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卿身上下意识的一竦,不待他转开视线,自己的眼便叫玄尘伸手捂住了。
不多时,只听两声闷响,他脑子这才缓缓转了转,微观便见混沌跪在地下,随着一阵气浪灰飞烟灭。
玄尘移开手的时候景卿只看见眼前一层薄薄的黑雾,却已经觉不出一丝y-in邪之气。
景卿道,“你将他散魂了?”
玄尘拿乾坤袋收了混沌身上苍都的两道残魄,“我只是破了他的内丹而已,他身上现在三颗内丹根本就压不住,稍一扰动就成了现在这样子。”玄尘说着将召回的剑递给景卿,又问道,“刚刚吓到了?”
景卿最听不得的就是这种温柔的嗓音,脸上赧然,急忙别开脸干咳一声,局促道,“没、没有,我哪有那么胆小……”他声音越说越小,玄尘却忽然低头凑在他耳畔亲了一口,低声道,“景卿你现在的样子真是诱人的很,让我恨不得现在就吃了你。”
“你……”景卿脸上一热,一下推开玄尘,然而没走开两步却又被拉回了怀里。
玄尘眼弯弯,半点不像是刚刚说过浑话的样子:“景卿这么着急是要去哪?”
“……”景卿冲他翻一个白眼,瓮声瓮气道,“当然是去收魂,没人帮忙,自然要赶紧些。”
玄尘听完,一下笑出声来,低头在景卿唇角吻一吻,“恐怕再过上一阵子本尊就该怕你了。”
景卿说的只是一时给那尊神堵嘴的气话,这样的地方白天压根不可能见到游魂,他当然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末了还是被玄尘带着下了山。
景卿走在玄尘身旁,脑子里想得还是走了一阵子,忽然开口问道,“那传送印是混沌布下的?”
玄尘道,“是他,不过布阵的时候穷奇应该就已经死了,他一人拿两道虎符,所以阵上有些边角并不严密。”
“那你俩打斗时怎么不见他用?”
玄尘道:“他用过了,不过没有招出y-in兵来就是了,而后才动用了凶尸。”
景卿又问,“那村子里那些村民呢我门不管了?”
玄尘:“他们没事,混沌炼尸用的是药,用邪力控制,现在他内丹散尽,那些人最多邪气侵体,发上一次烧就好了。”
两人在山下找了家客栈歇下来,叫了几个酒菜,房间里相对而坐。
景卿拎着筷子吃了几口,抬眼见玄尘自斟自酌,忽然一阵恍惚觉得仿佛又回到了自己头一回被这尊神带着进酒肆的样子,一时心里感慨万千。
“在想什么?”玄尘停下杯子抬眼看他。
“没什么……”景卿被玄尘眼里的笑意烫了一下,脸上一热连忙低头老老实实吃饭去了。然而脑子里却想着当时的情景,心道自己当时就算是做梦都不会梦到自己有朝一日能看见这尊神笑起来的样子。
房里很是安静,景卿还在考虑要不要说些什么,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叩门声。
门外人道:“两位公子,今天小店里老东家寿辰,掌柜的吩咐但凡进店就要送一份年糕,小的特地给公子送来。”
玄尘起身开了门,门口道过一声谢,端着一只小碟放在了桌上,“尝尝看吧。”
碟子里是炸过的年糕,每一块都方方正正,整整齐齐码着,热气带着甜香止不住的往鼻子里钻。
景卿看他一眼,脸上绷不住直接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彦华尊神你是寿星么……”
玄尘:“……”
景卿终于笑完,揉一揉脸又摆出一副端庄雅正的样子,夹了一筷子。
过油以后的年糕亮晶晶的,外壳金黄酥脆,可里头却还是年糕的软糯,口感和甜味都恰到好处,一点不黏腻,反倒十分喜人。
玄尘看着景卿满眼的星星,勾着唇角笑了一下,“好吃?”
景卿点了点头,“好吃得很,要不要尝尝?”说着转手将筷子递了过去。
然而半道就被玄尘捉着手腕拉了过去,低头直接封住了景卿的双唇,舌尖长驱直入。景卿瞬间便正圆了眼,开始还有力气抵着玄尘的胸膛去推,后来便被逼的丢盔卸甲完全没了反抗的本事,干脆勾着玄尘的颈子,闭眼由他去了。
鼻息间都是糯米的甜香和酒气,显得这一吻尤为温柔绵长。景卿最后被放开的时候只觉气息不稳却见对面的玄尘意犹未尽舔了舔嘴唇,指尖在景卿唇上摩挲几番,回味一般轻声笑道,“的确是香甜的很。”
“你……”景卿脸上发烫,想要起身却被玄尘伸手拉了回去,直接将人抱在腿上,随后往桌上摆了块青绿的玉质小件出来。
景卿一下老实了,靠近玄尘怀里去,问道,“这是什么?”
