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松了口气。浩然暗自好笑,嘲道:“还能撑得些许时日,各作乐去罢。”
庞煖怒道:“放肆!”
沉默的子辛此刻道:“我亦认为是魏,先前郭相从何得出秦国先攻赵的结论?”
郭开本将子辛当作自己派系,子辛问到,亦不好不答,只得笼袖道:“秦国密探传来,数日前秦王又聘了一名太傅,此太傅武力,军才强绝,传说可以数百兵调布而御千人,如今随军出征……”
浩然与子辛同时蹙眉道:“唤何名?”
杨端和眼望茫茫旷野,唏嘘道:“此次多亏了金先生,巴蜀之路难行,若非有先生引路,断不可能数天入蜀,出蜀……”
那名唤金先生之人正是秦国新任太傅,此时无声无息地扬手,臂上一道金光飞至,登时将空中一辆机关鸢击得粉碎。
数千秦兵不安地注视着高处的金先生与秦国大将军杨端和。
“本太傅原就是蜀中人。”金先生冷冷道,侧过头,在无数惊惧的目光中捕捉到他的猎物。
金先生命令道:“第四十七伍,右数第三个。”旋朝兵士群中一指:“把他带上来,是军中j-ian细。”
瞬间军中一人转身狂奔。
“抓住他——!”
那j-ian细抽剑杀了数名拦路亲兵,竟是身手了得,转身便逃,没命般逃出军阵,杨端和喝道:“抓活的!”
无数弩弓指向那疾奔之人两脚,金先生手腕一抖,金鞭如毒蛇般飞至,登时将那人击得粉身碎骨,爆为一团血雾!
“罢了。”金先生道:“看他身手是赵国人。”
杨端和道:“现该如何?”
金先生答道:“回师,进军上党,墨家余孽定是逃往邯郸。”
杨端和色变道:“大王吩咐的是取新郑后进大梁……”
金先生冷冷道:“听我的。”
浩然蹲在邯郸城外,手执一根树枝,拨弄着一堆炭火,炭火上架着一个锅。
浩然道:“你就这么肯定他们会先打魏国?”
子辛道:“嬴政用兵之道俱是我所教,于战略上,决不会错。白起老弟不在秦,秦国上下再无堪当李牧的勇将,此刻贸然进军上党,无异于消耗兵力。”
浩然嘲道:“王翦呢?”
子辛摇头道:“王翦不成。这锅里炖的好了么?”
浩然又道:“没好,我说子辛,你话说这么满,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政儿新请的太傅呢?”
子辛哂道:“能请到什么人,自吹自擂,也不怕笑话。除非是师父领兵,方有望攻陷上党。”
浩然扔了树枝起身,子辛道:“去何处?孤与你说说话。”
浩然没好气道:“找白起。自己看着火,熟了舀去吃就是。”
徐福看着那锅煮r_ou_流口水,又看看子辛。
“……”
子辛朝徐福点了点头,疑惑地打量其人,道:“徐福老弟,你当真傻了?”说着又轻轻推了徐福一把。
徐福一屁股坐在地上。
浩然穿过邯郸城外兵营,见高处小山坡上一人长身而立,白袍在风里飘扬,蹙眉打量片刻,走上山去。
白起对着一面墓碑沉吟不语,见浩然来了,却不转头。
“吃饭,方才子辛打了只鹿。”浩然道:“这谁的墓?”
白起答道:“赵括。墨家迁徙队还未来?”
浩然道:“估计快了,先吃罢,吃完再说。”
白起嘲道:“现与子辛一同吃饭,少顷神农鼎抵达邯郸,你二人便又要大打出手,争那神器,该如何说你?”
浩然笑道:“饭是要吃的,架也是得打的。”
白起看着那墓碑,悠然道:“你先任秦国太傅,如今又倒戈助赵,这乱世之中,你就没有一个安根的地方?”
浩然笑答道:“天道无为,唯顺其自然而已,助秦助赵,于天道来说,又有什么相干了?”
