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保密的,自然不是随便可以对人言的事。为什么要问?
“那个啊,就是,让他别告诉别人我来找过他。”
骆遇川愣了愣,他没想到江淼真的会回答,只是,不要让别人知道……
他看了看江淼,眼神颇为担忧。
江淼挠了挠头:“就,他是我家邻居……”
骆遇川突然就明白了,江淼想必是和家里有矛盾,甚至可能是离家出走,所以才会需要让人保密,只是,什么样的矛盾会严重到这样的程度……
他按下满心疑窦,没再追问,点点头说:“那我先回去上班了,你等我电话。”
他转身往停车场走,江淼却追上来:“学长,那个,你的工作照什么时候拍啊?”
骆遇川愣了愣。
江淼提醒他:“袁老师要求的,生活照,工作照各一组。”
骆遇川其实没忘,就是这会儿心思没在这上头,江淼这一问他就有些犯难。
自己平时工作大多时候是在画图审图,要不就是在工地待着,可是,他既不好带江淼去设计院看他画图,也不方便带江淼去工地。
又不是什么公众人物,走哪儿都带个摄影师怕同事要当他是个怪物。
嗯,去家里的时候也许可以拍两张,就是不知道坐在电脑前摆个样子能不能达到老爷子的要求。
骆遇川说:“这个让我再想想,选好地方了我再跟你说。”
“好。”
连续休息了几天再来上班,似乎比平时上班还要累一些,吴瑕一边按了按站得有些发酸的腰,一边感叹,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锦泰”这边虽然也集中了不少高端品牌,相比购物中心那边,客流量却也少了很多。只是对营业员的服务水准要求还是很严格。
吴瑕除了周末的时候稍忙一点,平日在店里大多时候都在站着发呆。站累了就理理货,走动走动当休息。站却也不能随便站,还得要注意站姿,要是被巡店的楼长看见站得不规范,或是坐货架等等影响到商场形象的行为,就会记录下来报给各品牌商,有可能就会影响每月的收入。
现在吴瑕已经没有了帮父母还贷的压力,但因为这些小事被扣钱他觉得还是挺不合算的,能做到的他还是会尽量做到。
只是这班上得,开始让他有了无聊的感觉。
吴瑕不算一个特别上进有事业心的人,来做柜员除了学历不怎么好,还因为觉得这工作至少干干净净的,收入也不错,也没有办公室里那些复杂的人事纠葛。
他的要求向来简单,只不过他现在发现,简单有时候换个心境来看,大概就是无聊吧。
每天面对同样的商品,差不多的顾客,早九晚九的工作时间,几乎没有意外惊喜。
无聊,没劲。
吴瑕心里默默感叹,又绕着香水柜台转了一圈,把香水瓶子摆得强迫症都挑不出毛病来了,一抬头,看到店外走进来一个胸前印着“XX专送”的小伙子。
小伙子抱着一个长条的盒子,走进店里左右看了看,径直朝另一边的几个柜姐走去。
吴瑕眼神不错,看到那盒子上印着某花店的LOGO,暗想大概是哪位女同事的男朋友送的,准备等送花的小伙子走了就过去打趣几句。
没想到小伙子和女同事们说了两句,转眼很是意外地朝他看来。
吴瑕心里咯噔一下,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
小伙子抱着盒子走到吴瑕面前:“请问,你是叫吴瑕吗?”
吴瑕点点头。
小伙子把那盒子往他面前一递:“这是你的鲜花,请签收。”
吴瑕眼睛一瞄,盒子上部一半都是透明的,一眼就能看见里面鲜红的玫瑰。
数量倒不是太多,大概有个六、七、八、九……九支。
吴瑕没接,说:“我没买花。”
小伙子愣了下,笑笑说:“对,不是你买的,别人送的嘛。”
吴瑕还是不接:“我能拒收吗?”
大概还没遇上送花被拒收的情况,小伙子呆了好一会儿才说:“这个,为什么不收啊?”
吴瑕垂下眼皮,心里叹了口气,想想自己也是不讲理,为难人家配送员干什么,花又不是他送的。
他伸手接过花:“签哪里?”
