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周薄言太过乐观,起初越池墨与花子亦应付徐家堡的弟子倒还顺手,但武功再高的人要对付飞镖、石子,亦或冷不丁刺向自己的匕首以及撒向自己的□□时,越池墨与花子亦就有些掣肘了。
花子亦刚击退一名徐家堡弟子,左脸颊边就感觉一股冷风掠过,花子亦一脚踹开又一个逼近的徐家堡弟子,一拳砸向拿匕首偷袭的地痞,还未喘口气,额头被一块石子砸中,花子亦顾不得去管额头有没有出血,不得不得与另一名逼近的徐家堡弟子缠斗。“真是狼狈啊。”花子亦低叹,若被人知晓花剑山庄的少庄主被一个地痞流氓用石子砸肿了脑袋,他花子亦一世英名就要毁于此了。
唯一让花子亦略感欣慰的是身边那个白玄道长的高徒,当朝宰相越仲鹤的小儿子越池墨道长现在也颇为狼狈。白色的道袍上虽没有血迹,却染上了斑斑点点的尘泥,不过他的面容倒还是那般不染纤尘,花子亦挑眉,对于如今跟自己站在同一阵营的人居然没被石块砸中额头这事显得颇为不满。虽是如此,越池墨的衣袖也被划破了一道口子,游走的长剑不似从前那般灵巧,显然越池墨也被地痞流氓们逼得难施所长。
相对于两大高手来说,被他们护在中间的周薄言倒是好上许多,洗得发白的青布衫上没有一丁点污迹,而且逼近周薄言的地痞们居然有几个蹲在周薄言身边捂着脑袋嗷嗷直叫,还有一个昏厥在地。
在越池墨与花子亦应付徐家堡高手的时候,被他们二人护在中间的周薄言正好能够看清楚趁机向他们二人出手的地痞流氓们的动作,周薄言捡起被地上一个地痞掉落的棍子还有丢来的石块、飞镖等等物件,躲在越池墨与花子亦身后,有地痞流氓毕竟要么抡一棍子给脑袋一棍子,要么丢石块。越池墨与花子亦应接不暇之时,周薄言倒是应付自如。
地痞流氓们见周薄言打翻了几人,不得不对对越池墨与花子亦护着的人周薄言起了戒心。这群乌合之众倒也不是仅靠蛮力之人,为首的一人观察了一番周薄言的动作,冷笑一声,对徐家堡的一名弟子指了指周薄言。徐家堡的精锐们立刻点了点头,花子亦和越池墨应付地痞流氓没有办法,而被他们护在身后的周薄言能够应付地痞流氓,可只会三脚猫功夫的人周薄言却应付不来徐家堡弟子。
当即有几名徐家堡弟子从花子亦与越池墨身前离开,越池墨与花子亦也已注意到了这几名徐家堡弟子的动作,他们想要将这几人逼出周薄言身边,奈何地痞流氓们加快了攻势,一时间两人竟未跟上这些人的动作。
“糟糕!”花子亦低呼,然而却已然来不及。
一徐家堡弟子贴近了周薄言身边,挥拳击向周薄言,周薄言应付地痞流氓还可以,应付会武功之人就算躲过了第一拳,却被紧跟而来的第二拳猝不及防地击中了胸口。
徐家堡以拳法闻名江湖,就算被徐家堡普通弟子打中也得难招架,何况出手攻击周薄言的人是徐家堡中的精锐弟子,武学造诣虽远不及越池墨与花子亦,可砸向周薄言的这一拳足可以要了周薄言的半条命!
“薄言!”越池墨原本不愿伤人,见周薄言受伤,越池墨怒意彻底被激起,长剑横扫,将逼入身前的一名徐家堡弟子脖颈划开,汹涌的血液喷出,沾染在他雪白的道袍上。然而,将周薄言接入怀中之时,周薄言口中的呕出的鲜血也染红了越池墨胸前的大半衣襟。
花子亦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的双眼仿佛被周薄言呕出的鲜血染红,玉人箫下不再有生魂能够逃脱!
将身形隐在林中的墨衣男子紧紧攥住了双手,怒意一瞬间爬满了他飞扬的眉头,漆黑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温度,站在他身边的人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主人?”半块白玉面具遮掩容颜的人轻轻地唤了一声,若再不出声,恐怕他的主人会忍不住出手。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墨宵尘怒意未消,他双手背在身后,y-in影遮住了他的容颜,“玉半遮,这里交给你。”
“是。”虽然不情愿这么早就暴露在越池墨与花子亦两人面前,但玉半遮不能违抗墨宵尘的命令。
玉半遮默默叹气,受伤的人是墨宵尘的大师兄,墨宵尘能忍住不出手已是不易。
第13章 第十二章
倒在越池墨怀里的人还有神智,不过周薄言眼皮半合,阳光漏了一点进来,他脑中思绪飘飘荡荡:原来,还是会被击中。转念又一想,如果周薄言这时候还有力气笑,他的嘴角一定是微微上翘,显出一抹无奈:不被击中才奇怪呢。
被越池墨护在怀里的人思绪载浮载沉的时候,越池墨与花子亦手中又多了几条亡魂。徐家堡的弟子原是按照徐麟的指示,只是想教训一下越池墨与花子亦,但就在他们伤到周薄言后,对他们手下留情的两人不再有任何怜悯与同情,徐家堡的弟子此时冷汗浸满衣衫,不由得往后退了些。他们一退,那些躲在徐家堡弟子身后的地痞流氓们也跟着后退了几步,他们毕竟不是武林弟子,面对生死不如徐家堡弟子们镇定,倒在越池墨与花子亦脚边的人他们的人居多,见此情景,洛阳城作威作福的地痞流氓们也都变了脸色。
被围在中间的人此时脸色也并不好看,虽说武林中世家子弟结仇并不少见,但凌霄观、花间山庄和徐家堡都是武林中的世家,三大世家殴斗还有死伤,这无疑要掀起江湖巨浪。花子亦和越池墨眼见事态变得如此,两人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花子亦眼眸中的生机渐渐变得y-in霾,此时他若说收手也晚了,花子亦忽然冷笑一声道:“骑虎难下,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越池墨比花子亦冷静,他不愿再增添无谓的死伤。但衣襟间染上周薄言的血灼着他的双眼,脑中仿佛有个声音一直在叫嚣让越池墨不要再缠斗下去,可越池墨却将手中的长剑越握越紧。
那边花子亦已经动手,哀嚎声不断自耳边掠过,越池墨第一次感觉手中的长剑不听使唤。
“越道长此时还在顾忌自己身份么?”玉人箫刺穿一人胸口,花子亦见身后人还未有动作,冷笑一声,“如若连自己想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越道长再顾忌着自己的身份又有何用处?”
