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流笙想了很多办法,金钱上的利诱,更甚者是生命上的威胁。说顾流笙手上没见过血,那也是不可能的。黑道从来都不是那么好混的,他手上第一条人命就是那个女人,那个在名义上要称之为母亲的女人。
那个女人欠了赌债,用他的下半辈子和程景茹交换了筹码。他不明白,当初明明她来找过他,说让他跟她回去。她有钱了,能让他过上好日子了,甚至有钱能够包养别的男人了,可是这才多久,除了这个还能换点钱的儿子便什么都没有了,还欠下巨额的赌债,拉上他一起逃亡。
他刚刚不明白,明明拿了钱自己躲闪一阵子便好了,可是顾明月这个女人却非要拉上他一起,明明他可以抛弃她自己离去,他可以去上他努力拼搏的得来的大学,可是他还是带着女人四处躲藏。不过后来当他们被人找到,被堵在角落里面狠揍的时候,他就明白了。
疼,浑身上下的疼,血在嘴里翻腾,整张脸都被疼的麻木了,刚开始他还能感觉到身体上的骨头哪里断了,错位了,可是后来他觉得整个人的灵魂都像是在被人一点一点敲打的粉碎,这世间再疼的也不过如此了,可是他依旧把顾明月护在身后。
顾明月的尖叫声从未停歇,嘴里的求饶的话说了个遍。当收债的老大赵杰说,收不了钱便收命的时候,许是太害怕了,或者是太恐惧了,顾明月脱口而出:“父债子偿,我儿子替我偿命。”说完顾明月像是疯了般不住的点头,一把推开还在震惊当中的顾流笙,跪爬到赵杰面前磕着头说道:“对对对对,我儿子替我偿命,我儿子替我偿命,你们杀他不要杀我,呜…….求你们了,不要杀我,要杀我……。”顾流笙不太记得当初是怎样的心情,心如死灰?伤心欲绝?不不不,他觉得解脱了,他终于可以不再奢望了,他也终于可以和顾明月彻底的毫不相干了。
赵杰也愣了一下,他收债这么多年,见到这样的情况还算是头一次,他没放过少年眼里的绝望,尽管不足一秒,但是他还是看见了。他说不出这样被自己的母亲抛弃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但是身为孤儿的他,他觉的自己是幸运的,至少当初被抛弃的时候,他还什么都不知道。
或许是觉得自己还算幸运,或许是真的可怜少年,他给了少年一把刀,淡淡的说了句:“我会帮你善后的。”
然后便出了巷子,顾流笙出来的时候,脸上还血,混在他脸上的模样,一时也分不清是谁的了。
后来顾流笙以还债的名义就一直跟着赵杰,然后y-in差阳错的越走越深。
顾流笙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至少在很多时候他在面对一个生命的逝去的时候,总是很淡然的,很麻木的看着,看着他们在自己的脚底下慢慢的走向生命的终结。
所以对顾流笙来说如果扫清障碍的必要手段是让手上再脏点,他其实也并不介意。其实三年前能够找到程喻洲已然是他的幸运,可是他终究是把程喻洲弄丢了。
顾流笙找到胡城的时候,胡城刚买菜回来,走半道上就被顾流笙堵住了。
“先生,你找我有事吗?”胡城面对着男人y-in沉的脸,心里还是有些发怵,他回想着自己是不是见过,或者得罪过。可是想了半天还是觉得自己真的不曾见过。
“离开李可。”
“什么?”
“我让你离开李可。”
“呵,你是谁啊?凭什么管我?”胡城用神经病似的眼神盯着男人,满眼的不耐烦和蔑视,看着这个男人人模狗样的,管的还真宽。
顾流笙拉住想走的男人,“李可就要结婚了,我劝你早点离开,对谁都好。”
“她不会结婚的。她和那个男人从来都是逢场作戏,你别想分开我们。”胡城也是气极了,甩手就朝男人脸上揍去。
顾流笙有点迷糊了,但还是很快就接住了胡城的拳头,一把把手挽在左后:“什么逢场作戏?”
胡城被他的动作弄的手疼,龇牙咧嘴的说道:“疼疼疼,你放开。”
顾流笙完全不理会他,厉声说道:“说!”
“他们一直都是假的,我家穷。李可妈妈看不上我,不让我们在一起,最后无奈才找那个男人假装情侣,他们根本就没关系,你他妈快放开我。”
顾流笙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惊了一大跳,也没管胡城,立刻开车去找程喻洲,原来程喻洲不是真的喜欢李可,原来都是假的。一路上顾流笙都在狂奔,嘴上的笑容怎么遮都遮不住。
程喻洲刚开完会回到自己办公室里,刚坐下,门就被打开了,顾流笙一下子冲了进来,秘书在后面愣是没拦上。
程喻洲挥了挥手,示意秘书不用管出去,便开口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你和李可根本就是假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怎么知道?”
