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穆渊,竟然勾结北渝的贪官一起,压榨他南燕的子民!
此时日渐西斜,洞x_u_e外的阳光仿佛失了力气一般,缓慢地在洞壁上爬行。洞x_u_e里一时无人说话,唯见那老者愤懑不平的叹息声。
正当此时,有一阵嘈杂的脚步呼号之声想起,穆崇玉一惊,忙站起身来,却听见一道饱含欣喜的声音在洞外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们的支持,么么~
第27章 你是何人
原来是沈青!他当时和众鹰头寨兄弟遭遇追兵袭击时, 看那北渝追兵来势汹汹,还以为九死一生, 好在奋力突围一番竟得了生路,然后一路躲藏,顺着穆崇玉沿路做下的记号找到了这里。
“陛下, 北渝追兵既已发现我们踪迹,就绝不能再在此处停留。趁他们还未找到,我们得赶快离开才是。”沈青向穆崇玉恳切劝道。
穆崇玉沉默不语。他看向那对面色犹带怒容的父子, 心内却再次有一丝一缕的茫然泛上来, 然后逐渐汇拢蔓延, 犹如一片巨大的y-in影覆盖在他的眼前。
北渝人不会给他留一丝喘息的机会,南燕人却还在这里自败根基。他这大半年以来的东躲西藏、四处逃窜,岂不成了笑话?
穆崇玉摇了摇头, 他恍然感到有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在他的血液中蹿腾, 一点一点地蚕食掉他身上的暖意。
“崇玉?”薛景泓看到穆崇玉变得苍白的脸色, 觉察到异样, 一个箭步跨上来扶住了穆崇玉的胳膊。
穆崇玉愣了一下, 他偏过头来看他, 想说自己没事, 半扬起嘴角,又觉得心中苦涩难言, 最终只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我们走吧。”
这乌泱泱的一群人便如潮水一般,迅速而安静地撤出了这个洞x_u_e。只不过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疲倦。
他们一行人, 来临安时都满怀着希望,春风满面,短短一个月时间过去,竟然已是天翻地覆。
李元善仿佛踌躇了很久,终于站出来到穆崇玉面前垂首下跪:“臣……有罪!若不是臣识人不明,未体察宣王的狼子野心,陛下就不会险些落入j-ian人之手了。”
李元善年岁已高,这么多天的折腾使得他身心俱疲,然而此时他跪在地上,全然没有半分侥幸求饶之意,脸上只有一片深沉愧色。
穆崇玉低头看他,默默走过去将他扶起。
李元善是阁老一般的人物,如若是当年在金陵城中,他心中激愤,一定会连带惩治李元善,而如今,他自己都尚且看不透人心,又有什么资格去迁怒他人呢。
穆崇玉摆了摆手,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此事不能怪你”,便转过身去,继续跟着队伍前行。
山道对他来说并不难走。在黑云山时,他也算是见惯了那陡峭崎岖的山路,已经适应了。然而此刻,走在这并不十分艰险的山林之中,竟让他觉得仿佛耗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
他恍惚跟着大家走了很久,又恍惚仍在原地停留,寸步难进。
不知不觉地,已经到了日暮时分,残阳如血般铺洒下来,透过林间缝隙,刺得眼生疼。
穆崇玉他们来到了这片林子的尽头,前方有一条河流横亘在眼前,淙淙淌过,而在河流的上游,却是一片乌压压的兵士,正严阵以待地守在那里。
穆崇玉的视线在这群士兵身上扫过,然后蓦然落在了最前方那人身上。那人与其他兵将不同,并不穿铠甲披挂,反而是一身青缎衣袍,他骑马走在最前,分外显眼。
这个人,正是穆渊。
“陛下,我们中埋伏了。”薛景泓冷眼打量着穆渊,沉声说道,“定是沈将军闯出突围时被人跟踪而不自知,这才让他们堵住了去路。”
沈青见此情景,顿时追悔不已。可再追悔,也是徒然。对方既然早就铺开了这个局,他们无论再如何小心,恐怕都无从逃遁。
穆渊此时驾马过来,他眯眼轻笑,竟是一副亲切模样,仿佛身后的几千兵士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走到穆崇玉跟前一丈距离,微微低下头,笑道:“崇玉,你动作未免太慢了些,我等了你很久。”
穆崇玉凝眸看着他,面无表情。只是把手悄然放在了腰间的剑鞘之上。他身后,沈青看到,右手一扬,所有人都精神一震,一齐大喝一声,然后便是一片整齐的利剑出鞘之声。
剑光闪作一片,在夕阳斜晖的映照下令人心生寒意。
穆渊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挑了挑眉道:“你这是要和我刀剑相向?”
