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倚在酒店的柱子旁,活像没有骨头,与后面几位威武雄壮的黑衣保镖形成鲜明对比。
阿莱茵第一眼印象,就觉得这男人脑门上有金光闪闪四个大字。
格格不入。
而且,他有保镖为什么还不辞辛苦大老远地叫他们来!
超感吸纳的信息过于|迅猛,而向导设置屏障的安抚功效太差。
阿莱茵不免埋怨。
泰伦夫走到他们面前,阿莱茵才注意对方右衣兜上c-h-a了朵鲜艳欲滴的红蔷薇。
这算什么,任务暗号?
泰伦夫抽出蔷薇,绅士般的弯腰:“阿莱茵,威海利。”
虽是向两人打招呼,但花却递给威海利。
他直呼其名了,阿莱茵皱眉,有意挡在威海利面前。
“费舍家一向是名门望族,怎么到你这一代风气就败坏成这样?”
威海利无视了那朵凑到跟前的花。
泰伦夫不以为然:“都是老古董,偶尔也需要创新。”
阿莱茵c-h-a嘴:“我们是今天回去吗?”
真煞风景,费舍腹议。
“不,还要等一会,小哨兵。”他回答,重新把蔷薇c-h-a回口袋,“你觉得很难受?主要这里不比蔷薇星球,有巨大安然的屏障。这里甚至连木宛星球都比不上。不过你有注意到吗,你的向导也没有多好受。阿莱茵,你还是很不了解。听闻我父亲当年参加帝国的蔷薇计划,费尽心力,到头来成功者只有寥寥。跟他比起来我实在太幸运,至少看到*。”
威海利:“不管你有多高兴,费舍先生。帝国有要求,我们应当尽早回去。”
“别急,不舒服就该先休息,我为你们准备了房间。法宾先生让你们来完成任务,却不懂爱惜你们。”泰伦夫拿出两把钥匙和两张房卡,笑意深长,“这次不会再像木宛星球那样,两个人挤在一间房间里,这会足够自由。”
泰伦夫站直身,准备离开。两人接过房卡和钥匙,有点莫名其妙,不明白这位大科学家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黑衣保镖训练有素,黑压压地站在一团,紧跟其后。
泰伦夫走到一半又倒回来,弯下腰,对着阿莱茵身边的空处,再次微笑:“对不起,还忘了跟你打招呼了,一路跟过来很辛苦吧。”
阿莱茵诧异,泰伦夫视线一路追随直到他的脚跟。年轻哨兵心里发毛,好像真的有东西正在用爪子害怕地扒着裤腿想往上爬。
他神经兮兮地往下望,裤腿依然是裤腿,没有奇怪的变形和痕迹。
泰伦夫上前轻轻拍他的肩,在耳边低语道:“要注意周围啊,艾德先生。有些东西看到了也许不如看到的一样,有些东西没看到并不等于他没有。”
阿莱茵模糊听到一声遥远的猫叫,像静静燃烧在黑暗中的一团冷火。他一个机灵,反应过来,又什么都没记住,恍若大梦初醒。
而泰伦夫早已和一群保镖上楼。
阿莱茵身后的威海利捏紧手里的房卡,神色复杂地看着s_ao包男人离开。
*
单人房间意外的宽敞,里面应有尽有。
威海利的房间就在隔壁,感觉有些亲切。
阿莱茵先躺在床上,望着发黄的天花板发呆。耳边杂音y-in魂不散,视觉稍有不慎就神游四方,残留的感官游离症弊端展露的格外明显。
视网膜上还紧紧贴着那条肮脏复杂的长路的景象。
此时阿莱茵才深刻明白威海利——借由没有切断的精神结合告知。
他不是一个完美标准的向导,身体和能力存在明显缺陷,甚至可以说自身难保。
阿莱茵回忆在s区和中心区与威海利的相处,遗憾得是没有找出奇怪的地方。
男人把自己伪装的像个圆滑的玻璃筒。
疏远,抓不住,同时凉入人心。
他躺了会,毫无头绪,又无心休息,便起身出门。
来到隔壁门,里面没有动静,静谧得像是没人。阿莱茵独自站着,最终还是没有敲门打扰,一个人来到长廊上。
从这里看下去,大厅里人来人往,每一位来住宿的旅客都带着一身疲惫而来,又带着一身疲倦而走。阿莱茵张望,觉得这些人和他和威海利相似,他们为了帝国下派的任务忙于奔走,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尔后这些人又如潮潮流水,渐渐消退。
阿莱茵无端生出一股倦意。
他从来没有想过未来的事,目前有很多不知道的,也有很多不想知道的。可此刻,忽然想远离帝国,呆在没有纷争的s区,与威海利一起卖卖花。
年轻哨兵不奢望将来拥有各种高贵头衔,即使这看上去既蠢笨又无能。
不过,就算是这样的普通想法,想要实现也感觉困难重重。
“在叹什么气?”
