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凯凌:“刚才小五(贱鹦鹉的大名)说在山下看到年轻男子,寒路你能不能下去帮我看看。”
寒路点头:“我这就下去看看。”
第54章 重逢
顾无忧看着眼睛的景象,呆住了。
他万万没想到五年不见,青城山已经变成了这副样子。
整个山仿佛从中切开一般,半壁山体完全倒塌,就像一个人被活生生的撕成两半。一半还在苟延残喘,另一半已经毫无生机。进山的路就在毫无生机的另一边之中,被埋在废墟里。
不知是不是冬天的缘故,青城山远远看去,基本上已经秃了,零星的绿色点缀在青城山上,就像脱发严重的人头顶上可笑的孤零零的毛发。
记忆和现实交织的画面在顾无忧脑海里不停的重现,顾无忧在青城山呆了二十年,青城山可是终年常青的啊。
顾无忧站在山脚,只能远远看到奕剑谷的一角,他甚至不能确定奕剑谷到底还在不在。
近乡情更怯,他甚至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就这样在山脚站了好久。
直到听到有人的脚步声。在顾无忧心慌意乱的时候,任何从青城山传来的人声都格外清晰。
寒路一路下来,并未看到任何人影,果然是连他自己都想多了。他走到山脚,紫貂一跳一跳的跟在他后面——它已经胖的不能正常伸出爪子走路了。
寒路见没人,转身欲走,忽然回过身来,厉声质问:“谁在哪,出来!”
风吹叶动,许久没有人的动静。
“不出来是吧,”寒路抽出腰际佩剑,朝着一颗大树一步步走来。
谁的心跳吹散在风里,微不可闻。
时间仿佛静止了,只剩下寒路走路时黑色的裤子擦过干枯的Cao叶声音。
“哈哈,没想到薛家主竟然是奕剑谷的人。我说好好的为什么断我们生意,原来是和魔云宗有勾结。”Cao地前方,一群黑衣人忽然现身,为首的老大这么说。
这两年血魔声势浩大,他的身世逐渐引人关注,五年前顾无忧叛出奕剑谷堕入魔教也被人挖了出来。
“你们是跟着我来的?”寒路问。
为首的黑衣人笑:“都说薛家主少年英雄,我看也不过如此,跟了这么久竟然一点都没发现。”
寒路的剑在阳光下反s_h_è 着凛冽的光,这些人知道的太多了。
剑起,杀机四伏。
七个黑衣人一拥而上。
许是黑衣人早就商量好了,七个人一拥而上的同时,实际上只有四个人牵住寒路,另外三个人仗剑忽悠两下,便头也不回的往外跑。
寒路双眼泛寒光,今日这事决不可让他们活着出去。
即便薛家跟魔云宗没有任何瓜葛,世人都有一张嘴,他们可不管真真假假。奕剑谷好不容易这些年被人遗忘,又怎能因为他重新卷进江湖是非。
所以这些人定然一个不留。
“紫貂!”寒路一声令下,肥胖的紫貂身手却灵活。只见灰影一闪,已经跑出十米开外的黑衣人就已经倒地。
紫貂收回爪子,倒地的黑衣人脖子处留下三道极深的划痕。许是消化丹药后第一次杀人,紫貂盯了倒地的黑衣人两眼,又瞅瞅自己的爪子,忽然像是贱鹦鹉附身般,兴奋的一蹦三尺高。
就差没有摇头摆尾向寒路邀功了。
至于已经跑出去老远的两个人,紫貂表示:咦,还有他们?
