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犀把书又用报纸包好,随手放进了他那侧床头柜的抽屉里。
“睡吧。”周犀在被子里躺好,闭上了眼睛。
舒望北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周犀竟然没惩罚他,简直是破天荒了。
舒望北僵硬着回到自己那侧,躺好了把台灯关掉。
黑暗中,他感觉到周犀突然翻了个身,面向了自己。
“姨父怎么知道我们的事?”周犀问。
舒望北内心又一次敲响了警钟,但他不敢不说实话,“我以前怀疑你......不举,实在憋不住就去问了周犁......。”
周犁简直就是个大广播喇叭,舒望北觉得自己这次肯定逃不掉被惩罚的命运了。
出乎意料的是,周犀只轻轻“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随意似的说了句,“以后别乱想,我没问题。”
虽然这事舒望北已经早有猜测,不过如今听到官方盖棺定论的声明,当然更加放心了,舒望北觉得今天也不是没有好事的嘛。
周犀躺平盖好被子不再说话了,渐渐呼吸声缓慢绵长起来,舒望北听着他的呼吸声,把身体往他那边又凑近了些。
自从结婚那天起,两人一直盖着一床被子,刚开始彼此都不习惯。
周犀睡觉的姿势很标准,睡着了也不大动,舒望北则不一样,他以前自己在家,是能从炕这边睡到另一边的,有时候脑袋和脚都能颠倒过来。
跟周犀结婚以后,舒望北的睡眠习惯已经好了很多,但是还难免抢被子挤人。
有一次他半夜起来想去厕所,发现自己把被子全抢过来了,还团吧团吧塞到自己身子底下,用脚跨着护得牢牢的,周犀身上就盖着条枕巾,那时候还是初春,后半夜炉子里的火灭了,正是一晚上最冷的时候。
舒望北顿时非常自责,赶紧把被子给周犀盖回去,第二天他就跟周犀说两人还是分被子睡吧,被周犀拒绝了。
舒望北怕以后自己还抢被子,周犀倒是并不在意,只淡淡说道“习惯就好。”
后来两人还是盖一床被子,只是舒望北心里总惦记着不要抢被,半夜偶尔会惊醒看看周犀身上盖被没,再后来他醒来的次数渐渐减少,到现在基本不会醒了,而周犀身上也不会没被子盖了。
婚姻的开始就是这么个磨合的过程。
谈恋爱要比婚姻简单的多,彼此喜欢就好,婚姻生活想要过得蜜里调油似的,却没那么容易,恋爱了多年的人一旦生活在一起,会发现彼此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原来很多生活习惯也是需要磨合的。
舒望北和周犀跨过了恋爱阶段,直接进入了婚姻。舒望北原本有很多的担忧和困惑,在逐渐的深入了解了那个不大一样的周老师后,舒望北陷入得越来越深。
周犀是这么好,舒望北无法想象如果这一世他还是固执己见,连面都不见一次就否定了这次机会,等他死去那一天,在y-in曹地府,会不会有y-in差给他看这辈子的因果缘分,如果他得知自己错过了什么,会不会悔得捶胸顿足。
舒望北胡思乱想着睡着了。
第二天他破天荒的起晚了,周犀说他没睡好,让他再躺会儿,自己跟周犁去疗养院吃早饭。
正好舒望北这个时候不想见到周犁,干脆就在床上没起来,又睡了个回笼觉。
j-i窝里老母j-i刚下了蛋,很怕别人不知道,正满世界咯咯咯的广播,舒望北被吵醒了,去厨房给自己下了个j-i蛋面,j-i蛋就用的刚下的那一颗,十分残忍的当着老母j-i的面掏出来的。
吃过早饭他简单收拾了屋子,脏衣服洗好晾上,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明媚,他把被子褥子都拿出来挂到晾衣绳上。
正忙活着,有人在院门外敲门,舒望北应了一声“来了”,匆匆跑过去开门。
门打开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站在门外。
“你怎么来了?”舒望北脸色不大好看,“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萧然白皙的脸上挂着个温和笑容,“我出来去学生家家访,听说你住在这,就过来看看,打扰了。”
舒望北手扶着门把手不松开,没有想让这人进院的意思。
“这么多年了,还在生我气吗?”萧然的表情有些委屈,他眉头微皱,“望北,我能和你谈谈吗?”
