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有点稀奇。
乔锐格漫不经心地说:“开什么荤,昨天被老爷子叫回去训话,赶上我哥去跟他汇报之前我这边跟他合作的一个小生意有点没扯清楚,又被老爷子赶去和我哥对账对到快天亮。”
说着他就很不爽地拍了拍座椅:“对个账嘛,有财务啊,非让我在那儿盯着,也不是多大个数,搞这么夸张。”
宋晢也啧一声:“你哥啊,是挺严谨的。”
骆遇川知道,乔锐格是独子,他哥说的是他的堂哥乔信达,现在掌管着乔氏旗下一半的生意。
外间对这堂兄弟俩的风评差异很大,乔锐格就是典型的纨绔子弟,乔信达呢,是严谨勤勉实干家。
不过骆遇川所认识的乔锐格,并非只会花天酒地的Cao包。
他转头看看乔锐格,眼神里含着点探究。
乔锐格挑挑眉:“嗯?”
骆遇川问:“你也会修身养x_ing?”
乔锐格笑:“老骆,你八卦之心藏得很深啊。”
骆遇川也笑笑:“没办法,太阳从西边出来的奇景我还没见过。”
“哈哈,老骆你很懂啊,”宋晢也跟着乔锐格叫“老骆”,也不管其实自己才是年纪最大的那个,“他这是盯上新目标,把那些个花花CaoCao先放一边而已。”
“哦?”这说法骆遇川是不信的,乔锐格从来是遍地开花的情圣,怎么会舍下森林去就一棵树。
乔锐格却大大方方地承认:“没什么好瞒的,那人老骆你也见过。”
骆遇川心里正有了猜测,宋晢就揭了谜:“就那天在我店里揍他那个,我说,乔二你是不是个抖爱姆?”
乔锐格愣了下,一巴掌拍在宋晢的胳膊上:“我要抖也抖挨思,抖死你。”
宋晢赶紧稳了稳方向盘:“靠,我开车呢。”
骆遇川没想到乔锐格居然会正经开始追吴瑕,甚至是“单恋一枝花”这种追法。
他回忆他遇上的两次,乔锐格似乎也没对吴瑕有更特别的表现。
宋晢还在爆料:“老骆,那小哥是卖口红的你知道吗?我们乔二少就可以每天去跟人买支口红,不约酒不约饭,电话都没交换一个,更别说约炮了,玩这么纯情,要没见过,以为他看上的是天仙呢。”
骆遇川没搭腔,情人眼里出西施,吴瑕在乔锐格眼里要就是天仙呢。
乔锐格就笑着骂:“你懂个屁。”
宋晢摇摇头,一脸嫌弃:“老骆你是不知道,这人买了口红又找不到人送,转手就丢给我们,最烦就是我现在身边又没人,拿那些口红干吗用,画画吗?老子连那些颜色有什么区别也看不出来。”
乔锐格懒洋洋靠着座椅:“不要啊?不要你还来,我拿去孝敬我妈。”
乔锐格他妈乔太太,50出头大美人,被乔锐格和他爸宠着,要星星也会给她摘的,怎么会把随手送人的东西拿去给她。
何况要是让他爸以为这是讨哪个妞开心剩下的,得把他背给打肿。
骆遇川心里突然有点羡慕。
这样明目张胆的,喜欢一个人,追求一个人。
这样的经验对他来说,从来没有过。
他一时心中感慨,忍不住说:“既然这么喜欢,就认真一点吧。”
乔锐格看他一眼:“我哪次追人不认真了?我连他家几口人,小学在哪儿毕的业,最近一次体检是什么时候都查过了。”
骆遇川愣了愣,心里有点模糊的念头,宋晢就说:“要做乔二少的身边人怎么能不查清楚……”
宋晢话只说了一半,骆遇川却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刚才的那些羡慕和感慨一下子就散了。
反而有点悲凉。
乔锐格没注意他神情的变化,顾自说着:“他家在下面一个镇上开了间包子铺,也就一普通人家吧,哎,老骆,要不要帮你也查查?”
骆遇川还没回过神:“帮我查什么?”
乔锐格在他肩上拍了拍:“就那个啊,来接吴瑕那个。”
骆遇川一愣,一时竟有些紧张。
宋晢说:“哦,我记得,那小子,还呛我来着。老骆喜欢这样的?”
也没等骆遇川回应,他自己又接下去:“那天来戴着个口罩也看不清长相,身段倒是不错,腿长。”
“这还需要看脸?美人看气质你懂不懂?”乔锐格嫌弃地白了宋晢一眼,转头来打算继续劝骆遇川,“怎么样?我的人办事你放心,他不会知道的。”
骆遇川感觉心里不太舒服,他说:“我查他干什么?”