寒路被四个黑衣人缠住,几个回合之下便发现他们都是经验老到的杀手,自身的修为倒不一定极高,但招式狠辣犀利,一时间寒路也无法脱身而去。
想来这些人恐怕是来暗杀自己,现在发现了比暗杀自己更有价值的东西——一旦他们把寒路和魔云宗宗主血魔的关系说出去,寒路的名声大跌倒是小事,之前从紫荆山逃出来后一直拥护他的江湖朋友,恐怕是要怀疑他早和魔云宗窜通好。
到时候薛家的附属家族必然要反击,薛明两家定然分裂,而奕剑谷又将重新卷入江湖的血雨腥风。
紫貂毕竟是兽,玩x_ing极大,寒路不放心。在和黑衣人过招的时候,分了些眼神过去,不看还好,一看寒路的血压急剧升高。
“紫貂!”寒路愤然一吼,还在沾沾自喜的紫貂吓了一跳,像被雷劈了般呆坐在那,两只滴溜溜的眼睛惊惶的看着寒路,仿佛闯了大祸一般。
就是不知道要去追赶另外两个已经逃出去好远的人。
寒路气的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典型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猛然间发力,一剑戳穿领头的眼珠子,领头惨叫,不一会儿便倒地。旁边三个见领头死了,有些畏惧,咬咬牙,奋然反击。
一直躲在大树后面的顾无忧微不可闻的叹口气,脚下一蹬,人从大树上跃出去。
寒路眼角捕捉到黑影一闪而过。
顾无忧的身影极快,不一会儿就追上了逃跑的两人。这两人只知道逃命,丝毫没注意到后方,被顾无忧一掌击中,死去一人。
另一人见状,这才惶恐的举起手中武器。
顾无忧忽然想起以前听人说的,雪崩来的时候,越往山下跑,死的越快。因为你的后背给了敌人。
寒路解决掉三人,飞奔过来的时候,恰好看见顾无忧夺过黑衣人的武器,就着脖子一抹,鲜血四溅。
山脚下地表枯黄,尚有几团积雪没有融化。温热的血滴在上面,异常鲜艳。
其实顾无忧的动作已经很快了,却比寒路慢上一步,想要装作没有来过已经不可能了。
风吹动,将顾无忧的气息带到寒路面前。寒路忽然想起以前听却川说的一句话:喜欢一个人,便是连她住的地方,喝过的茶一起喜欢。因为这里有她的味道。
两人的距离不到三丈。
两人静默的站着,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半晌,寒路开口,打破沉默:“不上去看看吗?”他小心的问。
许久的沉默后,顾无忧摇头。
寒路走过来,顾无忧下意识的想要退后,脚已经挪动开,却又生生的遏制住。
寒路走到顾无忧面前,近乎温柔的说:“我带你上去,悄悄的看,不告诉别人。”
紫貂颤巍巍的跳过来,不敢抬头看寒路,只是拿身体小心翼翼的蹭他的腿。寒路低头,刚才如沐春风的温柔化为寒冬三月的冰冷:“去把贱鸟看好,不要让它乱跑。”
紫貂委委屈屈的点头,朝山上跑去。
寒路转过头,自动切换成温柔模式,伸手将顾无忧脸上的血抹去。
紫貂首先来到掌门的院子,没瞧见鹦鹉的影子,出了院门,没走多远就看到鹦鹉在一棵树上吊嗓子。
许是和紫貂斗嘴的时候,让鹦鹉突然发现它还有个舒展歌喉的技能,此刻就站在树梢高处咿咿呀呀的练习。
它故意压制住特有的j-ian细的嗓音,学着掌门带着人世沧桑的语气,刻意营造出不可遏制的颤音:“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 就跟阉了的公j-i没阉干净似的。
紫貂极速的晃脑袋,要把这魔音踢出去。但是魔音无孔不入,它怒了,三两下跳到树梢上,把还在颤抖“泪”音的鹦鹉一口咬住。
于是世界清静了。
一间算不上新,但顾无忧从没见过的院子里,忽然传来一身巨响。接着,两个灰头土脸的人穿着沾满灰烬的衣服从里面跑出来。
年轻的小声咕囔:“都跟您说过了两种药x_ing不同,不能放在一起练。”
年长的骂道:“屁,是你没掌握好火候。要你把火关小点,动作那么慢。”
“明明是您自己懒得动,非要我去拿苦参,我不拿苦参就不会关不了火。”
“那是你笨,不知道先把火关小点再去拿?”
是却川和宫台。顾无忧忍不住一动,被寒路按在屋檐上。
宫台心里惦记着自己的药,嘴里叨念了会,就转身回屋。倒是却川似有所感,朝对面的屋檐上看去,那里什么也没有。
顾无忧双手缩在前胸,趴在屋檐上,脑袋缩在檐梁下面,鼻尖贴着瓦砾,像只受了委屈趴着的猫。寒路看得心痒,忍不住凑过去在他脸上吧唧亲了口。
换来顾无忧惊讶的眼神。
眼看着寒路似乎还没亲够,又要凑过来,顾无忧用胳膊肘顶住他的前胸,正要开口,寒路传声过来:“再动就要被发现了。”
顾无忧似乎更惊讶了,他怎么从没发现当年那个谁都爱理不理的少年还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一面。
一把推开他,顾无忧从檐上飞走。
房间里的宫台终于有所察觉,他推开窗看向檐上,正巧看到寒路站起。“干嘛呢,你小子?”
寒路悄悄指指顾无忧飞去的方向,朝着那边追了过去。
“怎么回事?”宫台问。
因为刚才炼药的事,却川被宫台莫名骂了顿,现在心里正不爽呢,听到这话,轻描淡写的说:“没什么,小师叔回来了。”
“哦,你小师叔回来了。”宫台随口接话,没怎么在意,走了两步,忽然站定,双眼睁得像铜铃般大,转过身来一把拎住宫台的衣领:“你说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