玄尘道,“混沌身上的东西,我看它身上有几分灵气便顺手带回来了,你可认识?”
景卿将那小物件在手里把玩一回,回头揶揄道,“彦华尊神也有不认识的东西?”
玄尘听完他这一句揶揄非但没什么恼意,反倒轻笑出声来,“自然有很多,”他说着将身子又靠近了些,下颌抵在景卿肩窝,两人现下真的是前胸贴后背了,玄尘的呼吸就在他耳畔,氛围一下变得十分暧昧。
玄尘淡声道,“y-in阳双.修的乐趣本尊就是刚刚才知道。”
景卿恨不得在玄尘身上狠咬一口,最后还是忍住了,张牙舞爪道,“你这九天六界x_ing子淡漠出了名的彦华尊神天天浑话连篇,就不怕有朝一日我给你抖出去?”
玄尘淡然道,“你这样空口无凭,不如先给我娶回家,婚宴上再抖,六合内外就能人尽皆知了。”
景卿:“……”
两人又闹了一阵,玄尘方才道,“我将它带回来不过是觉得这东西带在混沌身上有些古怪,上头灵修我只能大致知道是水族的后辈,可这些小辈的事情本尊向来都不是很清楚,景卿也不清楚的话就算了。”
“是清河门的玉件,”景卿将手里的玉件抵还回去,闷在玄尘怀里瓮声瓮气道:“上头刻的是清河家文。”
“清河?”这尊神显然不知道有这个名字,景卿只好又提醒道,“东海水君。”
又思索一阵,玄尘才道,“他何时自成了一家?”
景卿:“……”他翻一个白眼,自然明白玄尘大概是觉得东海水君能力欠佳不足以当大事,然而凡间百姓那里管这个,达官贵人们哪里有时间去想着悟道清修,他们只要官运亨通财源滚滚趋福避灾长生不老,所以多见的就是白如仙门学些三脚猫的道术,甚至更多的就是连课也不修,直接捐上钱在功名簿上有个位子就觉得自己算是仙家弟子可以高枕无忧了。
这种违心背德之事,那些上神上仙谁会去做。
他道,“在凡间,这近千年里就已经自成一家了,而且还是如日中天的自成一家。”
玄尘听完并没立时做声,过了一阵子,景卿才听见那尊神玩味一样在自己耳畔沉沉道,“看来这水君也有些意思。”
宅子(一)
景卿在心里哼了一声,又道,“尊神可曾听说过洛清公主的芳名”
“不曾,”玄尘摇一摇头,“为什么要知道?”
景卿:“没什么,就是听人说起这位女仙似乎对尊神很是倾慕。”
玄尘一下笑出声来,“景卿这是在吃味?”
“谁吃你的味!”景卿一把按住那双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的手,“我只是跟尊神提上一声,这洛清公主就是清河门的家主,东海水君的宝贝女儿,所以这样说来不是比水君还有意思一点?”他说着从玄尘腿上移开了身子,在一旁坐下,拎着筷子又吃了几口饭菜,抬头揶揄道:“想来天上地下倾慕尊神的人多得很,疏忽几个也是正常。”
然而玄尘今次却破天荒的正经起来,只是淡淡一笑,道,“本尊只记得你一个就够了。”
景卿揶揄不成,反倒叫这尊神突如其来的温情噎了一下,脸上报赧,老实埋头不做声了。
夏天过去之后夜晚来得很快,还不觉得做些什么天光就已经暗下来了,魂当然还是得收的,然而现在却比以前容易多了,几乎可谓手到擒来,景卿看着手里敛魂册上的空位只剩了那么几个心里有自我欣赏一番,这才把手上的竹简化作命牌挂了回去,一套下来有条不紊。行云流水一般的感觉叫他直想哼首小曲儿。
玄尘站在远处看景卿走过来,笑道,“头一回见你收魂收得这么欢喜。”
景卿听见这话倒是怔了怔,想了想也的确不知道自己作苦工怎么还能这样欢畅,于是为了体现鬼司差事的苦楚景卿走近过去的时候努力装出一种冷淡的语气,道,“什么欢喜?”
那尊神只笑了一声,没再接话,然而两人一起走了一阵子,玄尘却忽然道,“你知不知道本尊可以夜视?”
景卿脑子里还没转过来就见眼前忽然出现了两只放着光的眸子,立马吸一口凉气,身上一竦……这幽幽的荧光在一片混沌黑暗里十分有冲击力,不过很快便暗了下去,景卿这才悚兮怵兮道,“挺吓人的。”
玄尘笑道,“所以才将他隐起来。”
景卿:“隐起来就不能夜视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