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舒望北把家里从里到外都好好收拾了一遍, 连棚顶的灰尘都用拖布杆绑了扫帚一点点扫干净了。
第四天,舒望北去了山上,给父母扫墓,跟他们说了好长时间的话。
第五天, 舒望北说想听周老师讲课,就跟着周犀一起去学校上班,周犀在哪个班有课,他就搬着个小板凳跟到哪个班,休息了就跟着去老师办公室,别的老师看见了都笑话他们老夫老妻了还这么黏糊。
第六天,周犀放假了,和舒望北两个人去了趟谢建业家,四口人坐在一起吃了顿饭。
晚上回家以后,舒望北拉着周犀坐到沙发上,他拽了把椅子坐到周老师对面。
“周犀,我有事想跟你说。”舒望北垂着头开口道。
周犀拉住他的手,“坐过来说。”
舒望北抽回自己的手,摇头,“我就坐这里,挨着你太近了我怕我就舍不得说了。”
“什么事?”周犀没再坚持,收回手,眉头微皱。
“职业学院我不打算去了。”舒望北说道。
周犀点头,“也好,如果你想继续考,就再复习一年,不想考了也没关系,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舒望北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垂下眸子,“周犀,我想离开一段时间。
这回周犀没有马上给他回应,过了好一会儿,他问道,“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王丽娜和姜林吗?”舒望北还是把头垂的低低的,不敢看他。
“记得,”周犀虽然急着想知道舒望北的答案,但仍然发挥了良好的耐心,先回答他的问题,“他们都考上了高中,我找王老师问过,在高中他们也很努力,成绩都很好,考大学应该是没问题的。”
舒望北两只手放在膝盖上,紧紧握着拳,手背上的青筋都看得特别明显,“那他们的“恋爱暂停”理论你肯定是知道的。”
周犀没说话,他的目光里透着深思,目光如一张细细密密的网罩在舒望北身上,过了好半晌他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舒望北面前蹲下,仰头看他,“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父亲威胁你了?”
舒望北不再躲闪他的目光,直勾勾的与他对视,目光里透着狠绝,“周犀,我对你志在必得,这辈子是绝对不会对你放手的,哪怕我们中要死掉一个,你死了,我去给你陪葬,我死了,我要你也不能独活!”
发完狠,舒望北就哭了,哭得稀里哗啦的,像个小孩子,他边哭边絮叨着,“我舍不得,我是真舍不得,我心疼,周犀,我心好疼啊.......。”
周犀伸手捧着他的脸,温柔的给他擦去似乎怎么都擦不完的眼泪,“既然舍不得,为什么还要说离开的话?望北,我跟你说过,有我在,不管是什么事,我会解决。”
舒望北哭着摇头,“你不懂,周犀,就因为是这样,我才必须走,我不想再这样继续拖累你了,因为我不够强大,只会给你带来麻烦.......。”
“望北,”周犀打断他,“我喜欢你依靠我,喜欢把你保护在自己的范围之内,对我来说,这都不是麻烦。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除了少数几个亲近的亲人,别人都认为我固执冷漠呆板,像我这样的人,我本没指望能找到能跟我相知相爱的人,但没想到竟然找到了,还是这么好的你,望北,你肯定不知道,我才是那个根本离不开你的人。”
舒望北愣愣的看着他,眼泪流的很凶,他眼中有了丝犹豫,只是一瞬,他摇了摇头,哽咽着道,“求你,周犀,让我离开一段时间吧,这样下去,我怕你有一天累了倦了......。”
“我不会,”周犀又一次打断他,他看了舒望北半晌,“我明白了,如果我不放你走,你会一直有这样的担心,我不会累不会倦,但你有可能会。”
舒望北正要开口反驳,周犀摆摆手制止他,“你想走可以,但是我要你给我一个回来的时间。”
“三年。”舒望北回答道。
周犀摇头,“不行,太长了,最多一年。”
舒望北犹豫了一下,咬牙点头道,“好,就一年。”
周犀站起身,低着头看他,“一年后,不管是什么情况,你必须回来,到时候我们就领结婚证,你不可以再离开我。”
舒望北点头,“我答应你。”
“还有一件事,”周犀停顿了一下。
舒望北达成目的了,心里却疼的更厉害,眼泪流的更凶,等了一会儿,周犀都没再说话,他奇怪的抬头看他,就见周犀极为专注的盯着自己,眼神是从未见过的凶狠和近乎疯狂的占有。
“去洗澡,然后去床上等我。”
周犀的暗示意味已经很明显,舒望北不懂的话就是个傻子了,他怔了一下,下意识问道,“现在?”
