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他还是从前的那个戴品非,天下无敌的戴品非,只可惜冬天的纽约变成了他唯一一个罩门,其脆弱程度大概等同於婴儿未长合的脑壳,轻轻一戳,必死无疑。
直到春天,不下雪了,他才又回到纽约的公寓。
已经完工了,那层透明天花板,床也换成king size,很大很舒适,却不太适合一个人睡。
有个包裹放在桌上,来自台湾。
他盯著它看了一会,然後拆开。
里头是一张CD,封面上有四个人,其中一个人长得很熟悉,奇怪这张脸怎麽他睡觉还会梦见?
他笑笑,把CD放进音响。
第一首歌就是英式摇滚曲风,对於音乐他没什麽研究,只觉得这个主唱唱的真不错,精采程度只输鼓手一点。
他把歌词抽出来,居然还有附小型的写真书,他挑著翻了翻,那双眼睛还是那麽的倔强,不晓得又迷倒多少人,妈的。
为什麽就算到现在,他也还是被迷得无法自拔?
戴品非从来也没想过,居然会和林信这样相遇。
那时他接了一个case,要为一家年轻银饰品牌掌镜,很优渥的待遇。
对方寄来长条代言团体最後决选照片,他随意一翻,动作停顿住。
潘仔见他奇怪,凑过一看,心下立刻了然。
「妈的,你都把照片还给人家了,现在还想怎样?」他皱眉。
「干,林北有说我想怎样吗?」
戴品非嘴里哪肯让他,又看了照片一眼,牙一咬,忽然将那张四人乐团照片抽出来,往潘仔一塞。
「你还说你不想怎样。」明白他的口是心非,潘仔冷哼一声。
「……靠北,林北就是想跟他怎样啦。」戴品非骂。
他豁出去了,妈的,反正他都已经输到脱裤子了,难道现在还会在意一件吊嘎啊吗?
後来决选结果,果然马戏团出线。
而他也开始收拾行李,准备飞往台湾。
出发前一天,潘仔带了一瓶酒过来,一脸悲壮的送行,实在有够靠北。
戴品非马上抡他一拳。
「你是真的不怕吗?」
几杯酒灌进肚里,忽然潘仔说:「你不怕他再拒绝你吗?」
戴品非嗤笑一声,自顾自的点亮了菸:「怕的话林北还配叫戴品非吗?」
然後潘仔也笑了。
「干,」潘仔说,「就冲著你这句话,今晚我不醉不归。」
真是疯子。
坐在飞机上,戴品非有些宿醉的头痛,妈的。
飞机起飞。
他看著窗外,逐渐缩小的纽约地面,他再一次要回到台湾。
虽然嘴上硬是说不怕,但是就连自己也知道有些自欺欺人,毕竟曾经被重伤过一回,哪里可能不怕?
他翻出那张CD,再看一眼,封面上率直的看著镜头的这个人,无论经过多少年,他就是放不下。
林信,你为什麽寄CD给我?我还以为你恨我恨到不想再连络。
他笑笑,把指腹抹过壳套上林信的嘴唇,还是压抑不住想吻他的冲动。
没想到这样的冲动经过了这些年的分分合合,竟然还是有增无减,这个人简直他妈的是个毒药。
重头开始吧,欸,我们重头开始吧林信。
要或不要,林北只赌你这一句话。
签约记者会。
前天晚上,戴品非很希罕的失眠了。
脸上的黑眼圈比想像中的还要严重,他只好戴著墨镜遮丑,妈的,没想到他也会有这一天。
比预定时间早一点的抵达举办签约典礼的台北旗舰店,他的掌心一直出汗,心跳快得有点喘不过气,总让他不由得苦笑,看来林信你威力不减。
他在安排好的座位入座,正低头研究企划书,忽然门口一阵喧哗,他抬起头,刚好和走进来的林信四目相接,彼此都愣了一愣,但是没想到下一瞬间林信却撇开了头。
戴品非有些高昂的情绪不由得沉了沉。
这是什麽意思?林信,你就不愿再看见我?
妈的。
一片镁光灯中,合作三方签下合约。
「希望未来合作愉快。」
对方有人过来和他握手,戴品非眯了眯眼,总觉得他有些眼熟。
「……我好像看过你?」
「我记得我们同个高中。」对方笑。
那个笑容唤起他记忆中模糊的一些印象,干,他想起来了,他就是那个林信的跟班。
「……原来如此。」
戴品非低声说,联想起林信刚才的视线躲避,潜藏在心底的怒气醋海一下子翻涌上来,表面上还力持平静。
妈的林信,原来你根本没和他断乾净。
那你干嘛还寄CD给我?干,你这样到底算什麽?你又当林北是什麽?