雪花在赵括的墓碑下积了一小层,白起忽道:“数十万的人命,国与国间的厮杀,于你们眼中俱是无关轻重的。”
浩然答道:“并非不想管,而是不能管,毕竟那些已成事实。谁得了天下,本也不是我们关心的,我只需要把神器带回去。”
白起一笑道:“倒是我多虑了。”
白起与浩然转身下坡,唯余赵括墓碑前,一朵山坡红在北风中花瓣凋零,被风雪卷往远方。
于是白起,浩然,子辛,徐福四人围着一个铁锅,吃起了炖r_ou_。
墨家的机关大队沿着秦岭南迁,终于抵达了邯郸。
“比上一次的少了。”浩然蹙眉道。
子辛放下筷子,眺望那机关队伍。机关屋收起支架,改以木轮触地,轰隆隆地缓慢驰来,漫天俱是木鸢,于风雪中掠过。
机关屋的木墙上隐有烧焦的痕迹。
子辛道:“俱是取的铁木,抗燃抗烧,杨端和用过火攻?”
一只蜿蜒的木龙在地面游移,尾部被炸去了大半。
子辛又道:“炸药?”
浩然道:“这时代哪有炸药?”
子辛道:“这可奇了,这是……”
浩然道:“天火,雷。看来墨家亦经了一番恶战。”
子辛与浩然同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那时间机关屋纷纷停定,无数年轻墨家弟子身上带伤,行出屋外,恸哭声不绝。
最大的那辆机关屋缓慢一沉,发出刺耳声响,轴轮旋转,屋顶处展开一方平台,行出一人,正是水镜。
邯郸城头处站满了好奇张望的民众,水镜喊道:“韩墨骤遭变故,遇国中j-ian人陷害,又有外敌压境,秦军只怕不日间便将侵入赵国,三晋本是同根,求赵王顾念旧情,施以援手。”
轩辕子辛朗声答道:“交出神农鼎,保你墨家无恙。”
水镜听到子辛声音,刹那间心头一凛,喝道:“备战!”
白起:“你这不先让人提防了么?”
浩然:“打Cao惊蛇。”
话声甫停,只见城头一道金光飞出,上千台机关齐齐探出弩箭口,竖起木刺墙!
说时迟那时快,无数撞车被推到阵前,撞板斜举朝天!
子辛大喝一声,腾空而起,直取最大那架机关巨屋!
白起道:“他去抢了,我们呢?”
浩然答道:“不妨,先看看再说,他抢不到的。”
白起蹙眉不语,只见那天地间卷起一股锐不可挡的金铁之气,轰然平地而起!
横亘旷野的巨剑成型,牵动狂风般的剑气旋空,暗金色大剑剑身飞出无数远古符文,绕剑高速旋转!
“你看。”浩然道:“子辛已解了血印,我们怎抢得过他?”
白起道:“那便……”
话还未完,轩辕巨剑凌空飞至,将拦在阵前的撞车,巨木毁得粉碎!一声巨响传来,登时将白起的后半句掩过。
浩然道:“神农鼎不在那屋里。”说着又指天上,那处远远停着一只单独的机关鸢,白起明白了。
轩辕剑化为原型,左冲右突,剑身以柄为中心飞旋,那时只见旷野茫茫,一柄巨剑旋成金色巨盘摧枯拉朽般冲进了敌阵,将拦路机关扫得粉碎!
水镜乘坐那辆机关朝后退去,轩辕剑于高处停了飞转,“铮”的一声金铁交鸣,响彻天地,落将下来,将那巨屋牢牢钉在地上!
机关屋轰然爆开,在剑气下炸得粉碎,天顶那飞翔机关鸢终于一个俯冲,堪堪s_h_è 了下来。
轩辕巨剑抽离地面,剑锋斜斜指向天顶。
机关鸢张开鸟喙,喷出一只牛型黑头,冲向轩辕剑!
就在交锋的瞬间,城中再次飞出一道白光。
浩然脚踏飞剑,一手揪着徐福衣领,另一手箍住白起手腕,冲向战场中央!
万人齐声惊叫!
浩然深深吸了一口气,在机关鸢与轩辕剑的中点猛力一蹬飞剑,来了个急刹车,借力将徐福甩向轩辕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