“我去找那个胡城了,李可的男朋友。”
“你又去找别人干嘛?”程喻洲显然是对这样的顾流笙相当的生气,火气很大的朝顾流笙吼道。
“我以为你和李可要结婚了,既然你那么喜欢李可,胡城当然不应该再出现。”
程喻洲一听,相当的无语,气得他脑袋疼,“你凭什么c-h-a手我的事?我告诉你顾流笙咱俩已经没有任何的关系了,就算我和李可没关系了,咱俩也不可能了。别在缠着我,咱俩好聚好散成不成。”
顾流笙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在程喻洲说完后说了一句,“我知道了。”慢慢的出了房间。程喻洲也被这一出弄得心烦气躁,想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工作,脑袋里面却全是顾流笙走时的落寞背影。
顾流笙一直都住在原来的那条巷子里,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小时候,他的目标是考上大学,后来误入了黑道,他就开始还债,尽管没了程喻洲在身边,可是他还有兄弟要养活,再后来遇见了程喻洲,他就知道他要和程喻洲在一起,可是老天不让,他也软弱,他想死在程喻洲面前或者瘫痪在床耽搁程喻洲一辈子,好不容易他醒了,可是程喻洲现在却把他抛弃了。
现在他和他的兄弟们显然已经走得不是一条道了,程喻洲和他也分道扬镳了,他甚至不知道,现在还存活在这世界上有什么意义。为什么他这辈子混到现在,却什么都没有。
第55章 这个世界他曾来过
程喻洲的明确表示,顾流笙也很好的理解了,他后来就再也没有打扰过程喻洲了。顾流笙的消失,程喻洲刚开始还不怎么在意,可是后来路因又来找过他,问他有没有看见顾流笙,通过路因的嘴里他才知道,顾流笙又消失了。
呵,这是顾流笙的x_ing格,动不动的就消失,从来都不考虑别人,让所有的人都以为他才是被抛弃的那一个。程喻洲的浑不在意让路因知道了,看来俩人真的走向终结了。
但是他最后还是多嘴的说了些话:“他早就和我们不是一路人了,之所以还这样的关心他除了他曾经救过我们,还是因为如果连你都放弃他了,我们便是最后还能证明他在这个世界上曾经来过的人。”
“这个世界从他出生起就从来不曾善待过他,我看见他的母亲让他用命去还赌债,我看见他为了自己兄弟的命违背着自己的良心,我看见他离开你时有多么的自责和不舍。你还有家人,可是他却把你当成这个世界上的唯一,我只希望你在想到被抛弃的时候,也想想他的无奈和痛苦。即便你最后真的放弃他了,也请你尽力的善待他。”
程喻洲对这些话想了很多,他的脑袋里全是顾流笙的一切,纠缠了13近14年,最后就这样的抛弃他值得吗?可是顾流笙消失了这个事实,却让他的像是胸口堵着一口气似的,不上不下,难受的慌。
他去了顾流笙的家里,房间里灰已经很厚了,看得出来主人离开很久了。后来每隔一周程喻洲都会过来收拾一下。
半年后
顾流笙回来的时候,家里还很干净,大概是路因派人来收拾过,顾流笙这样想着。洗了澡连晚饭都没吃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顾流笙是被饿醒的,尽管家里不怎么需要打扫,但是家里的存粮是一点也没有。穿上衣服便直接去了街对面的小吃店,呼呼啦啦的吃了一大碗牛r_ou_面才堵住叫嚣着的肚子。
顾流笙回来并不是长久的住着了,他像是一个游荡者,在全国各地甚至世界各地奔跑着,流浪着,而A市是他疲惫后的落脚点,待精神充足之后便开始下一次的流浪。他回来并不会待很久,顶多三天他就会寻找下一个地方,然后继续奔走。
半年的时间他回来过两次,在家里呆了两三天,便又走了。他不停地走远,又情不自禁的回来,然后再逼迫自己离开。
原因无他。他怕自己看见程喻洲便舍不得走了,程喻洲每次都是在周末的时候才来,而顾流笙又恰好在周一或者周二回来,这样便错过了。不过显然这次的运气不太好,又或者太好了,顾流笙刚从超市买菜(其实是一袋挂面和几个j-i蛋,一把青菜外加一箱方便面)回来,房间里就站着一个他想拥抱却又不敢靠近的人的背影,手不自觉的捏紧了手里的袋子,缓缓的吸了了口气,才慢慢的平复内心的激动。
程喻洲转过身来,两人的目光在冰冷的空气中激烈的碰撞,但一时间却又令两人尴尬的可以。
顾流笙的脑子里有很多问题,为什么程喻洲会在这里?难道房间一直都是程喻洲在打理?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顾流笙被这些问题弄得头疼,可是不妨碍他心底升起一抹希望,程喻洲来找他,是不是证明着他们俩人还有复合的可能?
“你怎么在这里?”顾流笙打破了程喻洲对他的打量。
“我不能来?”程喻洲范反问道。半年不见,顾流笙比之前更加的柔和了,如果说四年前的顾流笙很带有侵略x_ing,带着张狂和尖锐,那现在的顾流笙变得沉稳内敛了,可是程喻洲的心里却莫名的带着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