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什么时候与他……”程清里觉得自己脑子里仿佛有人给搅满了浆糊,昏昏沉沉不甚清晰,从一开始界碑前的那些男子与那只狐狸,到察觉岳清然和陆朝灵之间的不对劲儿,最后再到涂之焕……
程清里感到有什么东西在程清里心里崩塌了。
陆朝灵好像还嫌他受得刺激不够似的,又轰轰烈烈添了一把柴火:“你大概忘了,在你还很小的时候,啧涂之焕他,果然是个禽兽。”
“……”突然想杀-人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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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清然深呼了一口气,盘腿运功,默默念起了第一百八十一遍静心诀,他兀自陷入了深度臆想,他周身金光流转,仙气四溢不可阻挡,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他和他自己的脑洞。
涂之焕在一旁见怪不怪地叹了一口气,这会儿子岳清然一定又在琢磨什么奇奇怪怪不可描述的事情。
冥想中的岳清然:我的乖乖儿子为何弃我而去?为何多年都不来看看我这个可怜的老父亲?……怪我没给他好吃的j-i?怪我没给他找漂亮得母狐狸?等等!不对不对!他投奔了玉娃娃……难不成玉娃娃比我还会打j-i?不可能的!玉娃娃很明显不是那种会打j-i的人……那就只,只有儿子他在觊觎玉娃娃的美貌这一种可能!!
似乎发现了真相的岳清然一个没运好功,差点喷出一口血。
睁开了眼睛,岳清然意味深长神色复杂地看着涂之焕:“跟他在一起多久了?”
涂之焕一愣,自然懂得“他”指的是谁。
自知理亏,涂之焕讷讷道:“二十余年而已。”
“而已……”岳清然很想喷他一脸血“嗯你们看上去很是亲密。”
“算不上什么亲密,他需要我时我便过去,他生x_ing多疑心腹并不多,需要我的地方便多,故我须时常在他左右。”
岳清然静静盯着他,沉默了许久,最后强颜欢笑道:“你们挺合适,真的。”
…………?!
涂之焕发自内心觉得跟这个人说太多话很是伤身伤神,因为要不间断地控制自己想捏死他的冲动。
“陆朝灵若知道你如此大度,怕是会睡着都能笑醒过来。”涂之焕把手指捏得咯咯作响,和蔼笑道。
一场乌龙以天崩地裂之势被强制平息之后,二人心平气和地小酌怡情,旧账算着算着就算到了二十年前的那场浩劫。
“你当年离开是对的,不然的话怕不是你也要折在那里了。”岳清然有几分醉意地喃喃着。
涂之焕低着头抿着一口酒,道:“岳清然,是我对不起你,当年我只能护住一个人,我不想为自己找借口,但我确实不曾后悔。”
“你没有对不起我,我至今都在庆幸,幸好你当初护住的是阿里,而不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程清里感到有什么东西在程清里心里崩塌了。
什么东西?……直男的三观吧嗯!
第19章 有神诸离
村口柳树下的石头墩前簇拥着一群还流着鼻涕吸溜吸溜的小孩儿。
石头墩上坐着一个摇凉扇的老人。
老人带着因沧桑而听起来沙哑的嗓音问道:“今儿你们还想听什么故事?”
“嗯……老爷爷我想听诸离降临前的灭世传说!”
“咦?天上从前真的有许多神明吗!”吹着风车呼啦呼啦转的小女孩好奇地问。
“我想听~我想听!”“我也想我也想!”
“好好好,别闹了,老爷子我给你们说道说道便是。”
老人靠了靠树干,缓声道:“你们应都晓得世间流传着一句谶语叫,诸神离,乃有神诸离。众神在位时人们并不懂得此为何意,直到有一天。”
“那天,我赶着我的老黄牛去河边饮水,一抬头远远瞧见天边已经变成了深红色的火烧云,那比你们冬天时的小脸蛋儿还红呢……我眼看着那云洋洋洒洒地铺了半边天,到处都焦灼起来,哎呦老李家打铁铺的熔炉可都没有那么热!”
“然后呢然后呢!”
老人闭上眼,微微颤抖着,道:“这之后,天降烈火,融了昆仑雪原,大地一片焦土寸Cao不生,庙宇里的神像一个接一个的崩塌,众神身陨从此便再也听不见人们的祈愿,而诸离闻恸而醒,从天水一宗降至,护佑苍生。”
“它后来去哪儿了?”
