枕词足底一滑,就差没自天空栽了个倒c-h-a葱!
他心中真是j-i毛满地,大为心虚的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
正道众人怪异的看着言枕词。
晏真人:“??????”
他脑中一个霹雳,瞬间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他看看言枕词,又看看度惊弦;看看度惊弦,又看看界渊;看看界渊,最后再看看言枕词。
三人三方,三足而立。
晏真人心中的感情也从错愕,复杂,诡异……一路滑到了深深的迷惘。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怎么了……
我是不是还没有睡醒……我要不要再去睡个回笼觉……
气氛分外诡异。
众人视线集中在言枕词身上,言枕词只觉芒刺在背。
吃惊与慌乱之中,他心里很不合时宜地泛起了一丁点爱情的甜蜜之意,他甚至在想:等等,阿渊难道要在现在公布我们的关系?这个,这个不太好吧!要不还是我抢先把事情说了,反正事无不可对人言,感情是感情,立场是立场——
言枕词下定决心,出口道:“阿——”
可界渊并没有这个想法。他只是逗一逗自己可爱的阿词罢了。
于是他抢在言枕词把两人私下昵称叫全之际又笑道:“也让我燧宫弟子与你剑宫弟子再叙同朋友爱之谊。”
一段话分成好几句,终于说完了。
正道众人此时不奇怪了,他们看着言枕词红红白白的脸色与十分不淡定的模样,顿时一个个心生同情,还在心底暗暗给言枕词鼓劲:镜留君啊,界渊只是在以言语惑乱你的心神,我们是不会上当的,你也千万不能上当啊!如今正道安危,至少一半担在你的肩膀之上!
调戏完了言枕词,界渊也不忘度惊弦一个戏份,只见他转向度惊弦,意味不明一笑,“刚好,你最近做了这许多事,我们回头也正好可以就阿词的事情好好聊上一聊……”
度惊弦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不语。
做戏要诚恳,做戏做全套。
他瞟了风中凌乱、已经撑不住去扶着树休息的晏真人一眼。
看,这不就有一个人彻底入瓮了吗?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某种深藏于心底的期待又落了空。
你的恶趣味,真是够了……!
言枕词复杂地看了界渊一眼,再说:“此月十五。”
界渊负手而笑:“此月十五。”
此月十五,雪顶剑巅,你我一战,不见不散。
第123章
此月十五, 骄阳仍在, 界渊如约带燧宫宫众登天阶上剑宫!
剑宫、佛国、落心斋, 正道硕果仅存的三大教派齐聚在此,共同面对携威而来的燧宫!
朔风吹面,寒雪入心。
正邪成败, 在此一举了!
登上天阶最后一阶台阶,便算入了剑宫真正的地盘。
燧宫众人在这刹那间仿佛觉得自己进了什么结界空间,左右大寒特寒, 迥异寻常, 叫身负玄功的他们都忍不住打了几个哆嗦,一时四下环顾, 有嗡嗡细语响起。
天降异象,大雪盖世, 水火相异,界渊败亡。
明如昼感受身周温度, 咀嚼着这短短一行话,嘴角露出一丝转瞬而逝的冷笑。
希望这不会是你们最终与唯一的手段。
他再看向迎来的正道诸人,冷然的锋芒藏在含笑眼底深处。
不管是不是你们最终的手段, 今日过后, 剑宫就不再是剑宫了……
“魔主果然信人。”言枕词来到界渊身前,他明明知道界渊不可能放自己鸽子,在众多不明真相的正道同道面前,还是得干巴巴说了句客套话。
“好说,好说。”界渊含笑道。周围虽冷, 地底水脉虽就在他旁边新凿出来的池塘造景中泊泊流淌,他面上也一如寻常,仿佛困龙大阵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早想与魔主切磋一番了,如今时机正好,不如你我上天一叙?”言枕词沉声问。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界渊回答。
两人说罢,一同行动,只一瞬便拔地而起,惊鸿一掠,冲上云层!
阳光正烈,那浮于天际的金云被两人激得左右荡开,叫众人可以一窥天上对峙身影,可惜一窥之后,云层飘动,洞开之处重新合拢,天上情景再也不见。
明如昼就于此时一摇明灯,淡声对左右道:“杀。”
背后普通宫众皆向外冲去,同早有准备的三派弟子战作一团,鲜血霎时飞溅,肢体随之断碎,惨叫声声,杀戮场场,生命有如毫毛轻微。
战斗与杀戮均在明如昼的命令之下开始,但明如昼还站在原地,燧宫诸多魔首也还停留原地,等待明如昼的战略嘱咐。
明如昼望着战场,眸光浮动,神色罕见犹疑,自上次敲定决战之日开始,他就在一直犹疑着直到现在。
大抵过了足有一刻钟那么久的时间,他才终于下定决定,对左右说:“剑宫等正道所布下的陷阱大人早已知晓,可笑正道还以为他们手握抵定乾坤的王牌,上蹿下跳如跳梁小丑!今番大人与言枕词一战,必胜无疑,我们的任务便是血屠剑宫,让剑宫自今日之后,再无有生之力。”
这些都是战前众人心领神会的东西,不需要再三强调。
明如昼泛泛带过,很快继续说:“只有一点,今日之中,晏老道、静疑老尼、佛国和尚均不是我们心腹之患,但有一人,不容放过……”他环视周围一圈,话到此时,他的心中已再无迟疑,这是他头一次推翻自己过去的坚持,将一个武力不显之辈作为杀戮的首要目标!
“——量天衡命,度惊弦。”
“今日之内,我要见到他的头颅出现我的面前!”
九天在上,丛云在下。
云上天际,两人对立。
言枕词手持长剑,却未动手。
界渊悠然等了一会,方才开口:“阿词迟迟不动手,是等我开始这一场决战吗?唉,本打算让你一招……”
他话声未落,忽然出手,轻飘飘一掌隔空击向言枕词!
一掌出,风云涌!
足下层云随风涌动,呼啸而起,汇聚成龙,摇首摆尾,朝言枕词汹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