“他不是你喜欢那型?”乔锐格想了想,又说,“放心啦,我做事的人手脚很干净,查的也彻底,连开房纪录都能给你查出来,怎么样,查吧?”
骆遇川抿了抿唇,说:“不查。”
第9章 第 9 章
这天午饭的时候,吴瑕告诉江淼,他下周就要转去“锦泰”商厦的香水专柜。
江淼很意外,几乎是下意识地问:“你犯什么错了?”
吴瑕啧一声:“犯什么错,内部调动而已。”
这倒是的,还是同一个品牌商,只不过换一个商场换一个柜台而已。
可当初吴瑕也跟江淼说过,口红柜的销售好,每月的提成高,他之前也是很努力才挤进去的。
明摆着每月的收入要少一大截,又没犯错,莫名其妙的,谁会愿意接受这样的调动呢?
吴瑕把一根炒焦的葱挑出来,说:“这边提成是多,可我也累啊,烦了,那边人流量没这边多,销售任务也没这边高,轻松。”
这理由听上去合情合理,不过江淼看得出吴瑕没有再细说的意思,他想了想,问:“你爸妈那边……”
他没把话说全,吴瑕已经听懂了,点点头:“已经没什么了。”
吴瑕爸妈在镇上开了一间包子铺,以前是租的店面,租约到期之后房东要涨价。
这已经是大概第五次遇到房东涨价的情况了。夫妻俩合计着这几年店面搬来搬去的影响生意,干脆自己去瞧了个店面,贷款盘了下来。
这件事他们事先没告诉吴瑕,等吴瑕知道后,心疼爸妈每月起早贪黑挣的钱基本都还贷了,把自己手里的一点积蓄都给了他们。
每个月他都拼命做业绩,常常超额完成销售任务,拿到了奖金自己留一点,剩下的都转给爸妈。
“贷款已经还差不多了,”吴瑕放下碗擦了擦嘴,“他们的压力也小点。”
江淼扒了扒碗里的饭,说:“包子铺的生意还好吧?”
吴瑕有些得意:“挺好的,他们买的店面位置好,加上本来也把店做出口碑了,每天做的包子都不够卖的,还想再雇两个人呢。”
店面位置好,卖价必然高,所以还贷压力才大。
好在,如今看来最辛苦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江淼想着也为他高兴:“那多好,再稳扎稳打的做两年,说不定可以开连锁店,到时候你这份工也可以辞了,回家帮着你爸妈打理生意去。”
吴瑕故意撇了撇嘴不太赞同的样子,话里却带着笑音:“回去干吗?当包子铺富二代吗?”
江淼琢磨下这个词,也忍不住笑笑。
“哎,锦泰那边是上一天休一天,跟同事协调好,我能凑出几天假来,”吴瑕朝江淼挑挑眉,“到时候你跟我回去玩玩呗,请你吃我家的包子,那天我打电话我爷爷还问起你来。”
“你爷爷身体还好吗?”
“挺好的,没事就在店里帮着打打杂,他那人你也知道,闲不住。”
江淼是先认识了吴瑕的爷爷。
大概是七八年前,江淼还在念初中,吴大爷在他们当时住的小区那一片儿收废品。
吴大爷个子瘦小,有时候蹬着装满废品的三轮车,脖子上都冒出青筋来。江淼见过几次,心中不忍,总要去帮忙推一段。
出事那天,江淼下午和同学约好了去游泳馆游泳。
那时候正是暑假。盛夏的午后阳光又烈又灼人,江淼临出门前都有些后悔为什么约在下午。
不过晚上他也没时间,江择安要他给江焱补课。虽然他不太想给江焱补,江焱也不太想听。
出了小区快走到公交站的时候,江淼看到吴大爷的三轮车停在路边,旁边围了几个路人。
江淼忙挤上去,发现吴大爷双目紧闭躺在地上,脸上通红,额角带着血,身上衣服沾了灰,不知道是摔的还是撞的。
他忙蹲下去喊:“爷爷,吴爷爷,你怎么啦?”
旁边有路人问:“小孩,你认识?”
其实江淼跟吴大爷算不上多熟,他只知道这个收废品的老大爷姓吴。
他抬头问围观的路人:“你们看到发生什么事了吗?”
路人们纷纷摇头,有的说看到的时候就躺在这儿,有的说看着他自己倒下了,也有的说好像旁边有辆小货车经过。
江淼打量吴大爷身上,不好判断有没有伤,伸手摸了摸吴大爷的额头,很烫。
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他不知道吴大爷这是不是中暑了,想着看到听到过的一些应付中暑的办法,把包里的矿泉水拿出来,往吴大爷的脸上身上洒了些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