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他觉得冯妙妙也是个傻子,哪有人真的会信这种事的。
他没有发现自家妹妹在客人走后,来到他的房间门口似乎想说些什么。
天一亮,冯鞘清醒过来,他躺在床上愣了一会儿,然后干了傻事。
他把自己的衣服全都翻了出来。
冯鞘和薛沥再见面已经是一周后的事情。
薛沥从家里出来之后在电影院找了一份兼职,每个月只有两天的时间可以休息,另外附赠两张电影票,说是员工福利。
他把电影票拿在手里,怎么也想不到第二人选,就把另外一张给了冯鞘。
冯鞘来的时候穿了一件衬衫,特别干净清爽,薛沥不由笑着看了他一眼,“你这件衣服新的吧?”
冯鞘惊讶:“你怎么知道?有这么明显吗?”
“你平常不太爱这么穿。”说着,薛沥的目光停在了他的领子上。
冯鞘一阵紧张,然后微微低下了头,“你看什么?”
薛沥张了张口,正想说话,旁边的人忽然开始走动,原来是电影要开场了,“走了,我们先进去。”
进去之后他们才发现,来的几乎都是男女情侣,这个时候国家尚未开放同x_ing婚姻,两个男生夹在里面尤其突出,幸好他们的位置在后面,这才避免了少许尴尬。
这就是部普通的爱情电影,薛沥大致上看了一下,是青梅竹马的故事。
但他对这种电影,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兴趣。
薛沥自认为是个很无聊的人,如果不是想到和冯鞘也有好些天没见了,这两张电影票可能转手就被他卖了出去。
事已至此,肯定不能说就这么不看了,于是薛沥坐在位置上,陷入了漫长的发呆中。
旁边的冯鞘大大地打了个哈欠,打到一半忽然想起来薛沥还在旁边,连忙止住,结果眼角余光一瞥,薛沥懒洋洋地窝在椅子里,身子微斜,右手支着下颚,面无表情地看着电影屏幕。
冯鞘一眼就看出来他是在走神,没忍住哈地一下笑出声。
薛沥被他的笑声惊醒,愣了一下,忽然说:“你要吃什么,我出去给你买。”
他是受不了了,准备出去喘口气。
冯鞘连忙拽住他,小声说:“你别想一个人开溜。”
薛沥反应过来,挑了挑眉,反握住他的手把他提起来,“早知道当初把两张电影票转卖了,留给我们两个人简直是暴殄天物。”
冯鞘在后面轻轻推着他:“走了走了,我请你吃东西。”
电影还有三分之二的时间,这两个人就压着身子悄悄钻了出去,再也没有回来。
影院外的世界灯光璀璨。
薛沥不太适应这种光线,眯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冯鞘似乎也是憋坏了,出来的过程中一直在小声地说着话。
结果出来之后反而没声了。
薛沥看过去,却发现冯鞘低着头。
“你怎么了?”
冯鞘脸色微红,“你没看见什么吗?”
薛沥大概比他高那么半截手指,这个角度就恰好看到他微卷的头发,蓬松地鼓胀着,他没看出什么名堂来,倒是控制不住伸手搓进了他的头发里头。
“大头。”
冯鞘蓦地抬起头,又气又笑地轻轻捶了他一下,“你才大头。”
这是他好久以前的外号,他都好久没有听过了,冯鞘笑完,赶紧低头理顺自己的头发,他的头发就是这个毛病,又松又卷,早上起来就是一个乱七八糟的鸟窝。
结果他一抬头,薛沥就不见了。
“薛沥?”
周围人来人往,哪里看得见薛沥的影子。
冯鞘愣了一会儿神,知道薛沥可能是干嘛去了,自己在原地等是最好的,可旁边来往的人越来越多,闹市中心,欢声笑语,一股莫名的孤独感上来,他等不下去了。
然而他刚准备去找人,一只宽大的手掌罩在了他的脑门上。
“转过身来。”
薛沥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冯鞘歪了歪头避开他的手,心里冒着火丝,这人怎么这么不靠谱,说不见就不见的,他都快着急死了。
他生气地转过身,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条小龙。
这条小龙是用糖做出来的,精致漂亮,被一根小木棍架着。
“这是什么?”他的火气一下就消了,眼里溢着笑,“你上哪弄的?能吃吗?”
“当然能吃。”薛沥把糖塞到他手里,“刚才看见一个大爷推着车过去,不知道要去哪里,我看这种东西挺稀罕的,怕他跑了,就赶紧跟过去。怎么,等急了?”