越池墨肩膀颤动,周薄言已经昏厥,他低头看着怀中脸色苍白的人,飞扬的眉梢蹙了一下,片刻后又松开。花子亦说得虽不完全对,但越池墨却是赞同,自幼他便受师父白玄道长教诲,但白玄道长也曾说过,如若道理讲不清便不要再讲下去,纵然你有千百理由,想害你的人是如何也听不进你的解释。
然而,越池墨终究不像花子亦那般能够放得下,他将长剑归入剑鞘之中,只以剑柄对向不断攻上来的敌人,剑柄不必置人于死地,但越池墨剑法已至臻化,被剑柄击到的人纷纷哀嚎一声要么昏倒在地,要么骨折,不论哪一种他们都没有再出手的力气。
“越道长倒是寻了个好方法。”花子亦讥笑,就算如此脱险后,又该如何?越池墨放过这些人一命,这些人未必肯善罢甘休。花子亦虽是江湖中人,却从来看不清这些人,江湖需礼法,但无道理可讲之地,这些礼法又有何用?
越池墨不理会花子亦的讥嘲,就算日后徐家堡和李天霸来寻仇,他一力担下便是。
哀嚎声不断传来,围聚在越池墨与花子亦身前的敌人腾起一股股惧意。当即有人趁着混乱转身就跑,可还未跑几步,脖颈上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他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脖子,接下来的一幕他却再也看不见了,而他周围的人看见这一幕却纷纷愣住,哀嚎声转瞬消失,天地间忽然静了下来,连花子亦与越池墨也被那一幕惊得停下了手。
喷涌而出的鲜血洒落在近在咫尺的人身上,原本还在的脖颈上的头颅跌落在泥土之中,失去头颅的身体还保持着站立的姿势,伸出的手还贴在被削了的脖颈上。
“啊——”被血溅了一身的人瞳孔骤然收缩,巨大的恐惧罩了下来,化为了他撕心裂肺的哭声,划破了静谧的扬州城郊。
花子亦与越池墨同时倒吸一口凉气,那个要逃离战局的人离他们还有数十步,就算他们武功再高也赶不及一剑削去那人的头颅。
“谁?!”花子亦四下而望,忽感一阵冷风自头顶袭来,花子亦与越池墨连忙闪开身。花子亦抬头而望,苍翠的树梢之上,一红衣如火,用半块白玉面具将自己上半张脸遮住的人,深如寒潭的眼眸轻飘飘地落在了花子亦身上,转瞬又飘向了被越池墨紧紧揽在怀中的周薄言脸上。如鬼魅般的男人勾了下微翘的唇角,露出一抹凉薄笑容,他的手上一柄薄如蝉翼的匕首在初夏的阳光下泛着冷光,匕首尖上有血珠滴落,似是有意告诉诸人是谁取了刚才那人的x_ing命。
“啧啧啧,”站在树梢上的人脚尖用了些力气,让树枝弯下一些,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站在树枝下的花子亦与越池墨,一边将匕首收起,而后拊掌笑道,“一位是三大世家之人的花间山庄的少庄主,一位是武林泰斗白玄道长的收徒,被一群小混混逼至这般狼狈,我倒是看了一场不要钱的好戏。”
说着,他又运转内力,让树梢带着自己网上挪了一些,使自己的目视范围更广阔了一些,他又扫了一眼下面吓得面如土色被他称为“小混混”的诸人,接着道:“你们的主人没告诉你们,有些人惹不得么?”
刚才的那一幕还浮现在眼前,同伴的尸体血还未凝固,诸人吓得噤若寒蝉,被他这一问,更是无人敢与回答于他。可便有不怕死的一名徐家堡弟子应了一句:“就算是凌霄观和花间山庄,得罪了徐家堡有何惹不得惹不得的?!”他话音刚落,立在树梢上的火红身影倏然不见,不过眨眼功夫,回话的徐家堡弟子发出一阵惨厉的叫声,双眼被红衣人抠下,舌头也被割下一半丢在地上。
红衣人从怀中掏出一抹雪色白绢,随意擦了擦手,白绢上瞬间染上了一片刺目的血红:“谁与你说凌霄观和花间山庄不可惹了?有眼无珠,胡言乱语。”
诸人这才明白,这带着白玉面具口中所说的不能惹的是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