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 作者:非天夜翔【完结】(98)

2019-05-15  作者|标签:非天夜翔 强强

云起与拓跋锋同时屏息,知道张三丰的话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朱棣愣在案旁,颤声道:“我怎不知?”

张三丰微笑道:“朱重八未曾亲征?”

云起想了想,道:“后来是蓝玉去了。”

张三丰点了点头,道:“料想是忘了,如今交给王爷,也不妨成就一桩因果。取来。”

拓跋锋取过一个木匣,放在案几正中央,那木匣一尺见方,匣盖上刻着古朴花纹。

朱棣道:“这便是……先帝交给真人的遗……物?”

朱棣伸手去开木匣,张三丰却同时伸手,朝那匣盖上一按。

“噫——”朱棣咬牙切齿,拼尽吃n_ai的力气又扯又掀。

张三丰力度沉如泰山,朱棣掀半天盒盖纹丝不动,猛拉木盒,那盒却如铁铸般紧紧粘在桌上。

朱棣涨红了一张猪头脸,累得直喘。

张三丰“呵呵”笑道:“燕王且慢,请听贫道一言。”

朱棣呼哧呼哧,瘫道:“你说。”

张三丰缓缓道:“徐云起,拓跋锋二人已被贫道收为关门弟子,从前之事,还请王爷宽大为怀。”

朱棣沉默良久,伸指头敲了敲那木盒,盒内发出沉闷声响,显是实物。

朱棣又看了云起一眼,知道今天张三丰算是给足了面子,若要强行带走二人,估计张三丰多半就得将他“一剑击毙”,屁股挨着个龙椅还没坐热,横尸武当山可是大大的不妙。

能屈能伸大丈夫,顶多回去后再躲得远远的,派兵放火烧山。现不妨应承,这匣子内物事便是白赚的。

朱棣笑道:“成,既然真人收了他俩当徒弟……我也不能难为了俩小辈,过往之事,一概不咎!”

张三丰仿佛早已料到朱棣会这么说,满意地点了点头,撤回手。

朱棣正要去启那盒盖,云起忽地神色凝重,道:“姐夫,当心盒里是九九八十一根天绝地灭透骨穿心箭。”

“……”

朱棣一张脸成了紫色,张三丰哈哈大笑。

张三丰吩咐道:“谁愿拼着x_ing命不要,为燕王开了此匣?”

拓跋锋躬身道:“我来开。”

张三丰点头道:“你且当作报答燕王十余载养育之恩,今日便赌命开了此匣。”

拓跋锋跪在案前,双手打开了木盒,张三丰吁了口气,长身站起。

盒内是一枚通体晶莹,手掌大的方印。

朱棣上前接了拓跋锋取出的印鉴,颤声道:“这是……”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张三丰抚须微笑道:“望吾皇善待天下苍生,时刻心系黎民百姓。”

朱棣手捧传国玉玺,愣在当场。

“吾皇万岁。”张三丰漫不经心道,继而拂袖而去。

“吾皇万岁!”真武殿内武当弟子齐齐作揖。

张三丰按过的木匣,木案碎为齑粉,随风飘散。

云起坐在武当山前台阶上,倚着驼碑的那只巨龟,掰了点馒头喂进它嘴里。忍不住道:“你说姐夫他……还会来找我们麻烦不?”

拓跋锋卷起裤脚,站在洗剑池里,躬身摸索着什么,头也不抬答道:“他不敢了。”

拓跋锋朝山下望了一眼,只见朱棣孤单的背影缓缓下山。

“那块破烂才是他想要的。”拓跋锋嘲道:“只想当皇帝,连你也不要了。”

云起啼笑皆非道:“不想当皇帝才不正常吧。”

拓跋锋自顾自地在冰水里寻找,答道:“要是没了你,让师哥当皇帝我也不当。”

云起打趣道:“又有我,又当皇帝呢?”

拓跋锋想了想,老实道:“也不当。”

云起道:“为啥?”

拓跋锋答道:“怕像他这么忙,没空陪你了。”

云起鼻前涌起一阵酸楚,道:“当皇帝也没什么好,我姐要是知道,应该也不让他……当皇帝。”

拓跋锋道:“有了!”

云起蹙眉道:“什么?”

拓跋锋终于找到了朱棣扔在洗剑池里的蝉翼刀,用冰蚕丝将其捆好,交到云起手中,道:“走罢。”继而背起云起,朝后山行去。

“喂,去哪?”

“换银票,过日子。”拓跋锋一边走一边答道。

“什么!等等!这就走了!”云起颇有点措手不及。

“嗯。”拓跋锋不顾云起挣扎,走过天柱峰牌坊,又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

云起道:“你不去找便宜师父告别……”

拓跋锋道:“他让我们今天就走,不,现在就走。”

云起蹙眉道:“为什么?我还没谢谢他,哎等等!”

“山下有马,给我们准备好了,师父还交代,要照顾好方家的后人,他们家的人都死光了……”

云起愕然道:“你不觉得在这山上过日子也挺好的么?”

拓跋锋笑道:“五千两呢,我们买一百头羊,一百头牛……”

“……”

云起抓狂道:“你起码也得找师父告别……”

拓跋锋又道:“上山的时候你背师哥,下山的时候师哥背你,咱俩相依为命。”

云起彻底放弃了与拓跋锋沟通的打算。

拓跋锋把云起一路背下天柱峰,那处果真停着两匹马,拓跋锋把云起扶上马,二人朝着南京再次出发。

武当山顶,真武后观。

日渐西沉,静虚推开了后观的院门。

“太师父,拓跋锋师叔与徐师叔都已下山去了。”

室内静谧无声。

“徒孙以为,您将镇教七星沉木交予拓跋师叔,是不是有点……”

“太师父?”

静虚轻手轻脚地走进冥修房内,见张三丰仍在蒲团上打坐,一动不动。

静虚伸手去探张三丰气息,武当派创始人结束了他一百三十三岁的生涯,驾鹤西归。

朱棣离开的南京仿佛瞬间少了一半的生命。

城中富族大户俱跟着一同迁向北平,街道中满是枯叶,败枝以及仓促起行时留下的废纸。

唯有秦淮河滔滔东去,一如往昔。

“你看不见拉——”

“看不见你拉——”云起顺着方誉的话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方誉手里玩着两张铁券,歪着脑袋,念道:“开国辅运……”

“……奉天靖难?”

“……”

云起抓狂道:“你怎么这么小就认识这么难的字啊啊啊!!老子十五岁读本礼记都念不全!别太打击人成吗!”

方誉哈哈地笑着,被云起按在马车中蹂躏了一番,忽地想起方孝孺,于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干嚎起来。

云起从不会哄小孩,这下没辙了。

“哭什么!”拓跋锋钻进车里,冷冷道:“狼来了把你叼走。”

“我想娘……”方誉眼泪汪汪道。

拓跋锋道:“不想爹么?”

方誉道:“爹凶……背书背不出要打板子……”

拓跋锋同情地点了点头。

“五千两银子在车后,装了箱。”拓跋锋交代道:“出宁州,到塞边有我族人,长城边上再换成货物,运出塞外卖了。”

云起笑道:“你倒想得周到,我怎么觉得还是少了点什么……”

拓跋锋抱着方誉,疲劳地倚在车上,道:“少什么?”

马车摇摇晃晃起行,后面跟着数辆满载衣物,银元宝的货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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