“当然急了!”冯鞘故意横眉竖目,其实一点也不生气,“这么好玩的东西你当然要带我一起去,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竟然悄悄就背着我走了,我生气了。”其实他想说的是别一个人走了留他下来,但说着说着,他又变得腼腆起来。
他冯鞘,有时候就是会在薛沥面前变得害羞起来。
冯鞘想了一下,低下头,问他:“你看见什么了吗?”
这是冯鞘第二次问这个问题了。
薛沥再迟钝也反应过来应该是有什么事情,顿了一下,仔细看着,终于发现冯鞘后衣领上锈着他的名字。
手工极其粗糙,可以看出来他锈得十分艰难。
薛沥愣了一下,“这什么?”
冯鞘红了一下脸,突然当着整条街的面,脱起了衣服来。
别人看没看他,他管不着。
然后冯鞘把衬衫塞到薛沥手里,说:“这件衣服,你给我收好了。”
第11章
冯鞘做完这件事,自己也觉得丢人,搓了搓发红的脸就跑了。
当时薛沥有好长时间没明白他什么意思,冯鞘也没好意思跟他说,还是在他们上大学之后,冯妙妙自己心虚找上门来,薛沥这才知道中间还有这种事情。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契机无他,就是有一天冯鞘醒过来盯着他好久,说:“我们在一起吧,反正都没对象,对吧。”
薛沥恍然发现,自己也没想过要找个什么对象,冯鞘从来都顺理成章地在自己身边,哪里还想过别的人。
冯妙妙紧张地说:“沥哥,我真对你没意思,呸,不是,应该是我对你没那个意思,哎呀也不是那样的,反正、反正就是,我那个时候被学校的男生烦着呢,我又不想谈恋爱,就想好好学习,跟他们说我已经有对象了他们不信,就想了这么个方法。”
她在这边说着,薛沥也就笑着听了,心里却想着,哪里是什么顺理成章,这小子精打细算着呢。
后来薛沥问起,冯鞘才仔仔细细地又说了一遍。
完了他一脸得意,“那当然,我精着呢。”顿了顿,他纳闷地补了一句,“就是你真的别让我一个人留下来,我特别不高兴这个。”
薛沥从来没想过留下他一个人,至少他活着的时候没有想过。
谁能想到,他会在回国那一天出了车祸。
冯鞘得多伤心,还是在那样的一个日子里。
记忆突然中断,薛沥蹙起眉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天是个什么日子。
就在这时,眼前的这个第二时空的冯鞘忽然说:“你好了?”
薛沥目光从他的后衣领上移开,“什么好了?”
随即他发现冯鞘的手指微微发颤,而后冯鞘转过身,眼神恐怖骇人。
他问:“你真的是薛沥吗?你的房子,很久没有见过光了。”
显然,他是来过这间房子的。
薛沥眯了眯眼,片刻,他弯起唇角,“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冯鞘y-in沉沉地看着他,没说话。
薛沥心情也不大好,关于他和冯鞘的事情想起越多,他就越觉得不舒坦,心里像堵了块巨石,时而有窒涩感。
过了一阵,他先恢复过来,“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好好说。”
事情到了这个局面,他也就这么一说缓和一下现在的气氛罢了。
话音刚落,冯鞘的手机反而响了起来。
他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便到一边接电话去了,薛沥只觉得他的语气一下子变得有些低声下气了,这个时空的冯鞘,年纪和他认识的那个冯鞘一样,但看上去明显冷静沉稳许多,而且也更有气势。
可即便他认识那个更温和的冯鞘,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过。
冯鞘接电话的时候低着头,时不时应着话,每每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被打断了,那边似乎对他进行了暴风疾雨般的怒斥,冯鞘到最后索x_ing什么也不说了,沉默地任由电话那边的人斥骂。
薛沥站在他身后,只能看见他苍白的头发干得像枯Cao。
这种颜色绝不是染剂做成的。
薛沥没想明白冯鞘的头发是怎么白的,冯鞘已经挂了电话,转过身对他说:“我先带你去吃个饭再回来。”
他语气淡定,仿佛刚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薛沥看了他一眼,提着衣服进去了,而冯鞘就一直站在玄关,由始自终没有再近一步。
比起冯鞘的头发,薛沥更奇怪这个时空的两个人是怎么变成这种关系的。他和冯鞘一直都很好,实在无法理解别人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