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到现在都不明白:那人既然自杀了,然後想杀了他相陪,为什麽不让他当时就死,却非要等什麽一年之後,他不是说爱他舍不得他难过吗?那他干吗要让自己再经历一年等待死亡的痛苦?肖洛采据此推断那个变态没死,只是故意吓他,等把他吓够了投降了他就会出来帮他解蛊了,所以满江湖找他,不过卫夕觉得,那个大脑非正常人思维的家夥还是真死比较好,免得出来祸害人间。
“夕夕,你先睡啊,我还有事,呆会过来。好吧?”帝烈轻柔地亲了亲他,如是道。
卫夕巴不得帝烈今晚不做,他现在实在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帝烈,本来他是挺讨厌帝烈的霸道的,但是後来知道他是喜欢自己,那些讨厌因为觉得帝烈是喜欢所以不想让别人碰自己是理所当然的,於是慢慢淡下去了。
讨厌是淡下去了,但面对喜欢自己的帝烈,他更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他一向最有经验的是跟不喜欢自己的人打交道,至於跟喜欢自己的人打交道,前面已经失败过一次了,不是吗?
帝烈看卫夕带著恬静的笑容睡下了,这才回转自己办公的地方,唤来得力手下丁力,道:“关於卫夕,你有听说他曾订过一门亲事,还是一个世家小姐的事吗?”
原来,刚才帝烈一听卫夕说起那个故事,便立马明白卫夕是在说他自己了,一想到如果卫夕说的是他自己,那麽那个极毒极毒的蛊,一年後就会致人於死地的蛊……
帝烈不敢往下想,所以先前才脸上变了颜色,然後便赶忙过来问手下此事。
无论他喜欢卫夕是一时起意,还是图新鲜,总而言之,他现在是喜欢卫夕的,既然喜欢,就不想让他死。
丁力道:“的确听说订了一门亲事,是上官家的三小姐,叫什麽上官彩云的,虽然是庶出,武功也不见得有多好,但听说相貌x_ing情都不错,算配得上卫夕,只是不知道怎麽回事,女方於三四个月前退了婚。”
上官世家在江湖中比起卫家庄,算是名气大多了,毕竟是世家,所以即使上官彩云是庶出的小姐,配给卫夕,也的确算很般配了,而从上官家这方面来说,能以庶女与卫家嫡子结亲,也不算辱没了上官家,照理说上官家没道理退婚啊,可是退婚的事又实实在在发生了,帝烈便想著,只怕这中间发生了什麽意外,以致女方退婚的,只是卫夕不说他也没法明白,只能猜测。
於是帝烈便想著,难不成是卫夕跟男人鬼混的事让上官家发现了以致毁婚?可是从时间上来看,那时候的卫夕应该还没跟男人鬼混吧?
如果不是这方面的原因,那麽就是在那个时候,卫夕因为知道自己活不过一年了,怕耽误女方,所以跟女方说明情况,让女方退婚,好另择佳偶?
帝烈觉得自己的这个推断比较符合卫夕一向良善的x_ing格。
只是如果这个推断正确的话,那岂不是说,卫夕只有八九个月可活了?!
第二十一章
因为觉得会死,所以抽风了,跟男人乱交,是这样的吗?──可是为什麽会抽这样的风,为什麽要死就跟男人乱交?帝烈不太了解人临死前的心理状态,只能将卫夕的这种行为看作是疯狂导致的。
现在他需要搞清楚的几点是:
第一,卫夕身体里有没有这种蛊,这个应该很好搞定,他呆会会让教中精通蛊术的人查探一下。
第二,卫夕为什麽会抽风地跟男人交往,这个要看卫夕肯不肯说了,他总觉得没有这样无缘无故如此抽风的事。
第三,下蛊的人是谁,以及,为什麽不当时就杀了卫夕,一起死,却要让卫夕一年後再死?平常思路不是应该搞“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那一套吗?为什麽那个人没这样搞,难道就因为那人是个变态,想法不同於常人吗?