周犀目光狠厉,缓缓点头,“就是现在,望北,这次我不会再心疼你。”
周犀往前走近了一步,与舒望北的距离更近了,他弯下腰,几乎与舒望北脸贴着脸了,语气冰冷道,“我不知道我父亲跟你说了什么,你为什么会对他妥协。但是我要让你知道,不管这一年的约定是不是只是你的缓兵之计,你是不是在筹划着把我让给别人,不管你存了怎样的心思,你知道我的为人,如果我们做过了,将来我绝不会再碰其他人,一年后如果你不回来,我就孤独着一辈子等你。”
舒望北愣愣的看着他,过来好半晌,他嗷的一声大哭出声,扑进周犀怀里,紧紧抱着他。
周犀由着他哭,只轻轻拍抚他的后背,过了几分钟,说道,“我不想再等了,现在就去。”
舒望北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通红的,不知道是在周犀怀里闷的还是不好意思了,他沉默着点点头,听话的去了厨房。
烧水花了舒望北不少的时间,他端了个小板凳坐在灶膛前愣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等周犀也进来厨房往炉膛里添柴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光顾着发呆,火都快烧灭了,不由得脸更红了。
周犀添完了柴火,弯腰揽着他肩膀在他耳朵尖上亲了一下,拉着他站起来,很随意的伸手在他脑后拍了一下,“先去卧室休息一会儿,好了我叫你。”
“我......我不累,不用休息。”舒望北捂着后脖颈磕磕巴巴的说道,他明显觉得这会儿的周犀跟以往不一样。
周犀坐到他原来坐的小凳子上,手上又抓了把柴添进炉膛里,把炉膛里塞的满的不能再满了,还找了把扇子在往里面扇风助燃,明明他的动作一举一动都很沉稳,不紧不慢,但舒望北就是能从中看出几分急迫来。
周犀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深邃,“怎么还不去,现在不去躺一会儿,今晚都没机会睡了。”
舒望北脸红的快着火了,赶紧转身,同手同脚的出了厨房。
在卧室里躺了一会儿,却怎么都睡不着,想到要离开周犀,他心里就一抽一抽的疼,再想到片刻后将会发生的事,又紧张到无以复加。
二十几分钟的时间像过了一天,周犀来叫他的时候,舒望北已经紧张到快崩溃了,兴许是他知道这次真的要来真的了,周犀只是进了卧室还没接近他他就已经浑身微微颤抖了。
周犀像是没注意到他的异状,伸手握住他的手,握的紧紧的,半强迫的拉着他去了厨房进了暗间。
暗间里灯光昏暗,水汽蒸腾,周犀拉着舒望北站到自己面前,低头专注的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占有欲,像是要把他整个吞掉,舒望北在他充满侵略x_ing的目光下瑟瑟发抖。
..... ...... ......
第二天一早,周犀起床时,舒望北已经不见了。
他的枕头旁边放了个字条,周犀拿起字条看了一眼,“饭菜在锅里,记得吃。”
周犀起床穿好衣服,在洗漱间看到另外一张字条,“下面柜子里有新毛巾牙刷,记得定期更换。”
吃过饭,周犀走到客厅里时,在小喜的笼子下面发现了第三张字条,“小喜吃过早饭了,出门前给它留些白菜叶。”
周犀去书房整理东西时,发现保险柜的门上贴了第四张字条,“从大伯那里要回来的一万块钱我拿走了,其他钱和有价证券都在保险柜里,密码没变,存折月底到期,记得到时候去储蓄所转存。”
周犀准备出门,拿起手提包时,发现包的提手上也贴了张字条,上面写着,“出门愉快,等我回来。”
过了许久,一滴水掉落在字条上,模糊了上面的字迹。
......
半个月后,周犀辞别了奋斗中学的师生,在他和舒望北生活过将近两年的房间里住了最后一晚,锁好门离开了觅水镇,赶赴北京就任。
他回北京后并没回家住,而是在学校附近租了个房子,平时上课,到了周末就去周围转转,连续看了有将近一个月,终于定下来一处楼房,楼盘不算新,但小区环境很好,绿化面积大,居住人口以老人为主,平时很安静清幽,位置正好在他上班的中学和一所大学中间。
房子定下来了就开始装修,周犀平时自己没空,就叫周犁有空时过来照应着,偶尔周犁没时间,萧然就过来替班,装修的进度很快。
房子装修好以后,周犀搬了进去,安装好电话,把电话号通知了周犁还有远在觅水镇的谢建业夫妇。
在那个周末,早起正在吃早餐的周犀接到了个电话,电话那头没人说话,仔细听,似乎能听到隐约的呼吸声。
周犀说,“我在北京买了个新房,已经装修好了,在二楼,将来年纪大了,上下楼都方便。房子的位置不错,正好在我教书的中学和师范大学中间,去两边走路都只要十几分钟就到了。学生们都很用功上进,我工作很顺利。奋斗中学的老师和学生都给我写过信,说很想我......我也很想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