穆崇玉终于有了反应,他唇角微动,神情似是嘲讽:“不是宣王叔要对崇玉赶尽杀绝么?既然如此,崇玉便只好在此决一死战。”
“崇玉,我是在救你!”穆渊收起那副亲切模样,他眉头皱起,口吻变得不容置疑:“只要你肯跟我回去,我可以保证,这些北渝追兵绝不会伤到你一分。”
他说着,稍稍侧开身子,有意无意地遥指了一下身后肃穆整装的士兵。
那些本来见到穆崇玉便穷凶极恶的追兵,此刻竟然安然地立在那里,听候穆渊的差遣。倒是奇了。似乎真如穆渊所说,只要他一声令下,这些士兵便不会再对他穷追不舍。
可相反,若他的表现不能叫穆渊满意,眼前短暂的平和想必就会被立即撕破,血光会代替这漫天的斜阳,洒遍这条淙淙东流的河水。
穆崇玉却是缓缓地笑了:“宣王叔,崇玉的留书你没看到么?既出穆宅,就绝无回头之路。更何况,”他停顿了一下,声音陡然低沉起来:“宣王叔这样的人,崇玉恐不能与之为伍。”
“我这样的人?你这是何意?”穆渊眯起眼,冷声问道。
穆崇玉是什么样的x_ing格,穆渊再清楚不过。即便有人惹恼了他,他也不会口出污言,当面责骂对方。而眼下,他却意有所指地说自己这样的人“他不能与之为伍”。
穆渊心下一沉,他抬眼往穆崇玉身后站着的一众人等上掠过,想找出蛛丝马迹,目光扫过人群中的两个身影时,却冷不防微微一愣。
是那两个不听话的弃子。他心里登时闪过千思万绪,瞬间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定然是这两人对穆崇玉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他脸色黑沉,挥了挥手,招来一个小将,俯身对他耳语了两句,才又转过头来,按压下心头情绪,面无异色地看着躲在人群中的那对父子。
既是不听话的弃子,多留半刻也是累赘。
那父子心有所感,目光不小心触及到穆渊直直盯过来的视线,忍不住浑身一颤,更往里缩了缩,试图掩住身形。
穆渊讥诮地一笑,他恍若漫不经心地移开视线,重又把目光投到了穆崇玉身上,眼底郁色又加重几分。
他从不会为自己做下的事去解释什么,因为那终将被证明是对的。只不过,如今他却不能不让穆崇玉明白,他到底该和谁站在一边。
“崇玉不愿与我这样的人为伍?”他故意重复了一遍,猛然把目光投向穆崇玉身侧的一个人,厉声道:“那你就甘愿与他这样的人在一起,受尽蒙蔽和计算?”
他长袖一挥,从袖中甩出一把剑来,寒光凛凛的剑尖直指向一丈外的薛景泓。
穆崇玉怔愣了一下,他下意识地也转过头来,看着身边的这个人,面露疑惑。
薛景泓没有作声,只凝眉望着穆渊,手心里却已是浸出了一层冷汗。
难道仅凭着一块玉牌,穆渊就在这短短一天之内调查到了他的身份?
然而眼下这情势已容不得他去慢慢思索,因为他感觉得到,穆崇玉看着他的目光里已染上了几分怀疑。
“崇玉,我记得我曾经提醒过你,叫你不要轻信此人。可你却没有听我的,仍然执迷不悟。”穆渊驾马逼近,那剑尖似乎离薛景泓又近了几寸。
“今日我便告诉你,这个人的真实身份。”他冷笑一声,接过身边小将递上来的玉牌,扔给了穆崇玉,道:“他根本不是什么邹淳手下的前锋,而是北渝皇宫中人!”
“一个北渝宫中贵戚,却隐姓埋名、改头换面到你身边。其险恶用心,一想便知。恐怕这北渝的追兵便是他这j-ian细引来,要夺了你x_ing命,好回去立功啊!”
穆渊说得像模像样,可穆崇玉已无心去听。他的心神已全部被手中的玉牌吸引了。
这块玉牌确实是北渝皇宫中所有,尤其是那个篆书所刻的“渝”字,稍微一查,便能知是北渝宫人出入令牌上特有的标志。
可有一点,却是连穆渊也没能注意到。这玉牌边缘,雕刻着一只苍鹰的纹样,鹰是这塞外民族的图腾,雕在玉牌上只是浅浅的几道流线花纹,南燕人一般不识。
可穆崇玉却对它无比熟悉。他曾经无数次地从一个人的身上见到过这种标识。
就仿佛一盆冷水浇灌而下,穆崇玉感到自己的手指都有些颤抖,他把那玉牌攥紧,然后猛然抬起头,看向薛景泓那张戴着面具的脸,一字一句地问:“你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大戏要开场了~
明天作者菌一上午课,下午又要被抓去听讲座,估计更新要迟了……可能要到晚上,或者夜里,遁走……
第28章 渔翁得利
对面的人没有回答, 他的喉咙上下滚动了一番,然后终于张了张嘴, 吐露出来的声音格外沙哑:“我……”
他想说“我不会害你的”,他想说“我没有把追兵引来”,他想说“我只是想在你身边看看你”……然而所有的话在触及到穆崇玉的眼神时, 都全部梗在喉咙,沉如千钧,叫他一个字都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