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子卿只瞧了一眼,便变了脸色。
炀国每位皇子出生,都会得到刻有自己名字的和田玉佩,阿宸那一块是“宸”字,这一块上面是一个“玉”,其主分明便是……炀国太子夙玉!
“敢问殿下,这块玉佩是从何而来?”
卫离珏见他如此反应,寒眸眯了起来,“兰卿认得这块玉佩?”
“啊——不!”
兰子卿下意识地失口否认,见卫离珏一双寒眸探究地盯着自己,心下一凛。
定了定心神,镇定自若道:“臣不得认得。”
他倒并非有意隐瞒,只是第一时间失口否认,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便顺着话说了下去。
好在卫离珏并没有多问,只是说起他是如何得到这块玉佩。
原来刺杀炀帝的那伙刺客被抓入狱后,卫离珏便已经派人前去营救,昨日他派去的人传来消息,说那伙刺客早一步被一个蒙面人救走,他们到时,大牢前只留下这块玉佩,应该是那个蒙面人不小心掉落下来的。
兰子卿沉吟片刻,墨眸里划过一抹幽深难测的光,拱手道:“殿下,可否将这块玉佩交予臣,容臣带回府仔细查看。”
卫离珏颔首。
说完这一件事后,卫离珏忽然提及画像的事情,眸光闪了闪,只道画像还需几日,兰子卿道诺,跟着提出告辞。
绿绡送他出府。
出了厅堂,来到假山池水旁,兰子卿忍不住向她打听太子与十皇子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绿绡两眼通红,眸中大滴大滴地落下泪,哭着说:“殿下他自请两百惩戒木奉,受刑后又在思过崖下跪了整整三日。”
兰子卿惊得脸色大变。
太子手下的人犯了错,惩戒是常有的事情,但思过崖却是所有人心里的噩梦,若非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等闲不会动用思过崖。
那是因为思过崖下长年聚集着一群吸血乌鸦!
受罚到思过崖的人会被人提前点了x_u_e道,全身动弹不得地扔下崖底,任由吸血乌鸦一点一点啄食自己的血r_ou_!
那种钻心噬骨的疼痛,无止无休的绝望,令人好比身处地狱。
每每罚去思过崖,哪怕只是呆上一个时辰,也是九死一生。
太子他……
兰子卿心里咯噔一声,如灌了铁一般沉重。
难怪太子伤得这样厉害。
“太子这样做……是为了十皇子?”
兰子卿嗓音抑制不住地发颤。
绿绡深深看了兰子卿一眼,哽咽了一声,隐晦地说:“兰相,你可知世上有一种毒,名唤‘尽欢’。”
兰子卿大惊,僵在原地。
人生得意须尽欢。
尽欢,世上最烈的ch-un药。
中了‘尽欢’的人,要么与人合欢,要么七窍流血而死。
第102章 太子妃白蘋
月朗星稀。
夙丹宸踏着月色来到相府。
他在炀帝病床前照顾了一天, 等到炀帝醒来,太医告诉他炀帝并没有什么大碍后,他方松了口气, 毕恭毕敬地行礼告辞。
回相府时, 隔过满庭梅花,见书房内兰子卿支颚坐在灯烛旁, 手里捧了一卷经书,似在出神。
兰子卿自持一股文人雅态, 尤其是在灯影下捧书静读时, 更衬得他眉目雅致, 风光霁月。
夙丹宸在庭外一呆,随即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放轻了脚步走进去。
刚刚走到案前, 听到动静的兰子卿回过神来,放下手里的书,在明媚灯影中笑盈盈地望他,墨眸里水光潋滟, 柔声道:“回来了。”
灯影落入眸底,迷离似水,动人至极。
夙丹宸瞧得呼吸一窒, 老毛病又犯了起来,痴呆呆地说:“子卿,你真好看。”
兰子卿不觉莞尔,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 叹了口气般,道:“臣将而立,哪里及得上殿下年轻俊秀,只盼日后殿下不要嫌弃才是。”
这个人到底比他小了足足八岁,待日后自己容颜老去,他却是风华正茂。
兰子卿墨眸一喑。
夙丹宸见他这副模样,难道一次猜出了他的心思,半跪在他腿边,扬起一张英气逼人的面容,紧紧握住他冰冷的手,捧在自己胸前,眨着亮晶晶的桃花眼,说:“子卿,你总是想得太多,难道我夙丹宸是只贪图美色的人吗,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啊,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你。”