邻居家门口有两个大姐在聊天,这会儿已经频频的看过来好几次,舒望北不想让别人看笑话,冲着那边露了个笑脸,打了招呼,才让开门口让人进来。
“我一回来就听说你结婚了。”萧然的语气有些黯然。
舒望北假装没听出来,很大方的回道,“你婚礼我不会去,你也不用给我随礼了。”
萧然被他堵了一句,心里不大舒服,但还是隐忍道,“你都听说了?我也不想的,家里父母都给安排好了......。”
“行了吧,你可别在这里给我装可怜,我也可怜不起你,就你那心眼儿多的够烤串了,一不小心就得掉你坑里,”舒望北毫不客气的指着他鼻子道,“萧然,我跟你说,你以前坑我我不跟你计较,但是你也讲点儿良心,别可着一人坑起来没完。”
萧然面上不太好看,但还是隐忍着没发火,“你今天心情不好,我还是改天再来看你。”
舒望北不理他,由着他自己开了院门走出去。
这么一出把舒望北一天都毁了,好心情都没了。
晚上周犀回来时看脸色也不大高兴,舒望北不知道他这是跟谁生气呢,不得已还得去问周犁。
周犁还记他的仇呢,幸灾乐祸道,“除了您老人家还能有谁呢。”
舒望北怀疑他在吓唬自己,可再研究了下周犀的脸色,就发现周犁还真没骗他。
周犀不是那种在单位或者和朋友生了气,回家拿家里人撒气的那种类型,他平时从不把工作上的负面情绪带回家,只要舒望北乖乖的不犯错,他从来都算得上是和颜悦色的,虽然面上看上去还是冷淡的,但舒望北与他相处久了,就是能从他那张冷脸上看出和气来。
可是今天,周犀脸上带着霜,怎么看都和和气搭不上边。
晚饭吃完了,周犁早早就走了,走的时候还冲舒望北比了个“你完了”的手势,把舒望北弄得更加不安。
全都收拾完,舒望北很自觉的去书房,周犀放下书看他。
果然是在等他,舒望北实在想不出来今天自己犯了什么错,或者是以前犯了什么错今天东窗事发了。
“今天谁来过家里?”周犀问。
舒望北恍然大悟,“邻居大姐跟你说了?”
周犀摇头,“当事人跟我说了。”
“啊?”舒望北没反应过来,“啥意思?”
“萧然今天去疗养院找了我。”周犀答。
舒望北还是没明白怎么回事,“他找你干嘛?”
周犀冷笑了一声,发出的声音像混了冰渣子,“他跟我说要跟我公平竞争。”
“争什么?”舒望北第一个想到的是学校里的职位、荣誉之类的,或者进修机会,他们老师天天除了教学最关心这些。
周犀又笑了一声,舒望北有不好的预感。
“你,”周犀回答道,“他要跟我公平竞争你。”
舒望北震惊的彻底懵住了,好半晌冒出来一句,“不是,他有病吧。”
周犀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那眼神看得舒望北不寒而栗,他连忙说道,“你得给我机会解释。”
周犀生气的时候都会提醒自己,舒望北是爱人,不是学生,他尽量克制着自己,点头说道,“可以,你说。”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对质
舒望北的初恋故事其实挺没意思的。
萧然家里在镇上, 家境比他们这些下面村子里的孩子要好得多。
镇里的学生普遍跟他们这些乡下孩子不深交,尤其是舒望北当时还被笼罩在舒龙的y-in影下,两人同桌的头两年基本没怎么说过话,但是相对其他同学来说,两人交流算多的,毕竟挨在一起坐着。
而且萧然当时是班级的学习委员,有些事不得不交流。但是跟舒望北说话被舒龙知道了会挨揍, 所以萧然想了个办法,就是传纸条,有事就写一张纸条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扔给舒望北, 舒望北看完了再扔回来,就全都搞定了。
其实萧然如果是个丑逼,这事也没什么后续发展,后来舒龙毕业走了之后, 两人顶多发展个纯友谊。
那时候物资不丰富,普通家庭也没什么钱, 十几岁的初中男孩都一副营养不良愁云惨淡的样子,一个个面黄肌瘦,一身的排骨,身上大多穿着父亲或者哥哥的洗到掉色的不合身的旧衣服, 背个破破烂烂的书包,有不少还不注意卫生,上学头发油乎乎的,脸都没洗干净, 女孩子能稍好一些,但环境就是这样,好也好不了多少。
在这一众的灰突突的学生里,萧然显得格外的出众。他面色白皙,身材匀称,衣服虽说不上讲究,但明显不是别人穿剩下的旧衣服,而且学习成绩在班级排的上中上等,又是学生干部,在班级挺有号召力的。
当时的舒望北发现了自己对萧然特别关注,刚开始他没多想,毕竟他那时候还没发现自己喜欢男孩。
再后来,他们班级上生物课的时候,终于到了生理卫生那部分章节,其实这部分内容几乎所有同学在家里都偷偷看过了,这个年纪对这方面都是很好奇的,看过以后就特别期待老师上课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