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 作者:非天夜翔【完结】(62)

2019-05-15  作者|标签:非天夜翔 强强

三保满脸畏惧地看着那红烧猪r_ou_。

“你烧的啥菜,也给我吃点。”云起馋嘴了。

三保是回人,随军背着一小铁锅,每日在帐篷外开小灶,猪油猪r_ou_等荤腥一概不沾,起初云起还觉三保吃得简单,然而现在粮Cao迟迟未到,每日连监军大人也只得吃碗白饭上搭几根青菜肥r_ou_,云起便不满了。

三保做的是水煮活鱼,那鱼儿是溪中捞来的,鱼r_ou_白嫩,做了菜恭敬呈上,云起吃完一抹油道:“走找李景隆去。”

李景隆在军帐中直着脖子,咽下那肥r_ou_,胸里直发闷,见监军大人来索要食物,不耐烦挥手道:“明日,明日便到!”

然而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日子一天天过去,粮Cao还没有来。

开始还是白米饭,三菜一汤,而后逐渐演变为两菜一汤,又过得半月,汤没有了,剩一菜,再往后,菜也没有了,只有俩馒头。

月渐渐圆了,又是一年中秋。

就在李景隆终于按捺不住,要下令全军攻城那夜,北平城门大开,一队马车晃晃悠悠地出了城。

“什么人?”李景隆警觉地下令全军不可妄动,亲自到了阵前。

营房内一阵慌乱,云起睡眼惺忪地起来,一面系腰带戴帽子,一面跑出帐篷。奔得几步,又转身接过三保捧着的靴子穿上,方堪堪赶到防御工事的最前方。

夜月皎洁,一人屈着单膝,架在马车前栏上,另一只长脚在车边晃呀晃。

月光照于他英俊的脸上,那人端着竹笛凑到唇边,吹起一曲“长安月”。

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春风吹不尽,总是玉关情,何日平胡虏,良人罢远征?

登时南军营中,英雄泼狗血,将士洒热泪!南军上下士卒被饿了这许多天,无不潸然泪下。

拓跋锋那曲子勾起将士们思想之情,悠悠传于天地。

“这浑子……”云起哭笑不得道。

“徐监军认得那人?”李景隆眯起眼道。

云起忙道:“不认得,三保你认得么?”

三保马上道:“我也不认得……”

拓跋锋收起笛子,跳下车,旁若无人地走向云起。

“可是北平城中来使?报上名来!”李景隆退了一步,不安地质问道。

拓跋锋走上前,似乎有点拘束,紧接着朝云起笑了笑,伸出两指钳着云起的鼻子捏了捏,打趣道:“小舅爷……咱妈……让我送月饼与你吃。”

第31章 夜袭敌营

拓跋锋微微侧过脸,月光照在他的脸上,那瘦削的侧脸,高挺的鼻梁,深邃的双目在月光下明朗,令人赞叹。

狼眸中现出一点淡绿色的光,恍若大漠风沙掩埋下的祖母绿。

李景隆认出;那是谁,下意识地朝后逃去,吼道:“快来人!抓住他!”

云起喝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李景隆!”

登时便有士兵手执兵器在李景隆身前围了起来,一时间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拓跋锋嘴角现出一抹嘲讽的微笑,左手探到右肩上去取长剑,好整似暇道:“吃了没。”

云起哭笑不得问:“怎派你出来了?快回去罢。”

“杀——”周围的人大喊道。

李景隆喊道:“此人乃是大内高手,原锦衣卫正使,儿郎们当心了!”

拓跋锋解下七星沉木,随手扫去,将欺尽前来的兵士扫得四处横飞,又问:“想师哥了么?朱允炆那小子没把你怎样吧?”

云起在众人面前被问到此话,当即面红耳赤,李景隆又在一旁不住大喊道:“杀了他,杀那里他!”

“……”

云起勃然大怒道:“闭嘴!李景隆!”

“此人乃是朝廷钦犯!与徐云起彼此勾结,谋害皇上……”

李景隆一喊出此话,徐云起与拓跋锋不约而同地一惊,彼此都想到同一件事,糟了!竟是忘记了数年的那茬,拓跋锋生怕拖累了云起,忙转身就跑,云起道:“哎,等等!”