没想到这一年多过去,你还是他妈的这样对我。
他的心情又变得恶劣无比。
居然被人这样狠狠摆上一道,他郁闷到极点,反而开始计画起该如何横刀夺爱。
他在内心暗暗审视自己,论外貌、论才气、论地位、论多金、论床上高超技巧,他自认样样满分,实在没道理会输给这个猥琐(?)跟班。
但是林信的心一向难以捉摸,干,他怎麽会爱上这麽难缠的家伙?
真是天妒英才。
和马戏团合作摄影的第一天,戴品非沉思看著在舞台上暖身的四个人,忽然转头问身边身形健壮的化妆师大米:
「欸,林北和那个贝斯手谁帅?」
大米娇羞不已的遮唇一笑:
「讨厌,当然是阿忍啊,他是人家最喜欢的那一型耶。」
戴品非大受打击,不爽的重哼一声,却听见大米继续说:
「真可惜他已经结婚了。」
「……结婚?」
「对啊,居然连小孩都有了,真是暴殄天物。」
大米的语气到最後也有些愤愤不平。
……这是在搞什麽鬼?
戴品非有些疑惑,下意识的回头找林信,却刚好对上林信注视他的视线,这一次,林信没有移开。
他的心脏突然跳得很快。
从来就是这样,只要林信的一个眼神,就可以让他完全溃塌。
戴品非,你真他妈的不中用。
「Fero,你看一下灯光这样可不可以。」
远处有人叫著他的名字,他必须去工作了,可是林信还在看他,那样漂亮而倔强的眼神,你到底是怎麽想?
林信,我不要你什麽,我只要你一句话。
进入团员的单独拍摄期。
为了报恩,他刚好把贝斯手送给大米当礼物,名义上是为了拍摄效果,所以不得不请大米帮贝斯手全身上下仔细扑粉,但实际上是为了什麽,恐怕只有他和大米心照不宣。
当时大米听见这个要求,大脸一阵飞红,心头小鹿乱撞,恭敬不如从命,马上抓了贝斯手两人单独在休息室里待了足足两个小时,出来时贝斯手脸色惨白,真是干得好啊大米。
从此戴品非只要一回想起这个画面,总觉死也瞑目。
然後过了几天,拍摄对象就轮到了林信。
「脸再微侧一点,眼睛闭起来一下再开张看这边,表情再多一点,」戴品非指导著:「就好像你想诱惑谁上床那样。」
最後一句话好像有点双关,他直到脱口而出後才感觉到其中的暧昧,而林信笑了一下,听话的摆著动作。
戴品非几乎移不开视线。
镜头下的林信,似乎有些改变,他说不出来,那些改变简直近乎勾引。
而他从来不能够抗拒。
狭小的更衣室隔间,他们激烈拥吻。
戴品非从来没有想过林信会对他这样,主动的热情,妈的这种好康从来轮不到他,究竟他是不是在梦里?
他很疑惑,所以他咬了林信,狠狠的、狠狠的,然後听见林信吃痛的骂了一声干,那麽真实,这一切果然不是在作梦。
靠北,他要出运了。
当天晚上,林信带著他给他的门卡,躺在他的床上。
在看见他的那一瞬间,戴品非还是不能够相信。
回来了,这个人,终於回到他的身边。
「……你来干嘛?」他故意问林信。
而林信拉著他的手指,慢慢潜入他的裤里,於是他再也控制不住。
他狠狠的吻遍他,从额头到脚指,全身的每一个地方他都不愿意放过。
林信,你是我的,你是我的女人。
而我再不放你走。
疯狂作了几场,林信看起来很累,乖乖的躺在他旁边。
他忍不住,低头吻著他的嘴唇,而林信说:
「……请你不要和别人做这种事。」
他的眼神坚定而倔强,语气却有些脆弱,戴品非知道,那是因为他带给他的那些伤害如今还残存y-in影。
那些日子,即使现在想起来,还是那麽折磨。
只是就算这样,我也还是放不开你。
「……干,」然後他说,「林北就是舍不得你。」
所以林信,就惩罚我只有你。
早就在多年前的那个夏天,林北就彻底的认栽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