阿莱茵顷刻收回泛滥开的情感,冷眼看过去。
泰伦夫从另一头慢慢走来。
短短时间里男人又换了一套衣服,白衬衫配黑裤子,倒比刚才正经许多。
阿莱茵礼貌地打招呼:“费舍先生。”
“好冷淡,你对所有人都这样的态度?”泰伦夫来到他身边,软塌塌地倚在围杆上,难得营造的正经模样荡然无存,“还是说你在表示对我的讨厌。”
阿莱茵:“费舍先生是雇主,蔷薇帝国尽心尽力为雇主服务。”
上次说他冷淡的好像是伊茜·爱娃和科林·布鲁斯,那两人已经许久未见。
泰伦夫:“我本来就是蔷薇帝国的国民,蔷薇帝国只是个会压榨人的大恶魔。”
阿莱茵愣了一下。
紧接着泰伦夫又说:“我这样说你是不是有种亲切感。”
阿莱茵:“……”
无缘无故被耍了。
泰伦夫:“你对帝国不满,帝国对你做过什么?”
阿莱茵:“我没有对帝国不满。”
泰伦夫:“这可不行,小家伙,任务才干几天,就想躲回家休息。”
阿莱茵:“……”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阿莱茵:“费舍先生,你刚才在大厅里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泰伦夫:“什么话?我记得我说了很多。”
那我就一件一件挑出来,阿莱茵愤愤地磨着后槽牙。
阿莱茵:“你为什么要我们留下来休息?为什么要我注意周围?”
泰伦夫:“阿莱茵,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十一岁进入哨兵学校,十八岁参加学校专设的‘见面’,因为不相容引发狂躁症,然后遇到唯一的专属向导。也对,一切看起来都是这么合情合理。”
阿莱茵震惊:“你……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泰伦夫:“有人告诉我,我当然就能知晓,包括在木宛星球发生的所有。”
阿莱茵噤声,又想到一个至关重要的点,蔷薇计划!
“蔷薇计划是什么?”
泰伦夫嘘了一声,瞟向身后那些若即若离的黑衣保镖。
“无可奉告,不过我想会有人愿意告诉你。”
阿莱茵皱起眉头,意识到事态的特别。
他总觉得不对劲。上次任务结束后威海利就破开荒地去了哨兵学校,假设任务目标是对准威海利,毕竟他和艾莉·韦思在一块的时候没有任何熟悉人在场。而之后他被带去看了画像,对过往产生怀疑,现在这位大科学家又主动与他攀谈——
这次目标会是他吗?他或者是背后的人想让他明白些什么?
“表情别这么可怕。”泰伦夫微笑,“和你谈话很愉快。”
他朝他伸出手,阿莱茵只得回礼。
手里被塞进一个咯人的玩意。
“如果还觉得好奇,明天晚上来找我,这上面有地址和房卡。明天晚上,过了明天晚上,我就会回到蔷薇星球。”
松开手,泰伦夫神色平常,说了句还有事便先行离开,保镖们相继跟随。
阿莱茵望着男人离去,低头看向手里的东西,特质坚硬的房卡右角有一朵极小的蔷薇花,鲜红,透着无法言说的鬼魅。
*
泰伦夫回到顶楼,房间在倒数第二个。
走廊又长又宽,每间房门紧闭。
来到房间前,吩咐保镖驻守,其中两人停下,分立门的两边,像两个孔武有力的门神。泰伦夫旋开门,内部的装饰极其奢华,蔷薇红漫天漫地,仿佛某种尽忠。
男人又让两个保镖留下,保镖转身,背对门,同样立于两侧,站姿笔直。
房间很大,泰伦夫直径走向内屋,开门,进去,锁紧。而剩余的保镖一言不吭,呼啦啦全部站在那间锁上的门前,沉默地继续担任守门神的职务。
内屋没有奇怪的设备和装修,一张大床,正对的床摆了张软的布艺沙发。
泰伦夫瘫陷在沙发内,随手点了下旁边伪装成花盆的通讯器开关,绿光一闪,对面雪白墙壁上投放出通讯画面。
“法宾先生。”他率先打招呼。
查蒙·法宾笑眯眯地坐着黑色转椅,背后墙壁上贴满了帝国旗帜和徽章。
“难为您找到一个这么糟糕的星球,我都有点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