拓跋锋跑出几步,回头遥遥看着云起,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李景隆身周则是天杀的一堆苍蝇嗡个不停,各个挑衅地朝他望来。

李景隆见拓跋锋驻足不前,遂得意道:“徐监军通敌,现将他押下去!”

拓跋锋一扬剑,李景隆吓得退了半步。

“回去!”云起作势赶人,拓跋锋只得耷拉着脑袋走了。

“大伙儿吃罢。”云起看也不看李景隆,吩咐道:“马车上月饼取来分了。”

李景隆怒道:“把他拿下!”

云起冷笑道:“谁敢拿我?”

众将士面面相觑,无人敢招云起,云起又冷冷道:“通敌罪名可是不小,李元帅,你且问过皇上再作处置不迟。”

云起带着三保走了,李景隆却是积忿难消,当即便回帐写信给朱允炆打小报告不提,且话说那夜起,云起的监军帐外便被李景隆派了数十名哨兵围着,名为保护云起安全,实则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以防泄漏军事机密。

于是南军阵营中的卫兵们一边吃着徐家送的月饼,一边监视云起的一举一动,不知作何感想。

中秋之夜。

云起就着徐雯捎来的香菇r_ou_酱扒了两大碗饭,懒懒坐在帐外,吩咐道:“三保,你把王妃送来的茶叶捧了,再捎上两盒月饼,给咱们李元帅送去。”

三保狐疑道:“李景隆不是与舅爷闹翻了?还给他送礼呢?”

云起笑答道:“李元帅家教不太到位,咱不能跟他一般见识不是?”

三保只得回帐去取月饼,云起又淡淡道:“架子上有个小包裹,小包裹里有个瓷瓶儿,里面装着药粉,顺手往茶叶里下点,别下多了,闻得出味儿。”

“……”

“舅爷,小的多嘴问一句,那是啥药。”

“当差常用的泻药。”

“是……是……”三保不禁在心中竖拇指,果然当惯锦衣卫的人手段不同凡响。

三保捧着礼盒去李景隆的帅帐,月饼没有丝毫悬念地被摔了出来,马三保照着云起吩咐躲在帐篷外窥探了一会,见片刻后,李景隆果然走出帐篷,把月饼盒子拣了回去。

云起依旧倚在帐前,半睡半醒地晒着那一轮皎月,忽然想起蒋瓛告老,拓跋锋接任正使那一日,也是中秋。

数年前的中秋夜。

“当了头儿,过节连兄弟都不管了。”张勤一肚子戾气无处发,朝着云起道:“巴巴地跑延和殿去迎着,狗儿等使唤似的……”

云起拉直了领子,对着铜镜左右端详,心不在焉道:“可不是么,这大过节的,殿上也没宣,师哥跑去做甚?”

张勤怒道:“还叫甚师哥?蒋师临老不知发的什么昏,让个突厥人接了位置,弟兄们本以为该是你云哥儿当正使,涂明几个小子让我去牵个头……”

云起这才明白过来,不悦道:“别说了。”

云起想了想,从镜中注视着张勤的双眼,认真道:“话不可乱说,师哥那么刻苦,这位置本就该他坐的。”

张勤道:“你又陪皇孙出去?”

“嗯。”云起看着镜内俊秀挺拔的自己,笑了笑,道:“师哥对大家也好,只是不显在脸上……不似我这般油嘴滑舌的。”

张勤不忿道:“大伙儿都说该让你当正使,你是徐家的人,论资历,论出身,哪样不比那突厥狗强……”

“勤哥儿!”云起动了真怒,吼道:“不许这么喊他!”

张勤噤了声,却依旧是一脸不服气,云起不平道:“排值都是他第一个上,忙得饭也顾不上吃,有麻烦都是他主动抗着,上回你们仨打寿春公主的手下,不是他给揽了,闹大了你逃得了蒋师一顿板子?”

张勤呸了声道:“换谁当正使不是这么着,锦衣卫便是同进退,共荣辱……”

云起又怒道:“知道同进退还说这种话?”

张勤讪讪地不做声了,云起叹道:“你们就从没把他当过自己弟兄,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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