“殿下……”
在兰子卿感动而又柔软的目光中,夙丹宸起身双手搂住他莹白如玉的脖颈,脑袋枕在兰子卿的胸膛上,闷闷地说:“这么多年来你一个人一定吃了很多苦,我只恨自己没能早生八年,没能早一点遇见你,照顾你。”
兰子卿墨眸里涌来一片水雾,胸口里又热又麻,柔软得一塌糊涂,伸手将人紧紧圈在怀里,如同圈了一只大犬一般,低头在他耳边,沙哑地说:“得以遇见殿下,是臣三生有幸。”
夙丹宸白皙的俊颜透出一抹红色,咬着他精致圆润的耳垂,灼热的气息呵入他的耳道,低低哑哑地喃:“我也是。”
心爱的人就在怀里,世间最大的幸福莫怪于此。
兰子卿被灯火染得迷离似水的墨眸痴爱地望着他,贴近他英朗的面容,青莲幽雅的气息喷洒在他脸上,嗓音沙哑了几分,道:“殿下,我想要你。”
夙丹宸对上那张如描似画的容颜,心里砰砰乱跳,耳根红得厉害。
其实夙丹宸自己也有些心猿意马,自从上次之后,朝廷发生了太多事,兰子卿忙着处理各种各样的奏折,夙丹宸又忙着照顾他的母妃,两人一到晚上都疲惫地睡去,哪里有心思考虑其他。
再说他不再介意男子之后,对这种事,反而有难以启齿的期盼。
他想念子卿的身体。
想念子卿美好的滋味。
周遭的气氛变得暧昧起来,夙丹宸脸红心跳地抱起兰子卿,往床塌走去。
夙丹宸对床笫之事虽是生疏,但那次之后,至少知道该怎么和男子j_iao 欢。
此时两个人衣衫半褪,夙丹宸紧紧搂住兰子卿的脖子,身体交.缠在一起,吻得火热。
空气中不时发出 y- ín .靡的啧啧声。
夙丹宸难耐而又温柔地进入时,兰子卿忍不住仰头发出一声低吟,手里抓紧了他如墨的发丝,随着身上这个人越来越失控的贯穿,喘息声变得急促,修长如玉的大腿紧紧缠着夙丹宸紧实有力的腰,墨眸里水雾蒙蒙,逐渐失了清明。
“啊……阿宸……慢一点……”
抱紧了埋在他胸前的脑袋,墨眸里喑哑s-hi润,欲.海沉沦。
只有这个人。
只有这个人,才能让他心甘情愿地张开腿,雌伏在他身下。
心里一片柔情蜜意,满足而又炽热。
……
第二天夙丹宸醒来时,身旁不见兰子卿的踪影,身下的床铺被褥已经换新,柔软而又干净,幽幽散发着青莲的淡香。
床头整齐叠放着他的衣物,一旁飘着玫瑰花的木盆里袅袅冒着热气,桌子上还放了一碗热腾腾的饭,饭旁边是四道精致小菜加一道r-u白色的渔汤,饭碗下还压着一张字条。
夙丹宸拿起字条,只见上面写着一行柔劲漂亮的墨字。
臣离府片刻,即归。
夙丹宸拿着字条,呆了片刻,心里又感动又温暖。
而此时的兰子卿,身着紫金官袍,踩在太子府里精致的红毯上,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
“臣兰子卿见过太子殿下。”
上方先传来一声轻咳,紧接着响起一道淡泊却不失温尔的声音,如同春水在冰雪里潺潺流动。
“兰卿登门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说话的人,一身淡黄蟒袍,袖口处针脚绵密的龙纹昭显他身份尊贵非凡,头戴璎珠冠,温润尔雅的容颜因为久病而略显苍白。
此人,正是炀国太子夙玉。
虽贵为太子,却淡泊名利,好周礼,喜乐府,不为炀帝所喜。
兰子卿盯着夙玉温润如玉的容颜,恍惚了片刻。
实在太像了。
无论容貌神态,还是举止好恶……都太像了。
太像当年那个玉树兰芝,清贵高洁的帝王。
只是离帝比夙玉多了一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
兰子卿心中一叹。
难怪夙煌不喜太子夙玉。
“臣是特意前来归还太子之物。”
夙玉用淡黄色的锦帕掩唇轻咳了一声,方淡色道:“不知兰卿所指何物。”
兰子卿拿出玉佩,呈给一旁的内侍,由内侍转交给夙玉后,方道:“臣日前在外捡到这一块玉佩,想来是太子之物,今日特意前来归还。”
归还玉佩是假,真实目的自然是借着这一块玉佩,来太子府里查一查那个蒙面人的踪迹。
夙玉摩挲着手里的玉佩,云淡不惊的容颜微微起了变化,疑惑道:“这的确是孤的玉佩,可是孤已将它送给蘋儿,怎么会在兰卿手里……”
身后忽然传进来一道清丽温婉的声音。
“臣妾一时不慎丢失玉佩,还望殿下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