等送花的小伙子一走,女同事们都围了过来,眼里满满都是八卦的兴奋。
“小吴,女朋友挺浪漫啊,给你送花。”
“该不会是什么纪念日吧,哎哟,羡慕死了。”
“我家那个以前偶尔还会买花送送,现在,一个微信红包就打发了,没意思的很。”
吴瑕抱着花,脸上挂着敷衍的笑。
“小吴,你不看看吗?是不是你女朋友送的,里面好像有卡片的。”
吴瑕说:“我先放进去吧,摆这里不好。”
“哟,小吴还不好意思给我们看。”
吴瑕也没理她们背后叽叽喳喳的议论,抱着花进了一侧的小库房。
小库房面积不大,两平米多点,打了木架子,除了放点热卖的商品,主要是给柜员放包包衣服之类的私人物品用,几个柜员各自分了一格来放自己的东西。
吴瑕把花放到自己那一个格子里。
他站了一会儿,又把花取下,小心地拆了外面的缎带,打开了透明的盒盖。
九支玫瑰摆放得高高低低错落有致,周围还点缀了白色的满天星。
挺漂亮的。
在玫瑰花茎间,放着一张素净的折叠白色卡片,表面上没有任何文字或花纹。
吴瑕把卡片拿起,打开,里面有一行打印的留言,只有四个字。
——好久不见。
落款是“乔”。
吴瑕看了一会儿,把卡片叠起放回了盒子里,又把透明的盒盖盖上,把缎带照原样打了结。
他想,好像,确实是很久没看到乔锐格了。
“锦泰”和购物中心一样是圆环形的设计,只是面积要小了很多。
吴瑕没有防备,自然也没发现就在他们店对面,隔着一个中庭,有个打着眉环的小年轻一直在朝这边观望。
就在送花的小伙子离开没多久,“眉环”摸出手机来开始打电话。
“虾哥,我跟这儿待了快一天了,那小子就正常上班,没啥动静啊。”
仇小虾很不耐烦地说:“你想让他有什么动静?跳个舞给你看看?”
“眉环”噎了一下,马上说:“也不是,刚才,刚才有点动静。”
“什么动静?”
“有人给他送花。”
“什么玩意?送花?”仇小虾似乎转头在问什么人,“今天是什么节?……不过节?喂,你看清楚了,是送他的花?”
“眉环”赶紧点头,也不管仇小虾根本看不见:“就是送他的,那送花的开始送错了,以为是给他们店里那些女的的,结果是给他的,靠,我还看见了,包得挺好看,全是红玫瑰,估摸着,得有个十几二十支,哪个娘们儿这么s_ao包啊,虾哥,这小子是不是傍了个富婆啊?”
“c.ao。”仇小虾骂了一声之后就不说话了。
“眉环”以为自己哪句话没说对,一时也不敢出声。
“你听着啊,去搞清楚那小子几点下班,商场员工出入口在哪儿,你在那儿守着,等我通知。”
郊区一间挂着“XX餐具清洁配送公司”的院子里,仇小虾正坐在凉伞下拿着手机在琢磨,旁边围着之前跟着他一起回过镇上的几个马仔。
仇小虾总跟人说他在城里帮人看场子,手底下有多少人,其实就是在这儿做了个保安队长,而且是小分队的队长,上面还有个大队长管着他。
但因为这厂子本身有点背景,招了很多外地工人,车间工作环境差,工作任务重,却经常克扣工资,也没有什么福利保障。为防工人们闹事和有关部门的突击检查,厂里专门组织了一批人来看管。
也就是仇小虾他们这伙人,名为保安,实则做的是打手的事。
仇小虾却不觉得自己是小虾米,带着手里十来个弟兄很想干点什么大事。可惜,怀才不遇。仇小虾如是想。
听完“眉环”的报告,仇小虾琢磨了半天,转身朝一边的院墙吹了声口哨。
昨天被派去盯梢的“莫西干”正蹲墙根儿吃盒饭。鉴于他昨天在吴瑕住的小区外守了一晚,早上又跟着吴瑕到了商场才有人接班回来休息,仇小虾还专门给他加了个j-i腿。
得了召唤,“莫西干”两口扒完剩下的饭,跑过来:“虾哥,有什么吩咐?”
仇小虾眯起眼睛看他:“你昨天说,吴瑕到了地方有人来接他,是什么人?”
“是个小年轻,长得还挺好看的。”
仇小虾眯起的眼睛似乎透出两道寒光。
“莫西干”又说:“也不是多好看,一般好看。”
仇小虾哼一声:“是问你这个吗?”
“莫西干”:“啊?那虾哥你想问什么?”
仇小虾说:“他俩在一块儿,亲热吗?”
“莫西干”挠着头想了一会儿,点头:“挺亲热的,一块儿拎东西,说说笑笑的,看样子是住一起的。”
仇小虾翻了翻眼睛,摸了摸下巴,突然露出一个y-in森森地笑:“看来原先听到的一些东西,不是空x_u_e来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