最後一点是,如果卫夕真的中了蛊,该找谁解蛊的事,卫夕既然说是极毒极毒的蛊,而且似乎放弃了生的打算,那麽看来这蛊肯定不同寻常,不好解,要不然卫夕也不可能那样消极,当世解蛊的高手,当算毒门门主柏修,但是柏修已经失踪,这事就有点难办了。
想起柏修,就不免想起他的失踪,一想到柏修的失踪,帝烈就突然发现一个疑点,或者说巧合:柏修失踪的事似乎发生在卫夕开始抽风的差不多时间,一想到也是三四个月前,过分的巧合让帝烈立马产生了不好的联想:不会卫夕口中那个变态就是柏修吧?如果真是,帝烈马上意识了事情的更加严重x_ing:谁能解毒门门主下的毒呢?据说就是唐门也没法办到。如果说唐门的毒走向正,那麽毒门的毒走向就邪,很多稀奇古怪的毒,恐怕连唐门都从没听说过。
对於柏修,他了解的并不多,这人就跟阎石差不多,都是一个不怎麽喜欢在江湖上露面的人,江湖上唯一可靠的消息就是这人善於用毒用蛊,曾有人想侵占毒门的地盘,都以死相惨烈告终──死者最後的表情通常都是惊惧万分,发现死者的时候,死者的脸上经常还有蛊虫不停地爬进爬去,让人欲呕──最後因为太恶心,毒门一带无人敢抢他的地盘,幸好毒门只据守本土地盘,并不扩充,这才让江湖人没扯起大旗,聚众剿灭。
不过从仅有的片断可以断定,柏修,是个远比他师弟肖洛采更可怕的人物。
“丁力,你马上放下手边的事,全力查柏修失踪的事,务必尽快查明是怎麽一回事,还有,你把黄岐叫来。”
黄岐精医蛊之术,找他过来,自是想查看一下卫夕的身体情况。
帝烈回去的时候,卫夕已经熟睡,不过怕他醒了不好办事,帝烈还是拂了他的睡x_u_e。
黄岐查看了下,道:“这是一个比较好查看的蛊,只要稍懂蛊术的人都能查探的到,但就蛊虫来说,有时越容易查探到的蛊,反而说明越厉害,因为它不怕被人引出来,所以敢正大光明地活动。……唔,这个蛊可能有下蛊人的血作引子在里面,除非有下蛊人的血,或者杀了下蛊人,或者有比它更厉害的引蛊把它引出来,才能解这个蛊。”
黄岐正准备掏自己的引蛊试试,却听那帝烈蹙眉道:“可是据我所知,他说下蛊人已经死了。”
“下蛊人已经死了,用他的血作引子的蛊还活著?!”黄岐吃惊地皱起了眉,道:“这种事我是听人提起过,说曾有前辈高人能这样做,但当下江湖饲蛊的人只认为那是传说,没人觉得这能成功。”
看黄岐不认为世上有这种事,帝烈便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人还活著?”
“不一定,也许真有人即便身死,用他的血作引子的蛊还能活著。──我用我的引蛊来试试,看看能不能引出来。”
於是黄岐便拿出随身引蛊,但跟阎石那个引蛊一样,亦缩回了盒里,反复试了几次均是如此,黄岐当下便神色凝重了,道:“老朽的引蛊在江湖上也算数得上号了,但对这个蛊没有一点效果也就算了,竟然还会吓得缩回去,说明这个蛊厉害异常,让引蛊感到害怕,也说明养这个蛊的人,实是老朽生平从未见过的高手,所以属下更不敢妄下断言他是生是死了。……不能为教主分忧,老朽惭愧。”
“毒门门主,柏修,你对这人的功夫了解几成?”帝烈话题一转,谈起柏修。
“没交过手,所以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毫无疑问,从往年在毒门周围死的人来看,那些稀奇古怪的毒或者蛊,无论是不是柏修所为,都够可怕的了。教主应该听说过,毒门是以毒术蛊术高低来执掌门主之位的,越往上层,毒、蛊之术就越厉害。如果那些是柏修亲手所为,已令人相当害怕;如果不是柏修所为,那只能说明,柏修的功力尚在其上,那就不知道可怕到何种程度了。”
帝烈皱眉,让黄岐退下了,伸手轻抚了抚卫夕的脸颊,想起卫夕跟他定的一年之约,此刻想起来,让帝烈不知道是该怒还是该喜。
卫夕那个约定显然是敷衍他的,这是他该怒的,但是如果卫夕是为了他好,不想让他为个将死之人费心呢?如果是这样,那就说明卫夕待他其实不错,那他应该喜。
怀著这样复杂的情绪,帝烈度过了大概近年人生中最焦虑的一个夜晚,所焦虑的问题很显然是想著要怎麽救卫夕。
接下来的日子,太岁庄就越来越热闹了,各路人马来的越来越多,还有偷偷来、准备伺机而动的,於是周围的空气都弥漫著紧张、甚至带著y-in谋的气氛,每个人的脸上都透露著不信任身边任何人的讯息,每夜太岁庄总会死一两个人,这些人或因乱入太岁庄强调不该进入的地方死的,或因与什麽人因为什麽原因自相残杀致死的──这个原因大部分都与秘籍和宝藏有关,一旦谁有了一点有关宝藏的讯息,就很容易引来杀身之祸。
帝烈这几天不知道在忙什麽,总之很少见到人,就是见到了也不怎麽管束他,反而让他想玩什麽就去玩,还叮嘱他玩的开心点,卫夕以为这是他跟帝烈那天的一年之约起了功效,见帝烈如此信守承诺,非常高兴,对帝烈的态度也越来越好,於是两人见的时候虽少了许多,但关系反而比以前更亲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