“没人知道,也许是去天上了,也可能去昆仑了。”
“才不是呢,有人知道它在哪儿。”最后面一个小小的男孩怯怯地说。
“哦?”
“前几日,有几个像神仙一般的大哥哥在我家落脚休息,他们从死念城里都能活着出来,我听见他们说,说要去找诸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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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茫云海间,远山隐且见,上山祈福的男女老少有说有笑络绎不绝,山林深处沉钟声隐隐。
隔着袅袅的青烟,岳清然伫立在神像前注视着张牙舞爪却威风凛凛的诸离。
这是集众神崇拜于一身的神灵,是世间的最后一个神灵。
神殿宏伟壮观,白玉梁柱,香火不断,然而它就像在被封印在石像中一样静默着受万众朝拜。
低低叹了一口气,在香炉里投了几枚铜钱,拉过脚边薄薄的蒲团,双手合十跪了上去。
“你如今倒是大气的很。”岳清然双手抵额深深一拜,再起身只深深凝视着神像道:“终于不再做一方困兽。”
道着谢接过侍人递来祈愿簿,端端正正笔锋凌厉地写上自己的名字。
“您…您是泽澈尊者?!”侍人无意瞥见那十分扎眼的名字吃惊地问道。
岳清然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不要声张。
“晚辈是……是天水宗的外门弟子,十年前被派往此处驻守神殿,能见上尊者一面实在是三生有幸!”侍人捂着嘴小声说着。
“傻孩子,我有什么好见的,一具r_ou_体凡胎罢了。”岳清然站起身拍了拍膝上的灰尘,把簿子递回给那小侍人。
“不不不,尊者是世上最强之人,天水宗上上下下都十分仰慕您!”
“是么……”岳清然摸着鼻子干笑两声,心里暗暗赞叹道阿里的宣传工作做得果然令人耳目一新!自己就算整日c-h-a科打诨游手好闲也照样能令人高山仰止?!
“好好好,我有事先行一步,你忙你忙哈,不用送不用送!”
悠哉悠哉地出了殿门,看见陆朝灵一个人正站在树下神思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里他又去哪了?”
“应是去殿内安排事宜了,毕竟,天水宗那么大万事都得他cao心。”
“……这种小事,阿里他天赋异禀自然应付得来!”
“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若是能学着分担点,那我也不必如此‘天赋异禀’了。”程清里从台阶上走下来,沉声道。
“呦,您忙完了,累不累呀~为兄带你去好好搓一顿,再往潇隐馆的温泉里泡上一泡熟络熟络筋骨~”
“岳清然,你知不知道你连一点修行之人的样子都没有。”
“迂腐!谁规定修行之人非得是仙风道骨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了!我修的自在逍遥道你哪里能懂……”
程清里不想与他在这无意义的话题上继续下去,一边走一边说:“每一处神殿天水宗都派人守着,供奉绝对足够,我想诸离的神力应该也在慢慢恢复。”
“再见它时,如果能不像从前那么丑就好了……你说神都是极其俊美的,为何诸离它就是个例外呢?能丑的如此清新脱俗倒也是本事!”岳清然踢着脚边零零碎碎的石子,瞄准着前面的程清里。
“因为诸离那副模样就是它的本体,它是唯一没有选择皮相r_ou_体的神明。”陆朝灵在一旁突兀地答道。
“你……什么意思?”
“那些陨落了的众神,从前庙宇里受供奉的那些神像并不是他们自己。”陆朝灵戏谑地又道:“他们在人间选择适合他们自己的俊美的皮相,而那些被指定了的凡人自愿将身体献祭给神明。”
“以此来获得另一种意义的永生。”
“你是如何得知这种事的?此事连天水宗都不曾得知。”程清里停下脚步没有回过头,蹙着眉问道。
陆朝灵满不在意地笑了笑道:“再怎么说我也是云中陆氏的挂名家主,知晓一些辛秘该是不足为奇吧。”
“看来你们云中陆氏的水倒不是一般的深”。说完,程清里的面色颇为不悦。
陆朝灵笑而不语。
岳清然按着太阳x_u_e,疲倦地看着从来说不上几句话就会搞得气氛异常诡异的两人,心想为了给彼此添堵而交谈的相处模式真的愉快吗!
“得得得,我算是听懂了,是因为我们诸离朴实无华,不搞那些花里胡哨的外在所以才能丑的如此坦然,是这样没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